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奉天殿内,朱高燧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见朱棣在批奏折,悄声唤了一句。
金忠在一旁递奏折,朱棣批的也不是很用心,坐在垫子上靠着龙椅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下班时间给学生改作业的班主任。
而朱能和丘福正站在另一侧,见父皇没搭理自己,朱高燧识趣地闭嘴了。
两位嫡系国公,还有军师金忠,看样子是在谋划军事上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讨论征安南,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实际上在这个五月,一连串的事情都赶在一起了,眼下日本使团的事情不算有多重要,只能说是一个小插曲,重头戏是几天后的太祖忌日,然后就是评定将阶,再然后大军开拔征安南。
“太祖忌日以后评定完将阶就要开始对南线用兵,算来算去,也就是十几天后的事情,既然南京的主力要出动,那北线就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朱棣自言自语道:“北线今年算是勉强填上了靖难造成的兵力窟窿,不过秦王和晋王这两家,还是要处理掉,不然中间漏风呦。”
说着一骨碌站起身来,几人一同来到屏风背面,那里挂着一幅大明堪舆图。
朱高燧习惯了当隐形人,直接跟了过去,走过龙椅的时候瞥了一眼案上的奏折,是甘肃总兵官西宁侯宋晟的奏折,很简短,有啥事说啥事,是宋晟一贯的风格。
“回回倒兀言,撒马儿罕回回与别失八里沙迷查干王似乎有意假道率兵东向,彼必未敢肆意如此,然边备常不可怠。昔唐太宗兵力方盛,而突厥径至渭桥,此可鉴也。宜练士马、谨斥候、计粮储,预为之备。”
朱高燧心头一跳,作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帝国,大明帝国与帖木儿帝国之间仅仅隔着西域的别失八里汗国(后改名亦力把里),而彼此之间也都知道对方的强大,如今甘肃有警报,是帖木儿帝国要动手了吗?
当然,宋晟也只是说“似乎有意”,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拿唐太宗渭水之辱的事情举例子,也只是建议多做防备,免得被突袭。
朱棣拿着长杆指着偌大的堪舆图,从西到东延绵数千里的,就是大明帝国的北部防线。
“最西面。”
金忠面无表情地报着数:“甘肃总兵官西宁侯宋晟,麾下甘肃十卫,共马步旗军五万七千零四十五人。”
朱棣的长杆继续向东移动。
“宁夏总兵官宁远侯何福,麾下宁夏四卫,共马步旗军二万四百一十三人。”
这还是北部防线西段整编了肃王、庆王的兵马后的结果,甘肃宁夏一共八万兵马不到,倒不是因为大明兵力匮乏,而是因为大明跟汉唐乃至宋不同,随着经济重心向东、向南移动,关西的粮食人口减少,关陇战区已经不再成为大明的核心区域。而且汉朝和唐朝都是以关中为核心,又极力向西域拓展,宋朝则是为了防备西夏,养了规模庞大的西军,大明跟蒙古人的作战,则是以西线为辅助,东线为主,恰恰是跟汉唐对塞外作战方向反过来的。
“帖木儿那边你们怎么看?朕听说帖木儿那老瘸子远征奥斯曼的时候,可是倾国动用了六七十万人,甘肃宁夏这七八万兵正面对抗肯定不够,塞牙缝都不够。”
朱棣拄着长杆看向朱能和丘福。
“甘肃宁夏最关键的问题是城池堡垒不够坚固,而非人不够,铁木真征蒙古那时候把城池都拆了,元朝没修,咱大明西边无战事,也没怎么花大力气修,其实若是足够坚固,凭着河西走廊的一连串城池,就算帖木儿真打过来,都够他们啃的了。”丘福分析道。
朱能微微颔首,紧接着说道:“帖木儿攻城有一套的,听阿拉伯商人说过,奥斯曼的很多高大坚固的名城,都被帖木儿用火炮和火药攻下来了。”
“这倒是个问题。”
朱棣点点头,甘肃宁夏的城池和堡垒都太矮了,也不够坚固,起不到什么防御的作用,那边地广人稀、道路崎岖,运输土木材料和筑城都不方便,一时间倒也无法解决。
这时金忠忽然说道:“不过我们倒也没必要因为一则西域的消息,就改变现在的计划,不管帖木儿敢不敢来打大明,数十万人远征的准备工作,都得一年半载,而且从撒马尔罕到关中,中间是极为漫长的沙漠戈壁,绵延足足八千里,中间基本没有多少部落或绿洲可供补给,即便有,能供养多少大军也要打个问号,所以即便是帖木儿从现在开始下决心进攻大明,从准备到赶路,等他抵达大明边界的时候,也要永乐三年年末到永乐四年的年初了。”
朱棣点点头,最起码从几个亲近大明的蒙古内附部落那里可以得知,洪武三十五年,从撒马尔罕返回的几拨商队还没有发现帖木儿帝国有动兵的痕迹,帖木儿想要打大明就必须倾国而来,而这种规模的动员是瞒不住的,这个消息应该错不了。就算退一万步讲,哪怕是最坏的情况出现了,真的是后几个月大明在征安南的过程中,帖木儿的几十万大军忽然出现在甘肃边界,那其实也没什么。
因为大明打安南在正面战场不存在输的可能,又是沿着海岸线机动,哪怕半路不打了,回师的速度都很快,个把月就回来了,而甘肃距离大明的核心统治区还有好几千里呢,中间有无数的城池和卫所,缓冲余地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怎么算,大明都不可能因为帖木儿的一则未经证实的消息,取消眼下进攻安南的计划,兵马粮草和车辆、船只都准备好了,只待太祖忌日一过,就可以大起兵戈了。
“嗯,是这个道理。”
朱棣盘算了一下,这个意外消息确实影响不了马上要对安南动手的事情,于是吩咐道。
“敕宁夏总兵官宁远侯何福、甘肃总兵官西宁侯宋晟:今钦天监言月犯氏宿东北星,其占主将有忧,又言金星出昂北,而我军在南,卿等守边,动静之间,常加警省,不可轻率。”
这便是告诉何福与宋晟要加强战备的意思了。
北线西段的事情处理好,朱棣的长杆又转到了河套以东的宣、大地区。
金忠继续道:“代王、谷王残存的护卫兵马,大同总兵官平安和宣府总兵官盛庸已经整编好了,再加上大同、宣府的兵马,整编后的兵力合计八个卫四万五千六百零八人。”
除了漠南用于警戒的卫所,宣府和大同是顶在防线最北端的,身后南边就是晋王的辖区,而大同总兵官平安和宣府总兵官盛庸和他们手下这仨瓜两枣杂牌军,都是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显然就是顶在北部防线的中段来当炮灰的。
而且还是“既要对外、又要对内”的那种,一旦要削藩,把北部防线处于二线预备状态的秦王和晋王两大藩王削掉,那么平安和盛庸这俩降将就得当急先锋。
继续向东,这便是大明帝国北部防线的重心了,也就是北直隶和辽东防线。
金忠慢慢道:“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右都督、镇远侯顾成,麾下北直隶六十一卫,共计三十四万五千四百一十八人,实际可调动兵力约为十一万人。”
别误会,之所以别的地方都是四到十个卫,而北直隶足足六十一个卫三十四万人,是因为燕军的编制一共就三十四万人,名义上都在这里面,而南下的燕军主力大约二十三万人,目前是驻扎在南直隶的留在北直隶老巢的只有十一万人,其中还包括了不少的屯田兵、伤兵、老弱军士,真正有战斗力,大约七万三千余人。
“辽东总兵官、保定侯孟善,麾下十一卫,共计马步旗军六万三千一百二十人。”
如此一来,不算秦王和晋王处于二线的兵马,大明帝国北线可用的战兵分布就清晰无比了。
西段甘肃宁夏两地共7。7万战兵,中段宣府大同两地共4。5万战兵,东段北京辽东两地共13。6万战兵,北线战兵共计25。8万。
除此以外,山东、黄淮还有6万备倭军和2万水师应对朝鲜、日本方向,同时也可以随时沿海路机动。
南京方向则有23万燕军主力,以及8万南军收编部队,共计31万机动兵力。
再加上遍布全国的、经历靖难之役还剩下的160余万卫所兵,大明帝国的全国总兵力高达225万。
虽然跟洪武二十六年的191。5万卫所兵加57。5万用于野战的旗军,共计249万大军的规模相比有所缩减,但依旧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作为如今的世界第一强国,大明帝国的全国总兵力,超过了位居第二的帖木儿帝国一倍以上!
所以大明是真的不怕帖木儿帝国来打,以大明的国力、疆域、兵力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有能力灭亡大明。
这也是朱棣敢征安南的底气所在。
大明军队的数量,都快赶上安南的人口了!
“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
朱棣关切地看向朱能。
“咳咳。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有些咳嗽。”
朱棣点了点头,几个国公里,丘福太老了,徐辉祖要北上,徐景昌小屁孩一个,李景隆倒是年龄、资历、能力都还凑合,但朱棣信不着他。眼下也没有特别好的理由,毕竟总不能说你咳嗽就不让你率军南征了吧?所以征安南这件事,还非得朱能不可。
朱棣与朱能、丘福、金忠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征安南的一些细节,大体上的东西早都准备好了,如今也只是最后敲定,这样一来,征安南的全部计划,就已经彻底落实了,只待十几日后,一纸檄文就可以出兵南征了。
待三人散去,朱棣这才看向默默当了半天隐形人的朱高燧,问道:“什么事?”
“随日本使团来的商人开始卖货了。”朱高燧凑近了低声道。
“嗯?”
朱棣愣了愣,示意朱高燧仔细述说。
朱高燧把今日收到的消息从头到尾说了一通,什么限购,什么摇号,什么砍价小刀,朱棣指着他笑道:“你猜猜这是谁的主意?”
“这”朱高燧当然知道答案,但是他不能说。
“国师总是有主意的。”
朱棣手里的长杆拍了拍桌面,对朱高燧吩咐道:“甘肃和宁夏的城池、堡垒防御不足的问题,你写个条子,去问问国师,看看他有没有好主意,帖木儿那老瘸子现在入侵的概率虽然不算大,但有些防备总是好的。”
“好。”
朱高燧看了看父皇,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
朱棣双手撑着长杆,靠在木桌上,定定地看着他:“是不是想问这件事是不是朕默许王景的?是不是想问朕是不是对国师无圣旨擅自调动飞鹰卫不满了?”
“是,父皇明鉴,儿臣的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父皇的火眼金睛。”
而“火眼金睛”这个词,还是朱高燧看《明报》上话本学的,算是流行词汇。
“不插手不代表默许,那是王景自作主张,他自己承担后果,朕没他、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小心眼不满当然有,换哪个皇帝来都会不满,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上,你也会不满,知道吗?但也仅仅是不满而已。”
朱棣叹了口气吹了吹胡须:“老三呐,你知道当皇帝,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儿臣不敢知道。”
上次的龙袍事件已经让朱高燧有心理阴影了,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是没用。
朱棣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朕这几天也读了读书,《汉书》说得好啊,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朕呢,打仗还是比大汉的太祖高皇帝强不少的,就算没有到‘多多益善’的程度,将个二三十万兵马还是绰绰有余。但人有其长必有其短,朕跟先帝不一样,不喜欢批奏折,政务方面,有你大哥帮朕,朕省了很多心;思想方面,朕嘴笨,骂不过那些腐儒,有国师帮朕,朕也省了很多心。”
“当皇帝的啊,谁来都能当,但能不能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把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这就是门学问,而怎么让合适的人老老实实地待在他合适的位置上不越界,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朕问你,国师这次事急从权,越界了,要换做是你,你会默许王景给国师下绊子吗?”
“着实说。”
朱高燧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老老实实道:“大概率会默许。”
“蠢!”
朱棣毫不客气地骂道。
“朕告诉你,对国师这样的人,敲打是没用的,懂吗?你让他做事,你得顺着毛捋,朕明白告诉你吧,朕不但不会纵容王景,而且还要对国师予以支持和重赏。”
“为什么?”
“自己想。”
朱棣继续靠着桌子闭目养神,朱高燧琢磨了半天,试探性地问道:
“便是说,国师虽然越界了,但他并没有掌控成规模兵权的能力,所以这不是试探父皇的容忍度,确实只是偶然的越界,就算父皇不管,其实国师也没法对兵权进行更多的掌控,如此一来惩罚反倒不如奖赏,国师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当,得了重赏,心中一定是明白父皇爱护的。如此一来,父皇既做到了划出线来,又没有寒了国师的心。”
“算你小子还有点悟性。”
“不过关键嘛其实不在线,而在线两边的人,你明白吗?”
朱高燧先是想要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见朱高燧点头,朱棣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军权这条线,一边站着勋贵武臣,一边站着的可不仅仅是国师姜星火。更重量级的还有大皇子朱高炽呢。
而这也就暗示着,征安南跟江南平定白莲教叛乱不同,朱棣是不打算让姜星火随军征战的,最多只能处理外交以及平定安南之后对安南的处置。
“不过。”朱高燧犹豫道:“儿臣实在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不吐不快。”
“说。”朱棣抬了抬眼皮。
“父皇为何不阻止王景呢?其实父皇不阻止,在别人眼里,就已经成了默许。”
朱棣攥起了拳头,不过不是打朱高燧,而是先抬起了食指。
“海禁。”
然后朱棣抬起了中指:“开中法。”
最后是无名指:“漕运。”
“明白了吗?”
朱高燧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问道:“父皇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海禁、开中法、漕运都一并废了?!”
“不错。”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得找个理由,让他们先吵起来。”
海禁和漕运,基本不需要特别解释,而“开中法”,则需要单独说一下。
所谓“开中法”,便是说此法是大明朝廷实行的以盐、茶为中介,主要是官盐指标,许以商人利益,召募商人输纳军粮、马匹等物资的方法。
盐是人体维持生命的必须营养物质之一,而从西汉开始,盐铁就是国家除田税以外最重要的收入来源,而合法的官盐,在大明就等同于财富。
“开中法”最早起源于洪武三年,当时因山西的宣府、大同等边地急需军粮,朝廷募商人输粮换取盐引,凭引领盐运销于指定地区,称为开中,晋商由此起家;洪武四年,制定中盐则例,计道路远近、运粮多寡,考虑中纳商人能否获利等因素,以确定粮引兑换额;洪武五年以后,大明朝廷根据需要,陆续实行纳钞中盐法、纳马中盐法、纳铁中盐法及纳米中茶法、中茶易马法等。
不管是哪种办法,“开中法”的具体操作步骤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的,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
报中是盐商按照大明朝廷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
不过这项政策执行了三十年,因为盐的利差实在是太过诱人,上至宗室、勋贵,下到文官,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这种“占窝”现象愈演愈烈,极大地破坏了开中制度,也严重影响了大明朝廷的财政收入,如今改革盐法以弥补朝廷的财政收入已势在必行。
而“开中法”跟漕运是分不开关系的,因为开中法的本质就是朝廷把边军的粮草物资承包给商人运输,商人走的就是京杭大运河的漕运,因为只有京杭大运河这条河流是贯穿南北的,从隋朝开始,就是沟通南北的主动脉。
一个月前从吴淞江出发的陈瑄已经试验过了,粮食海运完全可以代替漕运,这就有了整顿“开中法”的基础。
朱棣从洪武十三年就藩北平开始,在燕云坐镇了二十二年,身为“开中法”的接收对象,此法的弊端他看的一清二楚,之前是没机会动手,怕影响重新整顿靖难之役后的帝国北部防线,如今重整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打算对“开中法”动手了。
但对“开中法”动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里面牵扯到了太多的利益链条,北部防线也确实需要大量的粮食等物资从南边调运供给,即便废了“开中法”,也总得有新的办法才行,也得把原本由“开中法”培养起来的利益集团导向新的途径,否则相当于得罪一大批人的同时,自己废了自己的北部防线,毕竟士卒吃不上饭是会哗变的。
“吵起来以后,父皇打算怎么做?”朱高燧低声问道。
“不知道,得先吵起来再说,日本使团的货物这件事闹大了,叠加未来的明日非武装自由贸易区,一定会让文官们炸毛的。核心问题就是要不要彻底放开海禁,毕竟现在即便郑和下了西洋,也只是官方贸易,而非民间贸易,如果不放开海禁,明日非武装自由贸易区根本就无从谈起。”朱棣双手叉腰道。
“等等。”
朱高燧看向父皇:“所以父皇的意思是,这件事其实是未来明日非武装自由贸易区的前奏,而明日非武装自由贸易区能否办成,就在于是否要废除海禁,如果能吵明白,把海禁废了,那么经由民间商人向北部边军运输的物资都可以漕运改海运,开中法也就可以革新了?”
“便是如此。”
朱棣看着他挑了挑眉。
“那怎么吵明白呢?”
“看国师的喽。”
朱棣走到龙椅前,提笔蘸墨,写了一封圣旨。
“赐国师姜星火银百两,彩币二十表里,钞三百锭,金符一张,麒麟服一领,宅邸一座,以彰其临机处置、挫败谋逆之功,特进荣禄大夫、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文臣、上柱国。”
朱高燧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
没别的原因,朱棣给的名头实在是太够意思了。
这里需要一一解释,这三个分别是阶官、封号、勋号,是大明朝三种并行的荣誉体系,而且都是直接给姜星火拉满了。
特进光禄大夫,阶官名,明代文武官正一品阶初授特进荣禄大夫,升授特进光禄大夫。
所以,这是一个正一品的阶官。
而“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文臣”则是独一份的封号,奉天靖难功臣系列里,最多的是“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一大票公侯伯都是这种,顾成是量身定制的“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李景隆也是量身定制的“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其余还有三种武臣封号,而文臣封号则只有兵部尚书茹瑺获得了,是“奉天翊运守正文臣”。
显然,姜星火的封号也是量身定制的。
最后一个,上柱国。
这里的上柱国当然不是“西魏八柱国”的那种实权划分,只是勋号,但却是极为难得的勋号。
难得到什么程度?
大明的历史截止到目前,活着被授予的只有洪武朝的李善长和徐达,死了被追赠的是洪武朝的常遇春和江阴侯吴良。
建文朝没有,永乐朝姜星火是第一个。
“去吧,交给国师。”
朱高燧拎着圣旨走出了奉天殿,不由地回头看向殿中的父皇。
真是一盘大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