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左！对，左！笔直走！”严淇用一根棍子轻轻敲打着名为小雪的甲龙的脑袋两侧，不断地发出指令，而这条所有甲龙中最温顺，最聪明的母龙则习惯性地摇摇脑袋，一边嚼着套在自己嘴上的那个口袋中的食物，一边缓缓地往她敲打的方向迈出步子。

嘴上套口袋喂食一方面是满足它们的进食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控制它们，让它们习惯于以饲料为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至于被路边的食物干扰分散了注意力。

“看着感觉还不错。”钱伟对张晓舟说道。“它现在有多重了？一吨？”

“怎么可能那么快！这条是七百五十公斤，另外那两条要稍稍小一点，但体重都超过了六百公斤。”张晓舟答道。“它们的体重几乎每天都在疯长，吃得也多，再不能干点活，我都有点接受不了啦。”

“鞍架上挂着的那些包裹有多重？”

“两百公斤左右。”

“看上去对它几乎没什么影响。”钱伟说道。“应该不是极限吧？”

“现在只是让它们熟悉有东西挂在背上的感觉，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再正式尝试让它们驮运重物。不过下礼拜我们准备试试看它们能不能承担犁地的任务，张四海那边已经把用来深耕的重型犁造好了。”

这些幼龙刚刚满两岁，但因为在人类的饲养下，不需要花费时间去躲藏和搜寻食物，每天除了接受训练之外，几乎就是吃和睡，食物中的各种营养也更加全面，它们的体形应该是远远地超过了野生条件下的同类。

十一条幼龙中，生病死了两条，到现在张晓舟还没找出具体的原因，只能知道是器官的某种病变，但完全不知道病毒是在什么时候，怎么侵入它们身体的。

幸运的是，其他九条幼龙没有出现同样的症状。

张晓舟在李雨欢死后，开始把工作逐渐交给钱伟、梁宇和其他人，自己则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研究当中。这种做法让严淇很高兴，但对于钱伟等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他们私下谈过好几次，张晓舟认为自己本身就不是搞政治的材料，不擅长，更加不喜欢这些事情。坐到这个位置上其实并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而是一种人生际遇，责任使然。

而现在，联盟的各项制度基本上已经建立了起来，很多东西也已经形成了惯性，在各个部门，各个社区相关人员的努力下，绝大多数事情已经能够正常运转起来。

而他们也进入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个年头，未知和突发情况越来越少，对于这个世界也越来越适应。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联盟主席真正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不多了，更多的时候，梁宇和钱伟就能分别把政务和军事方面的事情处理好，再加上人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有意见找各自社区的代表和委员，有纠纷则找裁决庭和检察官，治安问题找各区的警长，非要他这个主席处理不可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他更多的时候，其实只是作为渐渐成长起来的张党的精神上的核心，继续督促一切沿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前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终于可以更多地做自己更擅长，也更喜欢的工作。

“但你还会参与明年的主席竞选吧？”钱伟不止一次地问道。

“老实说，现在我并不觉得这个位置上非我不可。”张晓舟也不止一次地这样回答。“但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我会继续承担这个责任。”

但即便是如此，钱伟还是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在选举到来之前，突然宣布退出选举，专心地从事科研工作。

不过他今天过来并不是要劝说张晓舟，而是来看这些甲龙的情况。

张晓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像之前那个世界对付公牛那样，通过穿鼻环的方式来加强对甲龙的控制，但这个试验最终完全失败。

甲龙的鼻中隔并不像牛那样柔软而又充满了神经和血管，穿孔之后可以带来明显的痛感，让它们乖乖听话。甲龙的鼻子相对比较坚韧，甚至有些角质结构在里面，虽然也成功的用铜环打了孔，但却没有办法以此来拉住它们，只是它们感觉到不舒服，不停地动来动去，反倒把拉着绳子的人扯得根本就站不住。

它们身上渐渐地开始遍布坚韧的角质化的皮肤、厚厚的鳞片，鞭子甚至是棍棒对于它们来说都不疼不痒，甚至无法激怒它们。如果不用力，就算是铁钩和长矛也很难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最后，还是只能按照张四海的建议，尽可能长时间地与它们相处，训练出默契，让它们配合口令行动。最起码，他这一手用在人们看来难以训练的猫科动物身上是奏效了。

另一个有利的转变是，随着甲龙们体形的逐渐增大，它们背上的鳞甲越来越厚，后肢和前肢的长度比也越来越夸张，而它们的行动方式也发生了改变，很少会像幼年期时那样快速地奔跑，而是越来越多地贴着地面缓慢地走动。

它们受到惊吓时当然也能短距离地快跑，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在人们的驯养下，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九条幼龙中，最后还是只有严淇一开始看好的那三条具备这样的素质，名为小雪的雌龙和严淇的配合和互动最好，在严淇用棍子轻轻敲打它的脑袋，大声地反复发出指令的情况下，几乎百分之百地会接受命令。而另外两条雄性的服从性虽然也不错，但对于命令的理解和执行能力却明显要差一些。

而剩下的那六条就很糟糕了，要么过于活泼行动太快速，要么几乎完全不听命令我行我素，要么就笨得始终不明白那些命令的意思南辕北辙，又或者是太懒，只会吃了睡睡了吃，根本不愿意配合人们的行动。

有一次，严淇在给它们喂食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两条甲龙正在向她小跑着过来，如果不是张晓舟及时抱着她滚到一边，那两条甲龙说不定就撒着欢跑过来把她活生生地挤死了。

这六条甲龙最终只能养在用粗大的木头搭建起来的棚子里，限制它们的行动，让它们尽量多长肉。

但它们现在增加的体重几乎全都在厚厚的鳞甲上，从饲料和肉的转化比来说，已经变得非常的不划算，甚至远远不如用同样多的饲料去养鸭子。这样的鳞甲因为太过于沉重，甚至还暂时找不到利用的价值。

张晓舟正在考虑着把那两条过于活泼的雄性甲龙找时间宰杀掉，它们的特征全是对于人们来说不需要，甚至是有害的东西，与它们相比，哪怕是那条成天懒懒的除了吃就是睡的雌性甲龙都更具备培养繁衍的价值，如果这样懒散的性格能够遗传下去，起码能成为不错的肉畜。

“人已经挑好了，按照你的要求，年轻、喜欢动物、细心、有耐心，一共五个人，让他们今天过来还是明天过来？”钱伟问道。

严淇和张晓舟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同时操控三条甲龙，而且他们作为研究人员，也不太可能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到这样的日常任务中去。一开始的时候可以由他们来负责指挥它们，但之后肯定是要交给其他人的，今天钱伟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问问张晓舟什么时候让挑选好的驯养员过来学习怎么和它们相处，然后把这项任务接过去。

“今天下午吧，这些小家伙慢热得很，越早让他们接触它们越好。”张晓舟说道。

小家伙？

钱伟摇了摇头。因为有着厚厚的鳞甲，它们看上去已经和一般的牛差不多大，甚至还更大一些，也许在张晓舟眼里它们还小，但在钱伟眼里，这已经足够说得上是个大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