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宫中,鬼厌猛地睁眼,身后无垢先生也是如此。下一刻,天旋地转,二人硬是给甩了出来,来到外边深海之底,和秽渊魔主法力隔绝。
因无后顾之忧,鬼厌找回了胆大包天的本色,本着“雁过拔毛”的理念,在与明堂宫断去联系前,将秦行处回流的东西一个收摄,竟然还成了。
来不及看收获如何,眼前人影闪现,绝善魔君几乎是贴着鬼厌的鼻子现身出来,劈头就问:“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鬼厌装糊涂,抓紧时间,依旧是把核心念头藏好,按照上次的方式应对。
绝善魔君真是非常急切的样子:“秦行那家伙,怎么过的天劫?”
“意外……”
“意外你就没什么用了。”
“……弟子其实也略有所得。”鬼厌立刻改口,毫不犹豫,自信满满。
鬼厌确实有自信,那怎么可能是意外,要达成这一切,一要精细把握破关度劫时,天地与“我”的媾和本质;二要驾驭得了秽渊魔主的法力;三要控制住秦行的清明念头;四要有精细到极致的操作。
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一条还好,只要是长生真人,总有一点儿经验,可其余那些条件,不是鬼厌独有的本事、不是他所处的独特位置、不是他在秽渊魔主法力浸染下的坚持、不是那与之相关的巨量计算,又怎么可能完成?
鬼厌确实做到了,而且做得无可挑剔。
他知道绝善魔君究竟为什么惊讶,这也是他的筹码之一,只不过,遇到鸦老或者绝善魔君这样的家伙,很可能连上桌对赌的机会都没有,就让人一把抢了去。当然,现在就没有这个问题。
绝善魔君点点头,像是头一次认识他那样,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终于道:“一窝子人全看走了眼,别的不说,你确实是胆大包天,也有那么一点儿资本。”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点儿运道。”
鬼厌心中越是轻松自在,面上越是谨慎,垂头道:“不敢。”
“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说着,绝善魔君话音转冷:“跟我来吧。”
无垢先生另有安置,鬼厌跟随绝善魔君一个挪移,已来到之前泥丸宫位置的深谷中,只是这次,不见日魔君,也不见另一位天穷魔君,谷中空荡荡的,透着诡异。
“几位祖师……”
“有事儿呢。”
绝善魔君随口道了一声,在身边安静的海水中一敲,便有一片区域明亮起来,上面显示出夜狮那边的情况,且是声色俱备,清晰得很。同时还分出一部分,显示明堂宫中的情况。
几个魔君果然一直在关注……
鬼厌念头刚一转过,就让明堂宫中的秦行吸引了心神。
秦行被几位魔君摄回来后,直接被扔进了明堂宫,取他而代之。这一位才叫“全身心投入”,有他坐镇,秽渊魔主法力运转再无丝毫窒碍,而在这期间,上下四壁的魔纹,则是纷纷化光,投射到秦行身上。在上面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最终连成一片。所照之处,一切衣物都被腐蚀,故而很快,秦行就全身光赤,不着寸缕,全身毛发也都掉了个干净。
鬼厌在明堂宫这么多天,对其运化机理最是熟悉,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打通秦行形神内外,使之与明堂宫完全融合的过程。
如果不是完成了置换,现在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是他了。
秽渊魔主法力的活跃,使得海底山脉发出隆隆的轰鸣,半晌方止。
至于海面上,万密傀儡的控制权也已易手,相较于鬼厌控制时,傀儡要显得滞重很多,可是秽渊魔主法力无穷无尽地涌入,撑得他身躯扩大了一圈儿,身上已经流出薄薄一层灰色烟气,在身外凝化成种种魔相。
傀儡已如此,鸦老阵盘所放射出的光路,更是清晰,便是在百丈、千丈深的海中,也可见得。待到阵中灵光积蓄到一定程度,阵盘中央,一道强光放出,集结成柱,穿透海面,打破云层。
便在光柱之中,秽渊魔主法相若隐若现,末法主级别的威压横绝海天之间,数百里外的天梭大潮,风暴雷霆,也相形失色。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脉络,可海上众修士,都是吁出一口长气,对他们来说,最艰难的时刻也过去了。
也在此时,有声音从光柱中透出:“魔域所在,即我法界。外道虫豸,也敢放肆!”
言出法随,尖笑狂舞的魔头,成千上万地自虚空中冒出来,便如一场逆吹的风暴,跨过数百里长途,要把役灵老祖吞没。
役灵老祖半枯半荣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是垂下眼皮,只有座下妖龙待天魔大潮涌至,张嘴露齿,一声狂吼,龙吟之声,贯天入海,一应魔头,闻声而灭。
他座下妖龙,是当年役灵宗破灭后,他流落西方,仿应龙之血脉,结合佛门独有的降龙伏虎神通,生造出的天地异种,由于有佛门根基,妖龙不但不惧魔头,反而有克制之效,是专门为魔门大仇准备的。
可是……
“乌羽现实,天穷寡言,萧垒装神弄鬼的话,则要更投入一些。你是绝善?”
役灵老祖的冷静,让所有人都感觉意外。
绝善魔君刚借着秽渊魔主法力玩了一回,就被掏了底子去,对役灵老祖的评价,不免提了一层。回头对着鬼厌笑笑,森白牙齿却是挫了一挫,正是这种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人更恐惧他真动手时,可能带来的伤害,亦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确是纯粹的恶徒。
“丧家之犬能活到今日,毕竟还是有几分眼色。”
绝善魔君的评价,可是一个字儿也不少的传了过去。
海面上,那位被掘了根基,断了前路的大劫法宗师,却是放声大笑,状甚欢欣,当然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在他半枯半荣的脸上,都是一般的丑陋。
“今日我这丧家之犬,便来堵门了。”
役灵老祖跨龙而行,依旧压住了天梭潮的阵脚,高声回应:“前段时间,我在北地,见到一位小朋友,以步虚之身,引导天劫,以弱战强,着实不凡,也给了一番灵感,颇有所得。今日拾人牙慧,以身试之……却不知,萧垒何在?”
他笑音呼声激荡海天,气魄宏大,更置生死于度外,自贬之语,亦不能损折其势。
“叼根骨头就充狼牙,犬灵你当真不凡。”
绝善魔君似是喜欢上了这种毫无营养的拌嘴,但说话间隙,他再次回头,低声道:“那个王八蛋是谁?回来老子操得他满腚开花!”
鬼厌嘴角抽了抽:我操你……家里女眷,还要漂亮的!
腹诽之余,层层疑云漫过心头,一时难以散去。
他也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绝善魔君?
真的要对外交涉的话,日魔君、天穷魔君,还有鸦老,都比他更合适。尤其是绝善魔君此时的状态——外人不知,那天日魔君说得很清楚,如今的绝善魔君,只是鸦老从域外救回的一缕残魂,甚至不能离开鸦老百里之地。
这样的情况下,其余人等隐身,让他单独出头、独当一面,却是何故?
绝善魔君一边斗着嘴,一边“不耻下问”:“小子,你觉得该怎么应付?”
“要么一击致命,要么拖到天劫反噬。若是萧魔君没意见,劝走也是一招。”
鬼厌想了一想,站到诸魔君的立场上,提出三个比较空泛的意见,其中最后面的听起来荒唐,但想到役灵老祖使出这等手段,只抓到一个日魔君,想必心有不甘,确实可以从这里下手,非是妄言。
绝善魔君哼了一声:“这人我不熟,不过既然敢引劫上身,劝走是不太可能……”
鬼厌垂下头,试探出问题了。
关键不在于劝走与否,而是当前绝善魔君的态度,分明有示弱的意思,而且完全没理会日魔君那边,就算绝善魔君眼高于顶,又怎么能保证,那一位不提出异议,甚至干脆翻脸?
他心中沉吟,忽地顶门生凉,却是绝善魔君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良久,方森然一笑:“小子不用乱猜了,不错,姓萧和天穷都不在这里,老乌鸦也有事儿分不开身,怎么着,有想法?”
鬼厌脸上不可避免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回应:“不敢,魔君在此压阵足矣,对小子来说,一个还是四个、五个,都没什么差别。”
嘴上说着,他脑子却是急转:怎会如此?几位魔君布下九宫魔域,主事人却跑了一大半,留下一个残魂主持,难道有什么大动作?
“不用你来拍马屁。里面镇着一个,外面堵着一个,身边还要看着一个,老子都觉得头痛呢。还好你小子聪明,及时染化了秦行,虽然天穷一定会很不爽,却省了我不少心思。”
绝善魔君一边训斥,一边夸奖,归根结底,还是把鬼厌捧了一捧。如此态度,更显得古怪。
鬼厌依稀觉得,这一位似乎在诱导他把思路往什么地方转过去。
故而,他顺着绝善魔君的心意开口道:“恕晚辈冒昧,当此炼化五岳真形图的关键之时,几位魔君怎地都不在?”
这个问题够直接的了,绝善魔君果然大悦,随手就把日魔君踩了一记:“萧垒的话你也信?也对,那家伙早就练成了‘自欺欺人’的本事,说话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也无怪乎犬灵会说装神弄鬼,我比不过他。”
鬼厌心头跳了跳:“魔君的意思是……”
绝善魔君深深地看他一眼,极致邪恶的面孔本身,就是惊人的压力:“你很聪明,胆子大、心也算细致,其实老子挺烦你这种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占了便宜去。不过,有些时候,手边还真的离不开。”
“……魔君之意,但请明示。”
“再等等,马上就好,再等等……”
绝善魔君竟是眼睛闭起——至少看上去如此,声音也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鬼厌受他影响,不自觉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疑惑看去,只见绝善魔君像是击节合拍,单手一高一低,一挫一扬,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如擂战鼓。
最后“嗵”地一声响,却是以口拟音,震得海底山谷四壁震荡。
鬼厌正稀里糊涂,海底莫名颤抖,初时还以为是绝善魔君又开启九宫魔域什么变化,但很快就知道不对,只见水镜之中,千里之外的海面上,波翻浪涌,潮头相叠,转眼都翻起了七八丈高。
最惊人的是在天空中,墨染般的云层,像是又被泼了一层赤红的油彩,又像是在天空中烧了一把火,从南烧到北,从东烧到西,视线所及,竟然无一处空白。秽渊魔主法力凝成的光柱,在这惊人的天象之下,就像是一根纤细的竹筷,随时都会被掰折了!
依稀听到海面上,马脸的陲月惊呼:“……役灵召来了天火大劫?”
可数百里外,正控制天梭潮稳步前进的役灵老祖,同样感到意外,他抬头看天,呆呆出神。
不是他,也不是这里!
鬼厌也闭上眼睛,从承启天的渠道看过去,已经在两万里开外的幽蕊和阿大,同样被覆盖到火云之下。
有道意玉蝉和幽蕊的感应增幅,他看得更清楚。视角转移的时候,正见到阿大悲鸣一声,似是因速度过快,羽毛都似要着了火,仓促间敛翅,斜撞到海面上,掀起水柱和巨浪,险些把幽蕊抛出去,而且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以逍遥鸟的铜头铁骨,不致如此窝囊,可事实就是,这个已经开启了灵智,有长生真人战力的天地异种,正将脑袋深埋在两翅之间,如遇天敌,瑟瑟发抖。
那种恐惧,通过幽蕊的灵巫之术,传递过来,令鬼厌一时失语。
这还不算完,李闪处、无羽处、照神铜鉴染化的诸多天魔眷属处,包括剑修分身所在的少阳剑窟洞府上空、承启天所处的北荒,尽是燎天大火。
各地空气的温度霎时间提升了一倍,则还在往上升,什么三九伏天,都要瞠乎其后,简直就是天神火炉倾倒,一般的生灵,在这种环境下,怕是几个时辰都挨不住,神话传说中,十日并行的天地大劫,也不过如此吧。
神主的好处是可以全面收集信息,但这些全面的信息,也将鬼厌推高到了一个目前他还不怎么合适来到的层次,四面八方、天上天下,沉重而炽热的压力,透过他的五感六识、透过分身、也透每一个眷属,传递过来,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如火烧一般。
他不由得长长吸气,却忘了这是在海底,苦涩的海水扑入口鼻,虽然没有呛住他,但周围冒出的水泡,还是让绝善魔君为之侧目。
“哟嗬?感应挺敏锐的……”
一句话后,绝善魔君透过水镜,对着役灵老祖放声大笑:“犬灵,看这一手如何!我也不瞒你,你找的日魔君早就到了亿万里开外,如今正战得爽快,哈,歃血赌咒来堵门,你堵得是什么玩意儿啊!”
恣意的笑声轰击海面,连魔门诸宗的修士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天梭潮前,妖龙头顶,役灵老祖的眼睛倒映着天空火云,真像是燃起了火焰:“瞒天过海……魔门真敢插手南国之事!”
“得,有你这一句话,足够了……犬灵,你究竟是拜在哪个裙脚下了?东海的?东华的?呸,什么以身试之,若不是你跪舔那一位的绣鞋,会在这种时候到老子眼前现世?”
一旁的鬼厌真长见识了,因为提及的两位,有一个正是计划中想见到的,不想这位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便劝了一句:
“魔君息怒……”
“老子息不了!凭什么犬灵这种货色都能跪舔,老子反而没机会?”
“……”
在鬼厌的沉默中,绝善魔君的声音通过九宫魔域,从秽渊魔主的法相中透出去,海天之上,朗朗而发,充耳亦可闻。
海面上,陲月闻言,咬着牙倒抽口凉气,去看嚣离昧。嚣离昧则是谁也不看,只盯着海上的波浪,唯有脸皮抽动两下。西支三人中,倒是只有简紫玉浑若无事。
其余人等的表情,则不一而足。
一位大劫法宗师舍了脸皮,会是个什么模样,绝善魔君做了最完美的诠释。
大约是……肯定是看到鬼厌古怪的表情,绝善魔君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子,你觉得没格调?”
鬼厌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晚辈只是在想,这一界发生了什么事……几位魔君的谋划,实在难以想象。”
确实是难以想象,至今鬼厌都没明白,怎么就突然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目标又是哪个?
“谋划回头再说,咱们在说格调。”
绝善魔君细声细气地纠正:“当然,格调什么的,也就那回事儿……”
说着,他伸手指向鬼厌的鼻尖,眉目间不用作势,其阴鹜恶意便如阴影覆盖上来:“就像这样……像你,我想对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要你死,你就要死得和狗一样,要你活,你也给我活像狗一样!”
鬼厌的脸色不变,但眼神变冷,盯着绝善魔君的眼睛,可没等有所反应,对面忽又哈哈大笑:“那些真正顶尖的人物,对老子,也是一样。”
绝善魔君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两劫成就大劫法师,不错了是吧?说让人堵就给堵了,域外还是自家主子的地盘呢,可八景宫地仙一出,有个屁用?老子连是谁动手都没见到,就只剩下这点儿玩意儿……小子!”
他那支指着鬼厌鼻子、虚无难辨的手移下去,拍了拍鬼厌的胸口:“今天对我很重要,你现在对我也挺重要,所以有些话,我可以对你讲——不站在那个位子,我是说,神主、地仙,佛祖、自在天魔那么有限几个位置上,除了那些,都是狗,都要舔那些人的脚面,只不过那几位,有的脚是香的,有的是臭的,有的逼着你去舔,有的你想舔都舔不到!”
鬼厌被他一轮的“舔啊舔的”,弄得心头火气都发不出来,只听绝善魔君道:“我刚才提的那两位,天底不知多少人想跪舔呢……东海那位,虽然嗜好有点儿怪,总是比较活跃的那个,不追求什么太上玄德,简直是把神主之位拿来玩儿的,跟着她玩玩也不错,舔得她高兴了,总能漏出点儿好处吧。
“东华那位……没错,我说的就是黄泉夫人,她不是那些位置的一个,可她就是天底下最会舔的那个啊,直接舔上了位,真乃我辈楷模!当然,咱们可以叫她‘贤内助’,你看,陆沉听她的话时候,东华宫多么兴旺,在南国,连论剑轩都要看他们的眼色,可到后来翻了脸,你看看,四面夹击,举世皆敌……现在谁舔谁,都说不准了。”
鬼厌喃喃道:“陆沉?黄泉夫人?”
“是啊,陆沉!现在的东华山,可是热闹啊……今日之后,世间怕是就没有东华山了!”
鬼厌呆呆看他,半晌,才开口说话:“魔门也对付陆沉?”
绝善魔君倒很奇怪他的态度:“生死大仇,为什么不对付?难得论剑轩主动要求合作,又是陆沉重伤之时,这时候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连续两个反问,让鬼厌一时哑然,末了方道:“可是,日魔君、天穷魔君虽强,对付陆沉的话……”
“还不够陆老魔一拳头砸的,对不对?”
绝善魔君嘿嘿发笑:“谁说他们是去对付陆沉的?陆沉那家伙早就被堵在碧落天域之中,想进来,不放点儿血怎成?要不然,这焚天大火,是怎么来的?”
这一位像是喜欢上了反问法,将鬼厌堵得说不出话,方是一声冷笑:“三位剑仙,以造化为首,三位自在天魔,以老乌鸦为首,别说他重创之身,就是全盛之时,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不是陆沉?那……”
“不是陆沉,当然是黄泉夫人。”
到了此时,再没什么可瞒的,绝善魔君干脆利落,将此中一些事情尽都倒出来:“陆沉是强,‘五劫以来第一人’的名头,也是不虚,可若没有黄泉夫人在后面撑着,他孤家寡人,又四处结仇,如何能开宗立派,雄踞东南?故而,两边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位剑仙、四位魔君,另有其余人等若干,定要将她拿下,免得留了后患……什么九宫魔域,都不过是迷惑她、还有她盟友的手段,你看,东海那位不就跳出来了?”
她们是盟友吗?
鬼厌想问,却突然失去了一切力气,久久无言。
论剑轩和北地魔门两大门阀,合力出手,这是什么路数?
说起来,他还想去东华山呢,可这么一个阵势,简直就是将修行界一半的大能汇集于一处,战事起后,当真是天翻地覆,只看这一界火云,由此而亡的生灵,何止亿万?
真凑上前去,岂不是转间灰灰?
他大概就明白,为什么除了陆沉等有限几人外,此界地仙级数的大能,都是深藏身与名,少有露面——真界虽广,却也禁不住他们的无上神通。
黄泉夫人虽是名享千载,可面对绝善魔君点出的阵势,又哪有幸理?难道,陆青的请托,就此夭折?
他这边不由自主地走神,耳边绝善魔君仍是喋喋不休:“东华山战事一起,咱们这边就成后娘养的了,没错,你真以为,老乌鸦会建一座他们虚空教义都不承认的法阵?幻荣当真是得了失心疯,还以为能借机会,把假的做成真的……殊不知,假的就是假的,想靠别人走捷径,最后只能让人耍弄。哈,战事已起,五宫空缺,才填了几个?”
听到几个关键字眼,鬼厌为之猛醒,讶然看去,绝善魔君所说,和以前所了解、猜测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照他所言,幻荣夫人的立场……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