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诡异的氛围,意外地平安度过了。
夏稚刚走到门口,站了没一会,周寂就从隔壁走出来。
看见他的身影,夏稚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被拉进什么诡异的幻境里。
“怎么样?”周寂的脸色凝重,夏稚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难道是房间不对?”
“不是。”周寂说:“房间是对的,但是墙面是新刷的。”
起初他还以为只有314寝室的墙重新刷过了大白,去隔壁一看,发现都刷过了。
为什么区别这么明显,因为寝室内的墙刷了,走廊里的墙却没有。
夏稚也觉得奇怪,旧楼既然已经被封锁,又何必单独给每间寝室的墙都刷一遍呢?
“你能看出刷了多久吗?”夏稚跟在周寂后头走进去,问道。
周寂摇头:“算不出精准的时间,但现在的墙很干净,应该是刷完之后再也没有弄脏过。”
一栋从开校以来就一直是男生寝室的楼,不管怎么保养,都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干净,除非年年翻修,可这样也不能否认最后一次返修后,就没有人入住的事实。
也就是说,旧楼封锁之前,寝室里的墙被刷了一遍。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样的事?
夏稚还未想出什么名堂,艺高人胆大的周寂已经开始用铁片刮墙。
“喂!”夏稚吓一跳,连忙制止他:“这样不好吧?被发现怎么办?”
周寂:“你不想知道答案?”
“我想啊,但也不能这样,到时候又要扣分了。”
“到时候你就说是我干的。”
夏稚无理反驳,但就是不松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干巴巴地喊道:“不行,也不能扣你的分!”
周寂心中一动,动作缓慢地放下胳膊,反手圈住夏稚的手腕,说:“挑个看不出来的地方,就刮开一点,怎么样?”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再加上刻意放轻,好似偷偷商量的语气,平白透出几分蛊惑的感觉。
充满磁性的音色横冲直撞,震的夏稚耳朵酥麻,与此同时,心中的天秤也开始向着周寂的方向倾斜。
……如果只是一个隐蔽的、不易察觉的地方被刮掉一点墙皮的话,好像真的可以哎。
将他的小心思尽收眼底的周寂笑了,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你来挑地方。”
夏稚:“……我还没同意。”
“那就算我逼你的好了。”不管夏稚怎么说,周寂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这样倒显得主动提出想要来调查的夏稚畏手畏脚。
于是夏稚也勇了一次。
因为太好起温罗这个人,所以夏稚决定在二号床位的上铺那里刮开一小片墙皮,从下面看的的话,这里还是视野盲区。
他倒是不奢望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被破坏过,但这种地方至少能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一点不被扣分也不被众目睽睽盯着的自由时间。
他跟周寂借来了钥匙上的铁片logo,自己爬上床,周寂在下面指挥,最后挑了一个不知是床头还是床尾的位置。
拿起铁片,开始抠墙皮。
随着一层白灰飞舞飘落,里面那层陈旧的墙皮也随之显现。
周寂在下面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刷墙的时间比较匆忙,且是在发生了命案之后,刷墙的目的大概率是为了掩盖什么,所以不会太精细。
说白了就是里面的那一层墙不会铲掉,因为工作量太大了,校方既然是为了掩盖,就要做到一视同仁,所有寝室都重新刷了一层墙,每一间寝室的墙都铲掉重新刷的话,短时间内没办法完成。
也正如周寂推测的一样,看似干净的灰白色后面是一层明显能看出陈旧感的墙,有划痕,也有笔墨被简单清理的痕迹,当然也有必不可免的胶痕。
里面这层墙才像是住了许久一年一年传下去的老旧寝室的模样。
“能看见什么吗?”周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稚还在努力刮墙,范围越来越大,“能看到一点……”
好像有一层被尖锐物品刻出来的文字,但是因为被重新刷了一层大白,所以不算清洗。
“如果这是真的……”夏稚一边刮墙,一边贴着瞧那几个模糊的文字,“我就能……嗯?”
周寂:“怎么了?”
“后面没有字了。”夏稚不信邪地往这句话的后面又刮开了好大一片,结果就是没有。
印刻的痕迹戛然而止。
周寂想了想,说:“你先下来吧,不能再的刮了,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夏稚看着床板上落下的灰,用抹布快速擦干净,然后从梯子上下来,说:“这是温罗的床位,墙上什么都没有,那学校为什么要刷墙呢。”
周寂目光沉沉地扫了一圈:“或许要掩盖的,不在温罗的床位上。”
314整个寝室都算案发现场。
不在温罗床位的附近,那就一定在其他区域……
或者公共区域。
周寂在三号床位那里刮了刮,没发现什么,两人忙活了一通,最后把四个床位都刮了一遍。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学校不会就是闲着没事给所有的寝室都刷了墙吧?”夏稚累的不行,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我刚才好像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他们打扫得真快。”
不像他们俩直接来到314这边打扫,二号队伍的其他人都是从301寝室开始划分打扫的,焦灿灿负责监督。
周寂扫了一圈,忽然说:“你觉得,死掉的那个人他是在哪死的?”
如此直白地询问,使得夏稚没由来地哆嗦一下。
周寂不等夏稚回答,直接走到门口,开始刮房门两侧的墙。
这里可不算隐蔽的地方,甚至可以说非常明显,夏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周寂的动作麻利,从下到上大概刮开一片一米五高度的墙面……
夏稚走过去的时候,被一抹暗红色刺痛了眼睛。
随后,周寂又去了另外一边,同样刮开了差不多面积的墙,白色的墙灰洒落一地,像掺杂着煤灰的雪。
衬得暗红色更加鲜艳了。
“这是什么?”夏稚喃喃问道。
周寂面无表情:“学校想要掩盖的东西。”
夏稚的声音颤抖:“是血吗?”
“看样子是的。”周寂转过身,意欲挡住夏稚的视线,却被他躲开。
“等等,我不怕……”夏稚小声说了一句,盯着那里看,“血为什么会在这里?很奇怪。”
“你觉得通灵游戏一般都会用到什么?”周寂反问了夏稚一个问题。
夏稚答不上来,但是想想看过的那些电影,也该知道通灵游戏也是需要道具的。
像西方的十字架、古老的书籍、 神秘的牌,东方也有纸笔、符文、鸡血狗血之类的……
“这不是人的血。”夏稚说:“这是温罗用来通灵用的道具。”
周寂没有否认,毕竟十分均匀地在墙面上洒血,怎么也不可能是简单受伤或者血液喷溅出来能够形成的。
试想一下,温罗曾经在这件寝室里做了什么,能让刚回寝室的三号床室友直接吓死呢?
只是简单的念叨两局咒语?还是转笔?
简单的仪式必然不能直接吓死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场面太大,诡异且惊悚,让本就对灵异事件感到恐惧的三号床室友进门后没有防备,直接猝死。
“如果是你,刚打开寝室的门,里面全都是血,会有什么反应?”
夏稚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换谁都会吓到的。
事情有了进展,周寂挑了挑眉,说:“不过直接被吓死这个结论还有待印证——只是因为满屋子都是血的话。”
补上的这句话代表了周寂对这件事起因以及结果的看法。
总结,他不相信在那样的场面下,真的有人会被吓死。
从余放的口中能够得知,三号床的男生就是很胆小的一个人,他是万千普通人中的其中之一,遇到霸凌的情况,他不敢声张正义,也坚守自己的底线,坚决不做霸凌的人。
虽然都说沉默的人也是在变相霸凌,可终归没有人给出真正杜觉霸凌的解决方法。
后来在其他舍友的调和下,314寝室四个人的关系有所缓解,只是三号床对温罗真正的看法还是个秘密。
即使余放,也不会知道另外一个人的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
鉴于体育生曾经开玩笑似的提过大家一起玩通灵游戏,所以这类游戏在寝室四个人之间应该不陌生,至少不是闻所未闻的状态。
当时三号床是什么反应?
余放没有说。
趁夏稚沉思之际,周寂又去刮墙。
这次他刮的是每个人书桌前那一小片墙,刮开之后都有抹开的暗红色。
以上铺的床为分界线的话,有人用血把下面能看到的墙都涂满了。
这个人会是玩了通灵游戏且神秘消失的温罗吗?
夏稚回头,周寂刚刮完墙,鼻尖蹭了一点白色的灰。
“你都刮开了?”夏稚走过去,挨个看了一遍,说:“完蛋了,我们俩肯定要被处分的。”
周寂一扬眉,“放宽心,平时有没有人来这里还不一定呢。”
“你这是侥幸心理,不管怎么样,下个月都会有人发现的。”夏稚闷闷道,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周寂,“擦擦鼻子。”
周寂满手灰,心安理得地垂头,盯着夏稚,一字一顿道:“你给我擦。”
夏稚:“……”
看在他很努力地帮自己忙的份上!
动作笨拙擦去周寂鼻子上的白色。
周寂的视线如有实质,夏稚眸光微闪,刚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突然,他看向周寂身后的玻璃,愣住。
玻璃的影子里,还有一个周寂,紧紧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