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勒开始清场,演员都一一到位,几个扮演罗马士兵的都是原来梦工厂里面的演员,他们站在摆满刑具的桌子旁边,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
斯蒂勒调整好了机位,对茂瑙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一个负责地面拍摄,一个在移动架上从高空拍摄。
“开拍!”斯蒂勒大手一挥,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组中景镜头,罗马士兵把比拉多亲自签署的处罚文书交给了监督官,监督官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罗马士兵一脸狞笑地走到桌子上,每个人拿起了专门涌来鞭挞犯人的棍子。
两个人大声谈笑,说的都是拉丁语,他们抡着棍子比划着,等待监督官的命令。
监督官看着两手被锁木墩上的耶稣,对着两个罗马士兵使劲地挥舞了一下手臂。
“哈!”一个士兵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棍子使劲地打向了耶稣的背。
中景镜头,耶稣的背上被击打的地方顿时皮开肉绽。
“嗯!”棍子击在我背上的时候,我顿时闷哼了一下。
虽然有一层保护膜,虽然里面垫了一层皮革,但是巨大的振荡力还是让我的心抖了一下。
“哈!”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棍袭来。
“嗯!”我咬住牙,攥起了拳头。
一棍接着一棍,摄影机几乎很少移动,八台摄影机从各个方位清楚地记录每一棍自击打在耶稣的背上是那种皮开肉绽鲜血迸流的效果。
一组中景慢镜头,围观的人的反应。祭祀们高兴异常,圣母玛丽亚和马太以及服侍她的那个妓女伤心欲绝。
打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棍,监督官再次挥手,两个罗马士兵开始用棍子猛击耶稣的腿。
“哈!”
“哈!”
棍子打在腿上的时候,我几乎要叫出来了,虽然腿上的部位也做了相关的处理,但是一顿猛击之下,我感觉自己的腿都快不属于自己的了。
两个罗马士兵打得有些累了,然后对旁边的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
中景镜头,一个士兵拿起了桌子上的带有铁钩的鞭子,他狂笑着,抡起来抽在了监督官的桌子上。
监督官吓了一跳,鞭子上的铁钩全部深深地钉在了桌子上,那个士兵使劲一扯,桌子上生生被扯下来一块木片。
士兵拿着鞭子走到了耶稣的后面,他笑了一下,然后突然狠狠地把鞭子抽了过去。
噗!铁钩顿时没入肉中。
“哈!”士兵使劲扯了回去。
“啊!”我大叫了一声。
中景镜头,耶稣肋下被生生扯下了一块皮肉,鲜血迸流。
中景镜头,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叫。
哈!另外一个士兵拿着带有铁钉的棍子抡了过来,然后使劲一扯,几道深深的血沟赫然出现在耶稣的背上。
哈!
哈!
哈!
……击打声不断传来。
一连串的特写镜头,钩子和铁钉带起皮肉鲜血飚溅。
群众的围观镜头,祭祀们忍受不了面前的惨景,纷纷告退,玛丽亚等人潸然肋下。玛丽亚转身向上帝祷告,心力憔悴地走向一旁。
人群中出现撒旦,他狞笑着,看着耶稣,怀里抱着怪胎。
耶稣痛苦地昂头向天祷告,面色坚定。
哈!
又一鞭子抽了过来,等扯回去的时候,我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从肋下传来的剧痛,差点没让我昏过去。
这一鞭子,打在刚才打过的地方,铁钩一下子穿透血衣和皮革,深深地钉到了我的肉里。他再这么一扯,我肋下的肉顿时被扯了一块出去。
冷汗,顿时从我的额头上滚了下来。
斯蒂勒看到那鞭子伤到我了,他刚想叫停,就被我的眼神制止了。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所有人都已经入戏,如果叫停的话,那在效果上肯定大受影响。
“父呀!看我忍受这苦难!”我昂头对着天空,大声地叫了一句。
群众演员中很多人听到我这句话,都流下泪来。
这泪,不是故意演出来的,而是面前的这幅惨景,让他们无比的悲伤。
鞭子和棍子在继续,一下下抽打在我的身上,由此同时,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那层保护膜已经千疮百孔,身上穿来的一阵阵剧痛,让我犹如坠入地狱。
我攥紧双拳,昂头看着天空。天空那么高,那么蓝,堆积着一层层的白云,犹如高大的宫殿。
很多次我疼得都想叫停,但是那句话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到了最后,我已经疼得有点迷糊了。朦胧中,我好像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我的耳畔回想:“叫停吧,叫停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那声音,仿佛来自千百年前。
耶稣被鞭打的时候,是不是也听到这样的声音呢?
“放弃吧,放弃你的想法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跟着我,我让所有臣民多匍匐在你的脚下,你就是黑暗之主!”
这样的诱惑,当年耶稣又没有听到了。
“父呀,看我让你的荣光重新在世间点亮!”我朦朦胧胧地说出了一句剧本里根本就没有的亚拉姆语。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知道以前不会说,但是我说出来了。
这话仿佛一直就长在我的舌尖,现在有了合适的时候,它自己蹦了出去。
突然,原本挤满了云彩的天空,突然凭空炸响了一声天雷,轰轰隆隆的带有余音,犹如回应一般。
一瞬间,刚才的所有的疼痛全都消失不见,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涌满了我的全身。好像整个人被浸在温水中一般,摇荡摆动,异常舒服。
行刑的士兵把我一只手上的铁链解开,把我翻过来打,每一鞭落下,我的身体都会动,我看着天空,不经意间,泪水涌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刑场的旁边,两个医生在我的身边忙碌不停,剧组里所有人都围到了我的身边,一个个泪流满面,霍尔金娜都哭成了个泪人。
“斯蒂勒,拍成了没有?”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板,拍成了,拍成了,效果十分的好!”斯蒂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声说道。
“老板,你还是别说话了,你身上到处是伤,被撕去了七八块皮肉!腿上十几处被钉子钉出了窟窿,还是别说话了!”茂瑙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号啕大哭。
玛丽亚修女则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小声地给我祷告,她的手很凉,也很软,放在我的额头上,那么得舒服。
“玛丽亚修女,我做得还行吧?”我对玛丽亚修女挤出了一丝微笑。
玛丽亚修女轻轻地点了点头,把脸转向了一侧。
我的脸上顿时一凉,那是她的一滴眼泪落到了我的脸颊之上。
两个医生整整忙碌了一两个小时才给我处理好伤口。
“老板,我看下一场戏就过几天再拍吧,等你身体复原了再说。”斯蒂勒看着我幽幽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
“安德烈,别逞强了,你看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拍电影呀!?”霍尔金娜带着哭腔对我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道:“霍尔金娜,这不是逞强不逞强的问题。如果我休息几天复原了,就不能演出耶稣被抽打之后带到罗马总督那里被判死刑的种种行为了。现在是最能完美演绎的时刻。斯蒂勒,拍吧!”
斯蒂勒和茂瑙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呲哄着鼻子,冲剧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下一场戏,是耶稣受刑之后,被罗马士兵戏弄的戏。
他们给他穿上了一件朱红色的袍子,用满是坚硬的刺的荆棘编成冠冕硬生生地戴在他的头上,他们还拿一根苇子放在他的右手,然后罗马士兵跪在他的面前戏弄他,称他为陛下。他们把唾沫吐在他的脸上,拿棍子抽打他,戏弄完了,就拉着他出去见比拉多。
宣判耶稣钉十字架的戏,是重头戏。
比拉多把被打得已经不成人样的耶稣带到犹太人跟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比拉多告诉犹太人,既然已经狠狠地把耶稣打了一顿,那也就算了,放过他吧。
但是犹太人坚决不用意,他们要求把他钉十字架。比拉多一次次地问他们确定要这样做嘛,每次得到的都是犹太人异常肯定的答复。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比拉多,只能想出最后一个有可能拯救耶稣性命的一个办法。
当时有个常例,便是每到这样的节期,就会释放一个囚犯。比拉多让手下带上了巴拉巴,然后让犹太人在巴拉巴和耶稣中间选择,释放谁,把谁钉十字架。
结果众人异口同声要求释放巴拉巴,钉死耶稣。
比拉多事情无可挽回,便叫手下端来水给自己洗手,他告诉所有的犹太人,杀死耶稣罪不在他。犹太人点头同意,大声欢笑。
又是比拉多释放了巴拉巴,宣布把耶稣钉上十字架。
这场戏,拍摄地异常艰苦,虽然我有心想在短时间内拍完,但是身体上的伤实在是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