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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泉池文字 剑胎之考

问镜 减肥专家 5284 2024-01-16 17:42:13

余慈心中微动,反手探池壁,果然感觉有一层阴蚀纹路,感觉中颇有法度。他吐出一口气息,吹开泉池上几乎凝结的冷烟,定睛细看,水波上下,映着鬼画符般的奇屈纹路,似文非文,似画非画。

不过他倒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魔门文字没错,里面还掺了一些特殊的符咒。

类似的文字符咒,余慈部分从碧落天阙外的“入门之法”中识得,部分从东海下九宫魔域里见过,只是断断续续,难以排列成篇。

等确认源头之后,余慈第一个念头就是,华夫人与魔门有关联?但转念又想,以海商会之底蕴,有几件魔门秘宝,并不奇怪。

既然知其源头,也体验了其效用,余慈就尝试着进一步解析。

他以为,自己受冷泉加持,状态正佳,可没多长时间便发现,好状态也分种类的。

冷泉和之前饮下的酒水共同作用,固然是相得益彰,却对归纳梳理没有任何好处。

此时,他心绪变化万端,灵感忽隐忽现,强行收拢思路,只会事倍功半。

叹了口气,余慈干脆地放弃了。

他闭上眼睛,在内外作用之下,很快就进入到了极其放松的状态,千万个念头此起彼伏,像是高空翻涌的云海,念头本身就是云中的水汽和尘埃。

单个或者部分念头摘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可当这起伏跌宕的“大势”形成,便如风云相激,趋向也就自然而然地明白起来。

由于他彻底放松,浑不着力,念头的流动发乎天然,没有半点儿“后天浊意”,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到杳冥莫测的先天妙境中去,与玄门“惟精惟一”的方式,倒是殊途同归。

在此状态下,神魂也仿佛是浸泡在泉水中,激战造成的暗伤沉淤,由此渐渐洗刷干净。虽还不能“霍然而愈”,却给以后的治疗,扫清了很多障碍。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慈仿佛是一觉醒来,自然睁眼。在他身后,白衣侍女悄然跪坐等候,气息悠长,愈显得石室清幽,隔绝人寰。

他深吸口气,紧接着又一气吐出,重新凝聚的冷烟寒雾又给吹开,显露出后面的魔门文字。

酒劲药性,还有冷泉的滋养已达到了圆满状态,无法再影响他的思绪。之前念头的生发起伏,也并非是无用功,不知不觉间,已经给了他相当可观的思路选择,他顺势而为,锁定了出现最频繁的那个概念。

碧落天阙……碧落通幽十二重天。

是了,他一开始就认出,这些魔门文字,有部分在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心法中出现。

要说这也没什么,那一种文字的数目都是有限的,只看如何拼接利用。没有说无量虚空神主用了,其余魔门修士都要避讳绕过的道理。

可为什么,他隐约觉得有些古怪呢?

沉吟良久,这份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因为相关信息掌握不足,迟迟无法得出结论。

他才不会给自己过不去,念头微动,与虚空深处某个目标相勾连。

“幻荣何在?”

泉池冷烟之上,纤瘦身影凭空凝就,正是幻荣夫人。她向余慈揖首一礼,石室内的白衣侍女则浑然不知。

礼罢,她目视冷泉,环顾一周,笑道:“此处倒是个修养的妙地。”

“确实……那边如何了?”

两人纯以心念沟通,不虑他人看破。余慈也不着急问魔门文字之事,而是问起别的事情。

他到了洗玉湖后,因为要追踪色蕴之事,就先把幻荣夫人派去陆雅那边,先期接上了头,也是安抚一下已经等得心焦的小九等人。

幻荣夫人则应道:“有好有坏。像是五娘子,入魔虽深,但这些年一直抵御化解,其实更增益灵明,加固道基,剩下的一些魔意,稍加袚除,已然无碍。本来主上是安排她去华阳山,但那边的准备前功尽弃,如今只能是留在此地待命。”

“嗯,让她歇歇,在周围玩一玩也好。”

“至于那位典娘子,则是耗力过度。她剑意超拔,但不知为何,形神还没有经过足够的淬炼,如今只能在极度放松的情形下,逐步适应。我估计着,这一觉定要好睡,一年半载不算多,三五年都有可能。”

余慈讶然道:“这么久?”

幻荣夫人平静答道:“如果主上想借重那位的战力,近段时间还是不要想了。我建议,由五娘子将其收入虚空,调动地脉灵气,长年加持,如此可以形成有效助力,虽说消耗的时间难以削减,至少他日再动手之时,不会仅有一击之力。”

说话间,幻荣夫人眼神微有闪烁,应该是对“典娘子”的身份有了一定的判断,却终究没有挑明了。

余慈也不在乎这个,他发现,幻荣夫人至今没有说起最应该注意的那位,干脆主动问起:

“叶池如何?”

幻荣夫人竟是沉吟片刻,方答道:“至于叶娘子……有些麻烦。”

余慈心下微沉,眉头皱起。能让幻荣夫人这般谨慎,那边情况莫非又有了变化?

“剑修一脉,往往刚极易折,轻易不伤根本,可一旦伤到,就非常麻烦。叶娘子的‘症结’,正是在于本命剑胎受损,这等伤势,保命容易,保境界难。”

“是吗?”

听到还是剑胎的问题,余慈反倒松了口气。

他没有亲眼看到叶池的伤情,但他精于剑术,心中更有整套《上真九霄飞仙剑经》的拓本,在相关理论上,不敢说抵得过剑仙,但也差不了太多。

在他看来,剑胎受损固然麻烦,但《上真九霄飞仙剑经》中,至少有七八种秘法,虽然所耗极多,但终究可以疗治,且都不会形成后患。幻荣夫人毕竟不是剑道中人,判断未必精准。

幻荣夫人何等样人,察颜观色之下,便知余慈的想法,她轻轻摇头:

“主上不可等闲视之,妾身以为,叶娘子的伤情,与典娘子有相类之处,可她却没典娘子的根基,一个不慎,几十年修行,怕是尽付流水。”

见幻荣夫人如此郑重,余慈心头微凛:“怎么说?”

“剑胎之伤,多半是‘敌’,既不堪抵御外力攻伐,不敌于某某,以至于结构、剑意受损,只要想法弥补,最多就是驱除异力,想来主上可轻易为之;叶娘子之症,却在于‘合’,却是与伤她的剑意太过‘契合’了。”

幻荣夫人说到这里,余慈便是醒悟,发现了之前思考时的一些盲点:

“你是说,两边剑意相融?”

幻荣夫人道:“正是如此。伤她的剑意出于同源,且是在某种‘共鸣’的情况下,超出其承载极限,形成了误伤,并没有针对她的杀意。

“而叶娘子剑道根基扎实,天资甚佳,虽是重伤,日夜感应剑意,就不自觉有所模仿、参照,一段时间下来,本来的精纯剑意,已经与外来剑意部分交融,驱除的话,已难辨内外,必然打落她的本来修为。”

余慈想了想:“此事可反其道而行之。”

幻荣夫人道:“是,若是助她将剑意彻底融合,重新掌控,自然最好。可强弱不均,单凭她一己之力,绝难办到。”

“叶岛主曾授于我‘半山蜃楼’剑意,另半边的‘诛神刺’,我也精通,可由我助她重新梳理剑意。”

说到这儿,余慈看了眼泉池,又道:“这里就是个好地方,居于池中,心念活泼,灵感勃发,叶娘子又是上佳资质,若施以幻境之类,加以推衍秘术,不数月便可成功。”

幻荣夫人点头,又摇头:“成功之后呢?”

“嗯?”

“叶娘子如今承载的剑意,我也见识了,确实非同小可。我也相信,主上能助她成功,可融合之后,定然是剑意超拔,正如典娘子……”

余慈猛醒,身子往后一仰,冷泉兴波,久久不平。

幻荣夫人道:“主上应该知道了,剑意者,胎之主也。剑意既变,相应剑胎,也要重塑;再者形神之质,更要契合;从里到外,无一不要更迭变化,这几乎就是再造之法。如若不然,也只能是和典娘子一般,沉睡经年,以求缓解。

“问题在于,典娘子境界摆在那儿,又有不死不灭之身,自然调运气机,效率极高,才能三五载做成。叶娘子却还是步虚境界,如何能比?时间怕不要超出百倍?主上你能助她疗伤,还能助她修行不成?”

“百倍?”

想想可能需要三五百年的沉睡,余慈就觉得不寒而栗,更觉得难以向叶缤、小九交待。

看他冥思苦想,幻荣夫人仍不放过,续道:“强行唤醒也可以,然而她空有超拔剑意,却无法契合应用,最是招灾惹劫,一个不慎,便要殒身于劫雷之下。”

幻荣这几段话,层层递进,清楚分明,让余慈一时做声不得。

事实摆在眼前,也很难再有别的思路。他只有将自己本来的想法,重新再推敲梳理一遍,看里面还有没有可以调整的地方,如此再三,良久之后,方道:

“我知道了,但整合剑意,重塑剑胎,还是要做,不如此,情况只能更糟……至于其他的问题,容我再想想罢。”

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余慈准备把精力转回召唤幻荣夫人的初衷——也就是魔门文字上来。

只是一番折腾之后,心中存着事情,他的劲头也不比以往,只是对幻荣夫人道:“你看这泉池四壁上的文字图画,是什么来历?”

幻荣夫人干脆利落地回应:“魔门文字,以及相应符咒。观其风格,应该是地火魔宫或东阳正教所出,承继自无量道统。”

有那么明显吗?

余慈给吃了一惊,仔细看池壁刻痕,却终究无法理解里面的门道。

幻荣夫人还不罢休,又道:“当然,观其印记,文意纯厚,也不排除是那位正主儿所留,若真是无量亲手所书,可谓价值连城。”

“……”

余慈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这么肯定?”

幻荣夫人微笑道:“魔门文字,重意不重形。只要到了六欲天魔的层次,修炼出精纯魔意,又懂得基本的构合之法,任是谁都可以随手创立文字,直抒真意。其目的也不只是与人沟通,还可以记录瞬间的灵感、推衍秘术法理、形成禁制之类。再加以整理、参照,甚至可以形成一种传承体系,故而,此等文字,也称天魔真文。

“对魔门中人而言,学习、解析历代魔门强人的‘真文妙意’,是绕不过去的功课。尤其是无量、大梵这等地位的魔主……就算看不明白意思,可是风格非常容易辨认。”

“好吧,魔门修士也挺辛苦……”

余慈刚刚还想,无量虚空神主还不至于另创文字,哪想到幻荣夫人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非常符合他解悟《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真实情况。尤其是“重意不重形”原则,更是贴切。

当年他解析碧落通幽十二重天,是靠着三方虚空中,十多年推理感悟,硬生生磨出来部分语汇真义,后又凭着对虚空神通的把握,还有一时的灵光,才最终实现。

现在想想,若不是“意在形先”,他连字形都不认得,如何能从文字中看出“真意”来?

余慈苦笑之余,又问道:“你在这方面造诣如何?能不能辨认出来?”

“毕竟道统不同,若论对无量的研究,西支远远比不过地火魔宫、东阳正教。”

魔门西支一向是在五通魔主或欲染魔主的理论中打转,自然和那两个宗门不对付,这一点,只从幻荣夫人对“无量虚空神主”的称谓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对余慈的问题,幻荣夫人还是中规中矩地回答:“不过这冷泉池中的文字,还算浅显,就是构成一个激活念头、滋养神魂的微型法阵,若用地气灵脉配合,效果更佳,此地主人应用得并无瑕疵。但另一方面,以无量的手笔,不至于单做此等小物件,其结构多有断笔,或许是整个阵势群的一部分,被人单截了出来。”

余慈闻言,默默点头,思索片刻,又将一段信息,给幻荣夫人发了过去:

“你看看,这些文字,又该如何解读?”

在看到余慈所传信息的第一时间,幻荣夫人就陷入了沉默。也在此刻,石室之中,仿佛凭空起风,以至于幻荣夫人如轻烟所化的身影,都在微微颤动。

良久,她才沉声道:“这是何种法门?”

此时的余慈倒是放松下来:“以你在天魔真文上的造诣,何须问我?”

这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确认。

幻荣夫人眸中光芒流转:“无量手书……道统秘传?”

余慈就笑:“据我所知,那位魔主大人可没有这份儿好心。”

听到他的评价,幻荣夫人也从震荡中警醒过来。只是她的注意力,还是无法立刻从那煌煌气象的文字中完全摆脱。

让她瞬间失态的,正是余慈得自碧落天阙的那一部《碧落通幽十二重天》。

那是无量虚空神主亲笔所书,丝毫不掩饰浑茫气象的“天魔真文”,且分明就是道统传承的格式。

虽然只是总纲式的描述,但其中真意连贯,意象无穷,对于幻荣夫人这等层次的修士而言,几乎等于是无量虚空神主亲身演法,道统上再怎么有差异,可那种层次和境界的展现,依旧让人受益无穷。

余慈好心提醒:“里面埋伏着机关,不要着了道儿。”

说着,他把自己解悟的一些东西,包括对无量创立心法动机的猜测,都如实告之。

幻荣夫人又沉默良久,方道:“无量气魄惊人,主上你也不差。”

她是感慨,无量虚空神主为了摆脱元始魔主的钳制,做下的格局手段;也是惊奇余慈竟然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泄露给她。当然,这里面未必没有吹捧的意思。

“可惜,这等法门,看似行神主之事,其实与神主之途,几乎背道而驰。于我不适用,便是对主上,恐怕也有妨碍。”

余慈暗道,若不如此,我还未必愿意给你。所谓“气魄”、“信重”,都是好词儿,可要是无底线地追求这些,那就是空谈仁义的迂人了。

一念闪过,他就问:“你能有所认知最好,魔门文字如何构形,我还是一窍不通,正想向你请教里面的门道。”

“解析此文,限制条件颇多,我所知者,未必能有主上的三分之一,倒是主上所惑,我已尽知,所差者,也就是一些具体字形涉及的浅显意思罢了。”

说着,幻荣夫人就将魔门文字基本的构形原则讲给余慈听,里面条目虽多,但任何一个达到洗炼阴神水准的修士而言,都不算什么难处。真正难住人的,还是对于“真意”的解析和把握。

修为境界,或是灵感思路稍差一些,都不得其门而入。

可是,这一障碍早就被余慈跨越,一切的难处,也就称不上难处了。

刚刚学会了“构形法”,看懂了谋篇布局的基本脉络,余慈心里盘绕已久的那点儿疑问,也就烟消云散。

借着学通学懂的劲头儿,结合早就感通解悟的真意,他再次将这篇《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入门之法、或曰总纲通读一遍,也等于是重新洗炼一回。

但觉无量虚空神主所书写的真意,流转如珠,从头“滚”到尾,再没有丝毫窒碍之处。

让他颇为自豪的是,当年他所解析的真意内容,与基本字形字义之间,没有任何原则上的差池,便在细节有些变化,也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他不可能真的按部就班去修炼这门心法,也不会重走无量虚空神主的旧路。最多就是找准思路,参照对比,再吸收一些如“自信”之类的奇思妙想,就足够了。

而且,与当年相比,他的眼光境界不同,所得自然也不相同。

尤其是收拢了元始魔主信息后,以之为参照,他发现,这部法门,不只是与神主之途背道而驰,且是专门走克制元始魔主的路子。

法门之中的某些思路,真的一针见血,根本就是要踩着元始魔主上位,心气之高,让人佩服。

可以说,这才是这部经义最大的价值所在。

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让无量再无出头之日,连根本都被曲无劫抹掉。

余慈还没有处处都与元始魔主针锋相对的底气,不过重读《碧落通幽十二重天》,气韵贯通,他的思路再次给拓宽许多,这里面一些心法,完全可以用在自家的“万魔池”中,以进一步控制、梳理。

之前,他有一个设想,只做了大半,在涉及“万魔池”根基的时候,有所滞碍,现在则是见到了完成的曙光。

但另一方面,他还有些失望。因为此前,他想从这部经义的原文中,找到碧落天阙更多、更实际的信息,现在看来,终究无用。

也许无量虚空神主根本没想过,把碧落天阙给外人开放。如果再想深一层,就是原来他借助玄灵引锁定的目标,都有可能是假的。

真正的情况如何,只有真正去一回,才能弄明白。

幻荣夫人见他再无安排,躬身消失。余慈从泉池中站起,后面白衣侍女也随之起身,温柔服侍他穿上衣物。之前引舟而来的美婢,依旧在石室之外等候,引他从原路返回。

穿过水帘,湖面波光已经流转过来。托三元秘阵的福,洗玉湖上的日头还真不错,搭眼一看,就知道已经是正午时分,余慈在冷泉中,大约呆了三个多时辰。

他问起引舟的美婢:“华夫人可歇下了么?”

“夫人与客人在水榭中聊天,请天君前往。”

这是聊天聊到夜以继日的程度?想想华夫人柔弱的身子骨,余慈觉得难以理解。

莲花池说大也不大,美婢操舟更是熟极而流,不一刻,便从接天碧叶中绕出一条路来。在这里,纵然是“莲花过人头”,搭眼望去,也能隐约见到水榭的檐角,甚至远远听到了华夫人冷静安然的嗓音。

听得出,她正在说起某个“合作”之事。余慈还听到了“碧霄清谈”、“虚空世界”之类比较敏感的语汇。

在此距离上,不管是薛平治,还是华夫人,应该都知道他已经乘舟而来,却并没有掩饰或转变话题的意思,也就乘船三五个转折的功夫,余慈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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