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底的两部电影的开拍,如同是一场战争一般。西席·地密尔的《撒旦夫人》,齐纳曼的《第七个十字架》,先前,他们属于同一个电影公司,是亲密的朋友和同伴,但是现在,却显然站在了对立面。
此外,两部电影中,都有其他电影公司的主演。西席·地密尔的电影男主演来自雷电华,齐纳曼的电影女主角来自梦工厂,这样的现象,绝对不可能不让人们陷入深思,表面上看,是西席·地密尔的巴比伦电影公司和马尔斯科洛夫的米高梅电影公司的冲突,但是实际上,这场对立中包含着梦工厂和雷电华直接的冲锋,往大了说,是好莱坞红龙大联盟和洛克菲勒财团之间的冲突。
这样的冲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十分克制的,实际上却十分的紧张。
从1930年开始到4月底,好莱坞已经开始拍摄或者刚刚开拍的电影,明显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方是梦工厂为首的红龙大联盟,一方是雷电华为首的邪恶军团。
前者的电影,以《角斗士》为核心,有斯登堡的《007》、茂瑙的《肖申克的救赎》、约翰·休斯顿的《德古拉》、齐纳曼的《第七个十字架》、刘别谦的《公敌》,后者的电影,有卓别林的《城市之光》、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后窗》、默文·莱洛埃的《小凯撒》以及西席·地密尔的《撒旦夫人》。
从实力上看,双方旗鼓相当,1930年必定又是竞争异常惨烈的一年。
在这样的冲突中,好莱坞电影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来自雷电华那里的巨大压力,去年还灰头土脸的雷电华,这一年突然爆发,气势汹汹,不断展开反攻,尤其是策动米高梅内讧这一招,做得实在是漂亮,连我都不由自主地为之赞叹。
进入五月,随着年中电影档期的即将来临,很多电影的拍摄都进入了后期,局势更加紧张起来。
五月除,我带着剧组从加拿大回到了洛杉矶。《角斗士》在外景拍摄的戏基本上已经拍完了,接下来拍摄的,都是在梦工厂位于洛杉矶的拍摄基地搭建的厂棚里面拍摄的。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不断施工,在梦工厂的拍摄基地里面,剧组后期拍摄需要的众多场景建筑全都建造了起来,包括恢弘的罗马城和巨大的斗兽场。
而《角斗士》的拍摄,也进入了最艰苦的拍摄阶段。
说它艰苦,是有理由的。一方面是因为随着剧情的展开,到了这里,逐渐进入了高潮,另外一方面,电影到了这里,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剩下来的戏,很大一部分是角斗的戏,拍摄起来对于演员的要求十分的高。
马克西姆斯进入了罗马城,成为了竞技场中角斗士的一员,他凭借着自己的出色的能力,很快在竞技场扬名立万,已经当上了皇帝前来观看比赛的卡默多斯十分欣赏这个角斗士,但是当他看到这个角斗士脱下面具之后的那张脸的时候,这个皇帝目瞪口呆。
卡默多斯认出了马克西姆斯,他想杀掉马克西姆斯,但是这个时候,马克西姆斯在民众的心目中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了。马克西姆斯用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成为最著名最受欢迎的角斗士,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忘记复仇。他开始用自己的名声和角斗技术引到罗马人民起来推翻暴君,而卡默多斯显然也发现了卡默多斯,于是乎,一场场的阴谋开始萌生,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此起彼伏……
这些戏,对于导演和摄影师来说,困难虽然有,但是基本上都是可以解决的,但是对于演员就是无无比艰难的磨砺。别人不说,但说扮演马克西姆斯的加利·古柏。这家伙不仅要真刀真枪地和其他人对打,还要和活生生的狮子、老虎对战,这么长时间的戏拍下来,这家伙浑身是伤,胳膊折了还没恢复过来,腿又受伤了,而且经常往医院里面送。
连格里菲斯有时候都说,照这样的强度拍摄下去,恐怕不到电影杀青,加利·古柏就要见上帝了。说归说,但是谁也没有办法,毕竟演戏是演员的天职,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好在我们回到了洛杉矶,在自己的地盘上,什么事情都好照应,有什么麻烦随时都可以解决。
五月七号。这一天天气不太好,天空中飘着不大不小的雨。到了这个时节,气温虽然有所回升,但是这样的雨,还是让天气变得有些凉。在梦工厂的拍摄基地里面,一场打斗的戏正在热火朝天的拍摄。天气虽然不好,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大为盼望的,因为剧本里面需要的就是一场在雨中打斗的戏。
“老板,我觉得我们拍摄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照这样下去,五月底六月初就基本上能够杀青。这个加利·古柏,简直就是个天才。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过像他这样既有着表演天赋却又能够如此吃苦耐劳的人。我们拥有了一个好演员呀。”格里菲斯站在我的旁边,看着对面在雨水中和人打斗满身是泥的加利·古柏,连连赞叹。
“你说得不错,这家伙的潜力,连我都想不到。要说吃苦,好莱坞还真的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段时间以来,我对加利·古柏的表现同样是大为赞赏。
原来我以为,这家伙属于加里·格兰特或者是克拉克·盖博的那种人,形像好,天赋极高,但是加里·格兰特或者是克拉克·盖博和他相比,在吃苦耐劳这方面,显然是差得远了。
拍到现在,电影剩下的内容已经不多了,基本上也快要到了高潮,格里菲斯说得没错,顶多到六月初,这部电影就可以杀青了。这比原本的计划几乎提前了一个多月。这样的一部大片,拍摄得如此神速,一方面是因为《角斗士》的剧组三班倒,三个摄制组同时开拍,另外一方面,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剧组演员们的艰苦奋斗。
“大卫,这部电影杀青了之后,我请大家到帝国酒店里面去开个庆功酒会,剧组里面不管身份,全部都去,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大家了。”我呲哄了一下鼻子,笑了起来。
这句话,顿时让片场一片欢腾。
一帮人就站在那里这么欢笑着,片场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斯蒂勒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听了一会,然后放下话筒对我说:“老板,卡尔文的电话,让你赶快回办公室,说是出事了。”
“出事了!?”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卡尔文没有说出什么事情吗?”
“没有。他只是说让你赶紧回去。”斯蒂勒摇了摇头。
站在我旁边的格里菲斯脸色阴沉,对我低声说道:“老板,我看肯定是大事,赶紧回去吧。”
不用格里菲斯说,我都知道是大事,如果是小事,柯立芝那家伙是绝对不可能和我商量的。
“斯蒂勒,大卫,你们两个继续拍摄,我赶回去一趟。”我把手中的导筒交给了斯蒂勒,然后转身离开了片场。
卡瓦开车,一路狂奔,车子向公司驶去。
到了公司的院子,一下车我就推开车门向楼上跑去。
但是走道楼梯上,却听见办公室里面十分的安静。
“吉米,人呢?怎么没有人呀?”我小声问站在楼梯口的吉米说道。
“有人,都在里面抽烟呢。”吉米对我比划来一下。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我使劲推开了门,结果被里面冒出来的烟差点呛死。
柯立芝、杜鲁门、甘斯、雅赛尔等人,都挤在了办公室里面,我进去的时候,这帮家伙都低着头在那里吸着闷烟呢,谁也不说话。
“狗娘养的,这办公司马上就要成为烟馆了!”我大声呵斥了起来,吩咐吉米把窗子打开。
吉米走过去,叮叮咚咚地把所有窗子都推开了,外面的凉风冷雨一飘进来,房间里面顿时清爽无比,众人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卡尔文,说,找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屁股走在了沙发上,把腿瞧起来,十分惬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柯立芝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把自己手里的烟头抽完,然后愁眉不展地对我说道:“安德烈,这件事情我给你说之前,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说吧。一般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让我觉得惊诧。”我笑了起来。
“安德烈,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是个巨大的坏消息。”柯立芝表情坚决地摇了摇头。
“说吧,我大体上已经能够猜得到了。”我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苦笑了一下。
“刚才我接到了埃德加·胡佛亲自打来的电话。”柯立芝看着我,眼睛炸都不眨。
他的这句话,让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卡尔文,你先别说,让我先调解调解一下心情。”我制止了柯立芝说下去,走到了窗户旁边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确切地说,有了柯立芝的这句话,我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他说的那个坏消息是什么了。
能让埃德加·胡佛这个调查局的头头亲自打电话过来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赫伯特·胡佛的病情了。
算一算,距离上次去华盛顿去看他,已经有不断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有和胡佛有任何的联系,我们既没有再次去华盛顿探望胡佛,胡佛本人也没有给我们打开电话或者是写上一封信。
在拍摄《角斗士》的时候,我是繁忙的,忙得几乎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几瓣使,但是赫伯特·胡佛的病情,却一直在我心头萦绕。
这一次,看来赫伯特·胡佛的情况不是太妙。
我站在窗户旁边,胡思乱想了一阵,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自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对柯立芝挥了挥手,示意柯立芝说下去。
柯立芝扫了我一眼,道:“安德烈,埃德加·胡佛说赫伯特的病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医生在检查和治疗了之后,已经提醒他们尽快准备后事了。”
“后事!?你的意思是说赫伯特现在已经到了绝路了?”虽然自认为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还是被这个消息弄得浑身乱颤。
赫伯特·胡佛病危,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现在除了我们知道之外,恐怕还没有辈人知道这件事情吧?”我低声问柯立芝道。
柯立芝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机密中的机密,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要不是埃德加·胡佛的电影,估计连我们自觉都不清楚。”
“既然这样,我看我们就再去一次华盛顿,你觉得怎么样?”我小声道。
柯立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对我说道:“安德烈,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听埃德加·胡佛的意思,赫伯特看来节本上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上帝在召唤他。我们两个是他唯一的朋友,我们得去为他送行。”
柯立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十分伤感的,让我听得心头一阵酸楚。
想当初,胡佛是多么的能说会道,那个时候,刚刚当上总统的他风风火火,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我和柯立芝把他比作是一头飞驰的骏马。但是现在,这才几年,赫伯特·护胡佛就走到了生命的边缘。
但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历史上,赫伯特·胡佛可角斗算得上是一个长寿的人,这家伙可一直到1964年才去世的,怎么现在就到了生命的尽头了呢。
不管我怎么想,事实摆在眼前,胡佛的病情摆在那里,这是谁也左右不了的事情。
“卡尔文,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我转身问柯立芝道。
“就今天晚上吧,和上次一样。”柯立芝摊了摊手。
之所以选择和上次一样晚上出发,显然还是为了减少一些麻烦。
“行,就今天晚上出发。”我点了点头。
简单地吃完了饭,我和柯立芝又让人带上了一些送给赫伯特·胡佛的礼物,在晚上八点钟离开梦工厂。
而在刚好离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我接过来,话筒里面传来了埃德加·胡佛的声音。
“柯里昂先生,我想你们必须尽快赶来,晚了,恐怕就看不到总统先生的最后一面了。”埃德加·胡佛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把手中的电话筒掉到了地上。
“通知洛克希德,让他安排最快的飞机!最快的飞机!”我转身对甘斯大声叫了起来。
“老大,早就吩咐了,飞机场上面停靠的那件飞机,就是洛克希德飞机公司飞行最快的飞机。”甘斯耸了耸肩膀。
晚上八点半,飞机从洛杉矶机场轰鸣起飞,冲向空中,坐在飞机里面的一帮人,每一个人的心都在剧烈地跳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行程,将会发生一些天翻地覆的事情。
三个小时之后,午夜十分,我们终于抵达了华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