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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如愿(二更)

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 一七令 3878 2024-04-15 10:48:32

西北一带文风不及江南, 但是名士也是有的,其中另有马骞请来的一位六旬老者,号松竹翁, 因为最擅画松竹故而得了这个号。

松竹翁姓安, 学生都称他安老,他既教书画,又教学问, 在西北一带门生众多, 不过最近几年因为痴迷寻访山川,渐渐便不收学生了,整日只游访南北, 偶尔流出去的书画纵使千金也难求。

马骞给他寄信的时候还生怕他不在西北,好在上半年安老出行回来,至今还未离开。

其他人也都跟安老一样远近闻名, 得知他们来访, 傅朝瑜领着州衙众人亲自来迎接, 给足了面子。

安老等人被如此郑重对待,立马对凉州多了几分好感。

傅朝瑜不仅亲自过来接,甚至还亲自带着众人去了汉墓。

汉墓与水库临近, 他们一路从水库那儿漫步而来, 见识过方才那座虽然干净但却略显贫寒的天宝县城, 这郊外的水库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青山绿水, 安然祥和,有种置身于世外桃源之感。途中他们甚至还碰到了几个放牛娃惬意地坐在青牛上,正赶着牛吃草, 悠哉恬静。

安老觉得水库可堪入画,频频点头:“此处甚好。”

傅朝瑜趁机道:“此乃天宝县百姓合力所建水库, 为灌溉农田所用。前些日子才刚建好,还没有立下石碑,不知可否请一副安老墨宝?”

安老平日里不常应下此事,但方才那几个骑牛而来的牧童叫人不由得触动心弦,便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傅朝瑜心中盘算着是否有请安老再写一篇序文的可能。这位可是西北最有名的大儒,跟他先生都有的一比,逮到了可不得使劲得薅?

经过水库之后,依稀可见不远处的博物馆。

博物馆正在建,如今外头房子已经建完,里面却还没有收拾好,周边也还在造景。这回的博物馆选的是上下两层的结构,总体建成了一个圆形,青砖红瓦,气势恢宏。

众人见到这博物馆之后再次对凉州刮目相看,不过得知里头没修好,不禁有些失望,看来这博物馆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面世。

他们原本想着今日看过之后便离开,可瞧见水库与博物馆之后,又有些期待后续。

傅朝瑜终于领着他们到了汉墓前,进了墓地,这些文人们终于端不住架子,里头的每一样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尤其是那批汉简,这可是一部活生生的史书。

众人都惊叹起了汉简的奇妙,可惜这么多的竹简,一日两日是看不完的。不少人又将注意力移到别处,或是被壁画吸引,或是被青铜器吸引,或是留心观察起了汉代的丧葬仪制。

总归这一日远超众人预期,当日甚至都默契地留在了凉州,未曾离去。原本过来时候约定一日便回,这会子谁也没有旧话重提。

傅朝瑜还有政务在身,抽出一日已是不易,明日要再相陪还不知道会攒下多少活。

他便将此事交给马骞,让马骞明儿领着他们去凉州的鸠摩罗什寺,后日再领他们去天梯山石窟瞧一瞧。这些大多都是儒生,但是儒释道有共通之处,照着现如今的发展,儒释道三教早晚有合流之势。凉州佛教文化兴盛,僧侣众多,让他们去见一见说不定能激发他们的灵感。

今儿水库与汉墓一行,看的出来这些人颇为满意。晚上回去少不得泼墨挥毫,但是凉州其他x地方也不俗,只是缺了一点名气罢了。

傅朝瑜还让王谢玄带人一道跟着:“你们放机灵一些,每日备好笔墨。他们但凡写诗作词,你们便先记下来,他们若是不开口你们也可以主动提点,这些诗词往后可是有大用处的。”

王谢玄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记下来了。

接下来几日,马骞果然带着这些人东奔西走,见了凉州各种名胜古迹。

安老等人起初只是对那汉墓感兴趣,留下来也只是想研究那堆汉简的,结果凉州这边的官员盛情难却,他们不得不随行参观。原本是有些不甘愿的,然而看完之后却大为改观。

尤其是那天梯山石窟,山峰巍峨,高入云霄,佛像临水而立,气势磅礴。

王谢玄领着人时时跟在后头,凡有人起了诗兴便立马取过纸笔记下,等晚上临分别之前还会将当日所做的诗句再拿出来核对,看看有无疏漏。

一行人都没想到凉州官员能体贴至此,做诗还有人记呢,便是他们的小弟子跟随出行也没这么体贴入微的。

马骞甚至还带他们去郊外看了棉花地。

凉州的棉花长势正好再等半个月便可以采摘了,如今棉桃都已经炸开,露出雪白的棉絮,再给些时日便能彻底长成。

马骞夹带私货,狠狠夸了一番凉州的纺纱厂,还道等这批棉花长成了之后,会做成棉衣棉被运送到各地,但愿往后冬日里将受寒冻死的人也会大大减少。

安老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想,先前凉州贫困,但能安贫乐道,如今稍有起色却能如此胸怀,有君子之风,实在值得称赞。

看完了棉花田,马骞还邀请他们在凉州多留几日,过半个月他们的棉花田便能收获,这可是凉州的大日子,马骞请他们无论如何留下见证。

众人心想,反正都已经在凉州呆了这么些日子了,索性都答应下来,并且对着漫无边际的棉花田再次诗兴大发。

王谢玄又平白无故多了许多文章诗词。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稿子,王谢玄敢肯定傅大人这回必定高兴。

等将这批人忽悠得找不着北,对凉州的印象空前绝后的好时,马骞才领着他们重新去看汉简。

兵分两路,王谢玄则带着诗稿去见了傅朝瑜。

傅朝瑜一一翻看,恨不得拍案叫绝,每一篇都好,每一篇都在盛赞凉州,若不是他身为凉州知州,知道凉州具体是什么模样,他都恍惚间以为这是个人间仙境了。

文人的笔,当真是厉害。

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傅朝瑜花了一晚上功夫将诗稿整理了一遍,优中选优编了一个册子,交代下去:“你今儿去拜见这些先生,请他们再核一核稿,就说凉州得了他们的诗稿,备觉荣幸,因不忍心让明珠蒙尘,所以才特意编写这诗稿,准备引发出去让世人传阅。若他们没有意见,改完了之后立刻交代书铺,叫用活字印刷先印个三千余册,切记要快!”

李成得令,立马下去办事儿。

牛伯恒看得又是一知半解,不明白傅朝瑜这是在折腾什么。最近傅朝瑜跟他们马大人都挺忙的,牛伯桓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傅大人忙的都是政务,可他们马大人却丢了衙门的事儿,整日围着那些文人们打转,都顾不得夺权了。

长此以往,这衙门岂不是成了傅朝瑜的一言堂了?可恨马大人对此竟一点都不在意!

牛伯桓前去提醒时,马大人还不以为然地道:“招待安老这些名士同样事关紧要,不得懈怠。我与他们打好关系,日后说不得能在文教一事上有所建树。”

马骞甚至还准备将牛伯桓带在身边,让他仔仔细细地学学为人处事之道。牛伯桓衷心是衷心,脑子却不够用,并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若是放在他眼下这个位置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但往后若想更进一步,便难了。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牛伯桓欲哭无泪。自己留在州衙还能给马大人打听打听消息,留意一下傅大人的动向,一旦跟着马大人一块出门,那可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马大人糊涂啊,那些文人究竟给马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傅朝瑜这边得了最终定稿,又以凉州知州的身份写了一篇文章附在最后。因为衙门急着要,文稿被迅速印好,转交了几份到安老等人手中后,剩下的便全都送往京城了。

眼下的京城也热闹,皇太后的寿辰,百官及女眷照例是要进宫贺寿的。因本朝以孝治天下,皇上又一向尊敬太后,众人为了能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都卯足了劲在寿礼上下文章。

太子与大皇子也在暗暗较劲儿,连大公主也不甘落于人后,送出去的寿礼一个比一个昂贵。

太子是想要讨好太后,大皇子与大公主则纯粹是为了给太子添堵而已。可太后本就富有,那等昂贵之物除了价高于她而言并无不同,因而态度平平。

反而是周景文送的那盆牡丹花叫人意想不到,直接送到了太后心坎上。

太后还从未见过这样新奇的牡丹。

皇上也没见过,遂将老三召到跟前询问。等得知这牡丹花还是老三亲手种的,皇上立即当着几位皇子百官面前狠狠夸了一番三皇子的孝心。

他倒是没觉得老三在这上面有什么天赋,只觉得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老三文不成武不就,难得做成一件事,真不容易。

贵妃面色古怪。儿子被夸她自然高兴,但又不似想象中高兴,贵妃更希望周景文是因为读书过人受到赞誉,而并非为了这等奇技淫巧。一个皇子去种花,有什么值得高看的?

周景文不知母妃心思,因备受瞩目而心生雀跃,偷偷朝皇贵妃那儿看了好几眼,见皇贵妃含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周景文心中便更得意了。

他已经觉得出宫这件事情稳了。

太子闷了一口酒,心中躁郁。他从没将老三放在眼里过,即便他是贵妃所出,可终究年纪甚小不成气候。眼下瞧见皇祖母和父皇的反应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老三也长大了,长大到足够与他这个太子相争了。

单单是应对大皇子,太子便分身乏术,若再来一个老三,太子着实是精疲力尽了。不过好在老四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傻,贵妃有野心,贤妃却是散漫的性子,养出来的老四也是不堪大用。老五更不用说了,若能长久地留在凉州那便是被提前踢出了局,不足为患。

周景成也着实没想到他三哥还藏着这么一招。怪不得他先前问三哥要送什么贺礼时三哥总是闪烁其词,原来如此!

最可恶的是,三哥靠着这盆牡丹花哄好了皇祖母,甚至说动了皇祖母出面,请求父皇允三哥出宫!

太后并不常提什么要求,可一旦她开口了,皇上一般都不会拒绝。太后这回虽是看在那盆牡丹花的面子上说情,但她私心里也觉得,这两个小孙子被拘束得太狠了。

“太子在这个年纪已经能外出办事,大皇子这个年纪也是四处拜师习武。怎么轮到他们这两个小的却处处受制。哀家知道你疼孩子,可再怎么疼也不能将他们关在宫中,不见外头的天地吧?”

圈养的孩子,有几个能养得好的?太后也没往深处说,可她总觉得太子与大皇子闹成这样,皇上要担一半的责任。但凡他跟寻常人父一样能关心爱护子女,调和矛盾,皇家这几个皇子便不会针锋相对了。

皇上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会考虑一二。

周景成听完此事之后,坐在门槛上吹了半天的冷风,无论贤妃怎么叫他都不起。

周景成觉得自己被背叛,三哥实在是太阴险狡诈!

他一边唾弃周景文,一边后悔自己当初信错了人,早知道就不该把凉州那边的事情告诉三哥,也省得他如今来截自己的胡。丧气归丧气,周景成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三哥甩了自己,独自去凉州。

为了能顺利出宫,他连胆子都比平日里大了许多,独自跑去了御前,说给他父皇表演剑术。

皇上还真就被请了出来。

周景成背着他那把重剑,在皇上面前威风凛凛地耍了一整套。为了练这剑法,他每日散学之后还在勤学苦练,手上都差点磨出茧子来了。

功x夫不负有心人,周景成如今舞的剑也算是掌握了精髓,舞剑舞得行云流水。

皇上不声不响地看完,险些又生出了一点希望,又有崔狄的话佐证,难不成他这个儿子真的是有些天赋的?但失望了这么多次皇上也不敢妄下定论,这兴许是天赋,又兴许是勤加苦学,硬生生被逼出来的本事。

若是前者,自当庆贺;若是后者,那老四为了出宫也实在是太拼了,连铁石心肠的皇上看了都不免为之动容。

也罢,日后再多看看吧。左右母后都已经替老三求了情,若老三去了老四却留在宫里读书,想也知道不妥,届时这个兄弟俩的情分大概是要走到头了,还不如直接放他们随史官同去凉州,见过了那博物馆之后想必就能收了这玩心,安心读书习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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