位于比利时大区的安特卫普港属于安德鲁统帅战前的视察重点。在兰斯法国正式介入土伦战争之后,两千名法国轻骑兵领着3个骑炮连,全副武装游行于安特卫普新旧城区,象征性的“收复了”这座欧洲著名的贸易港口城市。等到傍晚时分,上述法国部队又全部退出了这座国际港,回归郊外的军营里。
从地图上看,安特卫普处于斯凯尔特河(斯海尔德河)可以通航的河口,恰好与泰晤士河遥遥相对,正是伦敦的天然对头。视察期间,安德鲁大力鼓励安特卫普的贸易发展,还下令修建一座可以容纳30艘战舰及相应数目的快速舰和中型炮艇的船坞。在安德鲁看来,自然条件非常便利的安特卫普应成为北海的巨大贸易中心和海军中心,以及“一支瞄准英国心脏的上了膛的手枪”。
在比利时大区的各处军港,安德鲁也时常登上小艇,巡视停泊线上的舰船。他在布鲁塞尔的行政宫大厅里悬挂出巨幅的地图,上面标注了10万名法国士兵的主要登陆队伍将设置在距离多佛十三公里的狄奥地区。
等到舞会之前,这位法国独裁者面对数百位嘉宾得意洋洋的说道:“在完成登陆之后,我的士兵只要行军两三天就可到达伦敦……这场战争的起源,就是英国人自从6世纪以来不断压迫法国。为了实现侵略这个强权的伟大目标,我们全都可以毫无遗憾地冒险牺牲。必须要灌输给我的士兵们这样的壮志豪情。”
创刊于1703年,在德意志和奥地利久负盛名的《维也纳日报》,描述海峡对岸英法两国的战争时,曾以形象的语气描述说:“当安德鲁兴致勃勃地将整个欧洲大陆当作一桌丰盛晚餐,逐一品尝时,英国人却很不知趣地将一些又臭又硬的石头掺了进来,以至于磕坏了好几颗独裁者的牙齿。于是,恼羞成怒的安德鲁便亲自策划了有史以来最大一次渡海远征计划,意在宣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维也纳日报》在文章结尾评述道:“法军统帅没有考虑他的远征军如何返回法国,而把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攻占伦敦,促使整个不列颠岛不战而降。”
夜里,安德鲁静坐于壁炉前面的地毯上。他望着劈啪作声燃烧着木柴的火焰,望得出了神。在他身后,是用着一大条黄丝绸披巾包住赤裸身体的伯爵夫人。此时的贝露琪女伯爵就坐在安德鲁身边,背对着壁炉,无声的哭泣。
去年8月,贝露琪在列日城中为安德鲁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艾玛。等到数天前,贝露琪带着仅9个月大的艾玛,从列日来到布鲁塞尔见安德鲁时,这位伯爵夫人从西蒙伯爵的家宴中,意外得知了一件趣闻。
那是一个月前,也就是安德鲁为布伦瑞克女大公于兰斯举办的4岁生日宴会上,他同意了丹麦摄政王弗雷德里克六世亲自发出的联姻请求,宣布玛丽·路易丝女大公将与丹麦继承人8岁的克里斯蒂安·弗雷德里克订婚。显然,4岁的路易丝不太喜欢与2岁的荷兰小屁孩在一起玩耍,便主动选择了丹麦王子。
于是,一直想着将家族的冶炼与武器业务拓展到全荷兰,乃至全欧洲的贝露琪女伯爵哀求情人安德鲁,希望让后者能促使小艾玛与尼德兰亲王,威廉·弗雷德里克(另一时空的荷兰国王威廉一世)那两岁大的儿子小威廉进行联姻。
不过,安德鲁正考虑是否将荷兰直接置于法国的统治之下,那是军情局得知一些荷兰商船为了利益,向英国本土运送了可以大量被运用军械生产的铜料与生铁。在听到伯爵夫人的要求之后,安德鲁就动了真怒,严厉训斥贝露琪夫人。
但最终,安德鲁出乎意外的妥协了,他同意了女伯爵的要求,并向荷兰亲王发出一份密函,除了安德鲁家族与奥兰治·拿骚家的联姻主张外,他希望荷兰执政威廉五世(威廉一世)能够代表尼德兰联合省正式加入到欧洲大陆的反英同盟行列,并每年至少为这个同盟分担两千万法郎的军费开销。
而作为回报,安德鲁承诺会在5到10年内支持荷兰共和国成为新的荷兰王国。此外,法国还将派遣海陆军队保护尼德兰联合省,以及东印度公司在南部非洲的开普殖民地,荷属印度次大陆殖民地,荷属东印度(今印度尼西亚)等殖民地。两周之后,威廉五世在阿姆斯特朗议会的支持下,几乎是接受了安德鲁的“全盘建议”。不过,荷兰没有与英国断交,而是下调同两国关系为商务代办。
5月间,英国的威廉皮特内阁为了报复法国与西班牙联军攻占直布罗陀半岛,以武力威胁葡萄牙与荷兰这两个欧洲盟友,而下令牙买加的英加勒比舰队入侵了法属圣多明各与西属多米尼加的伊斯帕尼奥拉岛(海地岛)。此外,英国军舰还炮击了西属的古巴岛与弗罗里达半岛,并无限期的扣留了往返中北美洲与加勒比地区的西班牙、法国、荷兰与波罗的海沿岸各国的商船。
作为对英国的报复,安德鲁发布了战斗命令,他让奥什将军统帅法国第一军(3万人),以及1万丹麦陆军,5千布伦瑞克军队,围攻英国乔治三世次子约克公爵坚守下的汉诺威公国。此时,整个汉诺威军队兵力刚从3千恢复到15万人。
这场势力悬殊的战争仅仅持续了3天,汉诺威的贵族议会便发动一场军事政变,解除了约克公爵的指挥权,并宣布向法军无条件投降。依照之前法军代表与议会贵族达成的协议,安德鲁并没有下令直接吞并汉诺威公国,而是促使汉诺威议会承认路易丝女大公为汉诺威与布伦瑞克两个国家的共同君主。
此外,安德鲁还下令将约克公爵,以及一干铁杆亲英份子统统驱除回英国本土,并让富可敌国的汉诺威公国议会每年分担两千万法郎的战争经费。作为回报,安德鲁既不会从汉诺威公国内部强行征兵,也不准备改变该国的议会制政体。
5月之后,入侵与反入侵的战争狂热在英法两国都逐渐达到了顶点。
英国的各城镇和各郡纷纷捐建炮舰和海防堡垒,而社会知名人士都争着承担装备和维持各志愿兵团队。曾经一度歌颂法国革命的英国诗人华兹华斯,这时用下面的诗句写出了英国人的御敌精神:“来吧,傲慢的法国独裁者!伟大的英国人民已经万众一心;勇敢的战士,全国都支持你们;不自由、毋宁死!”
当安德鲁公开声称:“一旦法国军队能控制英吉利海峡6个小时,我们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英国海军大臣斯潘塞伯爵在议会下院作证时,他明确的说道:“我并不是说法国人不能来,而是他们从海上过不来。”
1794年上半年的英国主要海军力量的情况如下:共计大小不等的军舰469艘和武装船只700余艘。此外,英国正规军与民兵总数达18万人;义勇军总数为36万人,其中有12万人是用梭标与马刀之类武装起来的。鉴于法国人在欧洲大陆战争中的恐怖战绩,没人敢确信英国民兵能战胜法国的常胜军。
然而,英国海军的优势是无可比拟的。尽管法国、西班牙、瑞典、荷兰与丹麦的军舰数量已经多出英国海军差不多两到三倍,但这个庞大无比的欧洲联合舰队只能在波罗的海与地中海内部进行日常巡航,或是给来自美洲的商船进行护航,却始终不敢跑到英吉利海峡、北海,以及大西洋上正面挑战英国海军。
不过,安德鲁狂妄的战争叫嚣也确实令英国人感到恐怖。正如法国独裁者所说那样,如果他的10万陆军不顾一切的渡过了英吉利海峡和多弗尔海峡。那么不出几天,安德鲁能效仿七百多年前的“征服者威廉”一样到达伦敦城下。英国人对前景充满了恐惧的心理,他们把兰斯法国将要开始的入侵称为“大恐怖”。
尽管法军还没在不列颠岛上正式登陆,但英国沿海各城镇民众都已在惊恐中撤向后方。此时,英国各地在军情局特工的煽动下,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有人说尽管法国军队不会从帝国海军严密封锁的海上来,但他们已经在英吉利海峡底下挖了一条长约50公里宽阔的地道,或是10万法国士兵准备乘1万只热气球(氢气球)越过海峡上空,或是干脆混入英国商人的船队来到英国……
所以,英国军方与民兵部队对来自欧洲大陆的每个人都以怀疑的态度进行仔细的盘查。这类害怕入侵的恐慌情绪发展到最后,使得沿海的各个城镇乡村的居民,一看到外乡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加以逮捕,统统送到民兵驻防地或监狱。
那些英国报刊也奉政府之命对法国大肆攻击,激发起英国人民对法国的无限愤慨。在伦敦和利物浦等城市的商店的厨窗里陈列一些政治性的漫画,英国漫画家们通常会把法国人的最高统帅安德鲁,描绘成被英国的约翰牛打败的极端残暴的君王和恐怖恶魔般的独裁者。
在英国所有的教堂里,牧师们都在向信徒们宣传:在战场上为捍卫大英帝国的独立与自由而英勇捐躯,是一件美好而高尚的事情。几乎在所有的礼拜仪式上,人们都祈求上帝保佑英国打败安德鲁。伯明翰的一位牧师以非常虔诚的心情结束他的祈祷:“啊,上帝,安德鲁不放弃那邪恶的念头,就惩罚他去死吧!”
与此同时,伦敦市民加紧储备粮食,以防备法军登陆之后的围城之战。同时,战争内阁动员了18万部队,准备保卫首都,抗击法国军队的入侵。保卫英国其他地方的任务则交给了经过匆匆训练,但却具有高度爱国热情的分布在城乡各地的36万多名义勇军。在英吉利海峡与多弗尔海峡的沿岸,,新修筑了74座海防要塞,交给这些士气高昂的义勇军把守,作为抗击法军登陆第一道地面防线。
全副武装的英王乔治三世在白金汉宫宣布,如果法国人在英国登陆,“我将义不容辞地亲自率领我的部队和一切武装力量冲在第一线,击退一切入侵者。”
为了树立英国王室决死抵抗法国人的坚强决心,乔治三世拒绝任命昏庸无能的王储威尔士亲王高于上校的军衔,却将在汉诺威战败归国的次子,约克公爵的军衔晋升为海军上将,这一举动从而消除了高级指挥官们的种种忧虑。
为了方便传递法军入侵本土的战斗警报,并快速向各个部队传达作战指令,英国军方在由伦敦通往每个海岸的山顶上,修筑了一连串的信号塔(英版的臂板信号机)。在白天,信号塔由接受过密码机培训的民兵部队负责值班;等到夜间,民兵们准备用浸满焦油的木柴燃起堆堆烽火,以传递警报。
从1794年的4月开始,整个英国都处在与法国的战争准备状态中。甚至连学步的小孩也鼓足了勇气,因为母亲在哄孩子睡觉时常常唱着这样的催眠曲:”
宝贝,宝贝,调皮的小宝贝,
不要哭不要闹,
安德鲁快来了。
宝贝,宝贝,调皮的小宝贝,
他路过这儿时会听到你的哭声,
象猫儿吃老鼠一样吃掉你,调皮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