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筠:“……”
他迎着向导冰冷的视线, 强行吞下后面一堆歪曲抹黑的话,飞快的做了总结陈词:“总之,齐翊这人不太招人喜欢, 我们都挺讨厌他的。”
说完,季修筠暗暗叫苦。
这本来是一段精心设计的, 用来拉近关系的对话,可现在非但没有拉近, 反而像是更远了。
在白塔范围内得罪一位位高权重的向导,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陆旒:“……”
系统愤怒的戳了戳小蛋糕, 心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季修筠还有一大段台词没说, 他也还有几句台词没讲呢。
这些台词不讲,后面的该怎么继续?
于是,季修筠发现, 气氛忽然冷了下去。
他对面的向导低垂着眉目,面前摆放着下午茶和小蛋糕,但向导显然心不在焉, 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蛋糕,似乎在兀自生着闷气。
季修筠:“……陆旒大人?您还好吗?”
没有了剧情, 陆旒兴致缺缺, 他依照剧本念完了下午茶的最后一句台词:“我还好,留一下你的光脑,我们加个好友。”
剧情里, 原主对季修筠这个识趣的哨兵很是满意,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而季修筠也要借机打探齐翊的位置, 伺机潜入白塔接走齐翊,两人一拍即合。
而陆旒还需要通过光脑, 向哨兵“无意识”的透露白塔内部消息,方便他们劫走齐翊。
季修筠眉头一跳,显然没想到已经聊崩了,向导还愿意加他的好友,面上却笑笑:“当然,我的荣幸。”
他们一碰手腕,加上了好友。
接着,下午茶时间结束,该散场了,向导们挽着各自看重的哨兵离席,开始夜晚的纸醉金迷,而陆旒站起身,独自往出口走去。
季修筠回头看了他一眼。
向导逆着人流,转身消失在了白塔深处,背影清冷又孤寂。
季修筠心道:“真是怪了。”
他敛下眸子,和伙伴们发消息:“情况有变,顺利加上了向导光脑,但没能套出齐翊的位置,现在追问太明显了,我稍后再做试探。”
*
回到住处,清冷孤寂的向导打开群聊,一秒怒发八百条信息。
“谁懂啊,倒霉死了。”
“我乖乖做任务走剧情,结果遇见一个好奇怪的NPC,都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剧情走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不念台词了,害我好多都没说完!”
“气!”
群里安慰的安慰,说风凉话的说风凉话,谢逾正和沈辞散步回家,他在老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头打字道:“对了陆旒,你明天的电影选好了吗?”
“好了。”陆旒比了个ok的表情,“你放心,我这里烂片最多了,比起烂片,我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谢逾就着老婆的手喝了口咖啡,“什么?”
“就是,光在精神海播烂片不行啊。”陆旒苦恼的打字:“我可能还得对他的身体做点什么。”
“噗——”
谢逾的咖啡喷到了地上。
他接过沈辞递来的纸巾,一边咳嗽,一边艰难打字:“6啊,听我的,这话不要乱说。”
陆旒打了个鄙夷的表情:“我就是字面意思,你在想什么东西?”
原主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侵入了哨兵精神海,废了老大力气种下心理暗示,可接下来几天,哨兵却没有丝毫反应,他依旧吊在刑架上,低垂着头,像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陆旒不喜欢虐待木偶,他失去了耐心,他想要些立竿见影的东西。
他要齐翊摇尾乞怜,哀声认错,承认他当年转身就走多么错误的事情,他要齐翊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就像那么多个曾经讨好他的哨兵一样。
陆旒:“就是,后面的剧情,不但灵魂,还有身体,全都要,得双管齐下。”
群里的所有人:“……”
作为陆旒的第一任宿主,谢逾迟疑道:“不是,群中这么多人,没人教过66语文吗?我语文是一般,但我们群中难道没有一个文化人吗?”
萧绍克制的翻了个白眼:“是你的文化有问题,请不要带上我们。”
他顿了顿,又矜持道:“我老婆是一甲探花。”
谢逾:“?”
他凉凉道:“这和你的老婆有什么关系?我老婆也是学霸啊?老婆学霸和本人文盲没有半毛钱关系。”
中间夹杂着江巡同样矜持的:“好巧,我家先生原来也是一甲状元。”
萧绍:“(握手)(握手)他后来再考也是一甲状元。”
群里其他人:“……”
由于好几位宿主都很有个性,属于在各自场合怼天怼地,惟恐天下不乱的类型,陆旒害怕他们再自由发展会出岔子,赶忙插进来:“所以,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作用于身体的,但又不那么伤身体的办法?”
他@萧绍@江巡,发了个探头探脑的表情:“两位陛下有办法吗?”
萧绍耸肩:“我只有作用于身体且特别伤身体的,毕竟封建时代没有人道主义这个东西。”
叶望:“……你还知道封建社会和人道主义?”
经过几天,他们大概摸清楚了各自的身份背景。
江巡举手:“我发的,萧绍说想看现代资料学习先进理论,我就把马原思政之类的一股脑发给他了。”
两位皇帝很有共同语言。
群里其他人:“。”
江巡回复:“抱歉啊66,我真的不记得了,都第三世了,我只有第一世用过那些东西。”
几位现代社会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许久不发言的白郁忽然冒了个泡:“@陆旒,你的任务对象背后有伤吗?”
陆旒一愣:“有的,还很深。”
陆旒到前,已经经过了一轮审讯,他看见过齐翊的后背,有很深的伤口,且由于抑制环的存在没有愈合,在不停的渗血。
白郁:“我教你缝针。”
陆旒:“!”
天才!
继谢逾之后的又一位天才!
齐翊被吊着,他看不见后背,而缝针既痛又不伤身体,到时候把线一拆,谁知道他做了什么!
陆旒修改备注“白郁-低分段”为“白郁-低分段-天才2”
白郁:“你本身就是系统,找准位置,这个学起来不难,只需要记住……”
就这样默默学习了两天,陆旒拆了两只鸡做练习。
期间季修筠光脑找过陆旒两次,但由于他们没有像原主一样花前月下干柴烈火,向导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着迷,季修筠不敢像原剧情那样直接问,每次都绕一大圈子,发些早安晚安吃了吗睡了吗的破话试图联络感情。
对此,陆旒烦的要死。
——台词又不说台词,他正练着缝针呢,谁要和你聊天啊?
对不走剧情的NPC,系统的暴躁到达的顶点,简直要将之前每个不听话的宿主的愤怒都发泄出去。
陆旒:“没事别吵,我没兴趣,下了。”
很符合高阶向导们骄矜高傲的劲儿。
季修筠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直接下了。
这两天,陆旒又去齐翊的精神海里看了两场电影,丢下许多垃圾,而后从医疗室中拿了针和缝线,准备实操。
他装备上面瘫系统,再度走进了房间。
齐翊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兀自闭目,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原文中的第二次审讯,向导的表现比第一次激烈的多。
原主自负且骄傲,从来是人群中的焦点,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他第一次还能装装,第二次被无视,脑海中的弦就彻底断了。
陆旒冷冰冰:“齐翊,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
他微抬下巴,像个用鼻孔看人的恶毒反派:“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不会以为前两天我在精神海里做的,就是全部了吧?”
齐翊依旧闭目,并不言语。
陆旒:“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扬了扬手中的工具箱,里头是针和蛋白线,“否则,我就要用上这个东西了。”
齐翊连眼神都懒得施舍。
但饶是强大如黑暗哨兵,在向导提着那不知名的箱子绕到身后时,他还是崩紧了身体。
陆旒撕拉一声,将齐翊破烂不堪的衣服彻底撕了下去,露出整片的脊背。
他悄悄打量哨兵漂亮的肌肉线条,和似乎非常美味的皮肤颜色。
陆旒爱喝牛奶,爱吃巧克力,尤其喜欢牛奶巧克力,而哨兵的肌肉匀称美观,皮肤富有光泽,配上淋漓的冷汗,远远看去,真的非常像可食用的巧克力。
他决定今天晚上加餐一块巧克力蛋糕。
脑海中漫无边际的想着,66拿起了酒精喷雾。
杀菌消毒,而且很痛。
陆旒将酒精喷上伤口,伤口肌肉便很轻的震颤起来,又在哨兵的竭力克制下归于平静。
陆旒扫了眼台词:“我说了,你不肯开口,就会很痛。”
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等哨兵终于平复后,他又执起针线:“而且接下来,会更痛。”
说着,陆旒将手指放在哨兵的脊背上。
虽然在鸡皮身上联系了几遍,可当真的需要落针的时候,那放在皮肤上的手,还是很轻的颤抖了一下。
“……”
哨兵和向导谁也没有说话。
陆旒抿唇,他不喜欢血,也不喜欢狰狞的伤口,但为了剧情,他还是将针刺入皮肤,沉默着动作起来。
由于不是专业人士,他的针脚凌乱而没有规律,一针深一针浅,等最大的几处伤口勉强缝合完成,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时,哨兵的精神海里,猎豹歪了歪头,略感疑惑。
他是哨兵的潜意识,比起理智的判断,猎豹更多的是本能的直觉。
——他怎么觉得,伤口状况有点熟悉,又痛又舒服,像是喷过治疗剂后,愈合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