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了会儿猎豹, 陆旒调整好枕头,没骨头似的窝进了沙发,开始看电影。
猎豹不满于他将手指移开, 便蹭了蹭,将大脑袋蹭到了他的肩膀。
陆旒抱怨:“你的脑袋好重。”
他轻飘飘的推了推猎豹, 想将它推到一边,猎豹不明所以, 顺着他的力道往下一倒, 以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歪在了沙发上。露出了洁白柔软的小腹。
它勾着两只前爪, 歪头:“喵呜?”
——要摸摸肚子吗?
陆旒:“!”
向导完全把持不住, 手覆盖上去就是一阵狂撸。
猎豹乖顺的仰倒着,任他施为,像一只毛茸茸的大枕头。
陆旒便埋下头, 在小腹深吸了一口。
“嗯,你……”
陆旒想称呼猎豹,但他想了想, 原文中猎豹就叫猎豹,齐翊是个酷哥, 他不会给精神体起名字。
猎豹没有名字, 叫“猎豹”又怪生疏的,陆旒就掠过了名字,指着毛茸茸的肚子:“我能躺躺吗?”
猎豹看了看肚子, 看了看向导,矜持的点点头。
于是, 陆旒开始枕着豹子的肚子看电影。
他将炸鸡切成块, 喂自己一块,又喂猎豹一块, 还时不时伸手撸撸豹子的头,在大猫舒服的呼噜噜中,看了一整部青春伤痛电影。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电影片尾曲响起,开始滚动播放主创名单,陆旒便将注意力从屏幕上收回,开始专心致志的撸豹子。
当荧幕暗下去的时候,猎豹的眼睛也暗淡了下去。
电影结束,这意味着,向导要离开了。
猎豹从沙发上跳下来,咬住了陆旒的一节裤腿。
陆旒拽了拽,没拽动。
向导敲了敲它的头,语调略显苦恼:“我要走了,你不想我走?”
猎豹大幅度摇头。
它在哨兵的精神海里待了太久了,齐翊不喜欢放他出来,精神海里寂静又空旷,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猎豹唯一的玩伴,是它的尾巴。
它本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但是收到烧鸡的投喂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它不但喜欢向导的投喂,它也喜欢向导的陪伴。
每天两个小时准时亮起的屏幕,电影里嬉笑怒骂的声音,沙发上放松的向导,空气里食物的香味。
还有向导会打人的可乐。
它开始在一天剩下的22个小时里,期待那两个小时的到来。
于是,在这两个小时的末尾,就变得格外依依不舍起来。
陆旒强行拽出裤腿:“可是你的主人要醒了,我得走了。”
现实世界里,他还维持着和齐翊额头抵额头的姿势呢,要是齐翊提前醒过来,一口咬掉他的鼻子怎么办?
“……”
猎豹收回爪,脑袋蹭了蹭陆旒,跳回沙发,将自己团成了一个闷闷不乐的卷,尾巴垂着,一晃一晃的,落魄又无精打采。
简直可怜的要命。
陆旒:“……”
他瞬间就心软了。
向导语调迟疑:“我给你准备一些玩具和零食好不好?”
陆旒发现了,他留下的可乐杯有两个被踩坏了,估计是猎豹干的。
猎豹微微抬头,金棕色的眼睛藏在尾巴下面,悄咪咪的看了过来。
这下,陆旒不准备也得准备了。
他没有一任宿主养过大猫,但有许多宿主养过小猫,他回想了一下白郁和时律的养猫流程——主要是时律,毕竟白郁的小猫不是普通的小猫,然后等比例放大,在哨兵的精神海里幻化出了一大堆东西。
首先是个可以固定在地面上的逗猫棒,底座是弹簧,头顶一根半米长的羽毛,足够大猫扑过来扑过去。
其次是巨大的猫爬架,原形是实木榫卯结构,但考虑到猎豹的体重,陆旒贴心的在里面加了根钢筋。
最后,还有个毛茸茸的原型猫窝,可以让猎豹舒舒服服的窝进去。
做完这一切,陆旒看向大猫,发现它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好了。”陆旒拍拍手,“接下来的时间,你先试一试喜不喜欢吧。”
如果不喜欢,在周二剧情到来之前,向导都能帮忙修改。
大猫开始欢乐的在猫爬架上上窜下跳。
陆旒满意点头,将电影设备关好,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大猫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正安安静静的看着猫窝的某处。
陆旒走过去,在猎豹背后蹲下来,拍了拍大猫的脑袋,轻声道:“怎么了?”
猎豹抬起一只爪,指了指某处,歪歪头,狐疑:“喵呜?”
陆旒低头,是一个空白的铭牌区。
猫窝的原型是时律那一世,梁叙买给家里小猫的猫窝。
梁总财大气粗,对自家男大从来有求必应,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他定制的猫窝都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风格,底座上还镶嵌了个黄铜铭牌,周围一圈复杂的巴洛克风格浮雕,像古代贵族的仪式用具,主人可以将猫咪的名字发过去,激光雕刻在上面。
猎豹没有名字,铭牌就空置了。
但哪怕没见过原版的样子,大猫也敏锐的察觉到,这里应该是有东西的。
他伸出爪,拍了拍空白,歪头:“喵?”
这里是干嘛的?为什么它空着?
“……”
陆旒将齐翊骂了一万遍。
他心说什么狗人,自己家的精神体,连个名字都没有,简直欺豹太甚,现在猎豹来问,陆旒要怎么办,他总不能在猫窝铭牌上写“齐翊”吧。
到时候哪怕他死了,齐翊都要气的倔坟。
于是,陆旒拍了拍猎豹的头:“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猎豹乖乖的坐着:“喵。”
好。
陆旒苦思冥想:“凯撒,凯撒好不好?”
他对原文中齐翊精神体的第一印象,便是战场上说一不二,独裁残酷的君王。
独裁残酷的君王喵呜一声,愉快的晃了晃尾巴。
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很喜欢。
于是陆旒一笔一划,在猫窝上刻下了“凯撒”的名字。
刚刚写完,就被迎面一个撞击扑到了。
陆旒:“凯撒!”
他心说怎么?刚刚起完名字就搞突袭?这傻豹子难道不知道在哨兵的精神海里,陆旒拿捏他和拿捏一只猫一样简单吗?
结果下一秒,凯撒热情的舌头就舔了上来。
他!开!始!舔!陆!旒!的!脸!
陆旒:“……”
单手隔开过分热情的精神体,向导头疼:“好了好了,我明天再来陪你,今天先到这里吧。”
他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精神海中。
大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喵”“喵呜”“喵呜嗷”
——好,再见,明天要来哦。
后面几天,陆旒都准时出现。
他在哨兵的精神海里添置了更多的东西,比如沙地和猎豹可以划拉的游泳池。
他还对着凯撒使用逗猫棒,玩飞盘游戏——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狗玩的但是猎豹玩的很开心,但反正凯撒喜欢,陆旒就随他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周一到了。
陆旒这天没看电影,撸了两个小时的凯撒。
他离开时,念念不舍的拍了拍大猫的头,和他说:“我要走啦。”
凯撒则照例喵了三声,将身体蹭回了猫窝。
——好,再见,明天要来哦。
*
第二日,情人节如约而至。
那怕是严肃冷沉的白塔,也多了几分轻快活泼的氛围,哨兵和向导们出双入对,有不少人在楼梯间、茶水室、公区拐角等各种各样的意想不到的地方拥抱亲吻。
更多的哨兵向导则出去玩了,白塔难得空旷。
而在外人眼中,SS级向导陆旒有了个新宠哨兵,也早早出了白塔,和人约会去了。
市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灯会,花灯从街头装饰到巷尾,人潮如织,陆旒和季修筠则在约定的地点会面。
季修筠抱了一束巨大的玫瑰,陆旒与他并肩而立,不动声色的打量玫瑰底部:“这里头藏着麻醉剂?”
原文,季修筠是用麻醉剂药倒了陆旒。
季修筠微微擦汗:“不敢不敢,哪能啊。”
以向导的高深莫测,现在借季修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给陆旒扎麻醉剂。
两人走过长街,一路上陆旒遇见好几个眼熟的向导,向导们大多还挺喜欢类似场合,哨兵们则要难受的多,他们五感敏锐,天生讨厌噪音,灯会在他们耳中,已经是吵的离奇了。
但是为了得到向导的安抚,大多数还是咬牙认了。
季修筠的情况也不太好。
嘈杂的环境容易诱发精神海躁动,季修筠是黑暗哨兵,从未接受过向导安抚,原文里陆旒虽然个性古怪骄矜,但多少帮了他一下,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哨兵落了两滴冷汗,又不动声色的拂去了。
等两人依照剧情,走完一整条长街,陆旒看了看时间:“走,我们回白塔。”
后半夜,就是该动手的时间了。
季修筠捧着玫瑰,顺利混过守卫,和陆旒一起进了向导卧室,而后,他从玫瑰花底抽出了指纹和虹膜采集工具:“大人,麻烦了。”
陆旒点头默许。
他配合的印下指纹,拍下虹膜,目送季修筠离去。
在季修筠即将迈出房门的时候,陆旒忽然道:“我送你一次精神治疗吧。”
在采集指纹的时候,陆旒在群里复盘了全部流程,自觉每样剧情都踩的差不多,没出大岔子,还是经过谢枢提醒,他恍然想起来,他该给季修筠一次精神梳理。
哨兵的战力和精神海的稳定性有很大关系,如果不够稳定强行爆发,很容易永远迷失,变得疯狂。
季修筠是团队的二号人物,他不能有问题。
今夜是重要剧情,陆旒同样不允许他有失误。
季修筠又是一怔。
SS级向导的治疗机会,可以卖出天价。
向导的梳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消化完哨兵的负面情绪,他们同样会萎靡一阵,如果超过负荷,向导也同样可能迷失,变得疯狂,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向导不愿意提供安抚,需要哨兵支付巨额补偿的原因。
陆旒:“我只是不希望这次行动出现问题。”
他走到哨兵面前:“放出你的精神体。”
“……”
白狐再一次怯生生冒出来,递上了尾巴,陆旒垂眸握住,赶再狐狸炸毛之前,几乎是一眨眼,他便完成了梳理。
这对很多向导来说不可思议,但在陆旒看来,所谓梳理,无非是把一串串无序的代码归位,再删除垃圾缓存,修改内部建模,这是高维系统刻在本能里的东西,他没有任何问题。
季修筠轻轻呼出一口气。
某些沉疴旧疾似乎从身体里淡去了,肌肉重新变得轻盈舒展,季修筠最后看了眼依旧冷淡的向导,转身迈向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