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这比我总统就职的时候,都要紧张!”柯立芝看着我,苦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一片了。
“卡尔文,你这声音怎么搞的?”我笑道。
“怎么,不合格吗?”柯立芝吃惊道。
“合格!完全合格!不是一般的合格!”我连连点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行呢。你知道我怎么搞出这样的声音的嘛?”柯立芝痛苦地摸了摸喉咙。
“怎么搞的?”我很是好奇。
“我晚上狂喝盐水,然后使劲大声地喉,整整三个小时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柯立芝耸了耸肩:“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还有,这些天我按照你对我的那些要求去苦练了一番,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教父为什么会有不少十分有特色的小动作,而且说话、行事都得那样的语气和姿势。可把我累坏了。”柯立芝连连摇头。
“卡尔文,这是为了电影需要,放心吧,等电影拍完了,你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准备拍摄。
房间里面除了演员、摄影和导演组之外,其他无关的人全部出去了,里面一片安静。
演员们各就各位,胖子抱着摄影机脸色凝重。
“开拍!”我挥了一下手。
结果第一个镜头进行不到十秒钟就CUT了。
扮演可怜的商人的演员,是梦工厂旗下的一个老演员,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完全不在状态。
“大卫,你上去!”我转过身,对着格里菲斯点了点头。
“我!?”格里菲斯顿时长大了嘴巴。
“对,就你!”我笑了起来。
“行!那我就客串一把!”格里菲斯走过去,开始手脚麻利地换衣服。
再次开机,面对着镜头,格里菲斯的表演,简直是完美极了。这老头,不仅仅导演水平高,表演那绝对也是属于骨灰级的人物,自然,不做作,感染力强。
但是当拍完第一个镜头之后,我再次喊停。
“怎么了老板?不行?”格里菲斯急道。
“卡尔文,你太紧张了!”我站起身来,冲着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虎皮猫的柯立芝叫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紧张了。”柯立芝满脸通红。
“卡尔文,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房间里面就我们几个人,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连总统都当过,紧张个屁呀!你记住,自己是黑帮老大,是教父!德高望重的教父!”
我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斯蒂勒等人在后面轻声发笑,跟着我拍戏,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平时在公司嘻嘻哈哈,在片长,谁让我不满意我就立刻开骂,丝毫不给任何的面子。
“那重来!”柯立芝点了点头。
“开拍!”
我再次发出了拍摄的命令。
结果这场戏,一个上午拍得磕磕绊绊。主要的问题,自然是出在柯立芝的身上。这家伙实在是太紧张了,有的时候紧张得手足无措。
没办法,只能不断地开导他,不断地给他说戏,让他能够进入到角色之中。
我知道柯立芝完全有这个潜力,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一个问题,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能够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虽然之前他在不少电影里面客串过,但是那时候完全就是好玩,因为抱着玩的心态,所以柯立芝把那些配角演得十分的出色,让我深为赞赏,但似乎这一次不行了,他是整部电影的主演,而且是如此重要的一部电影,对于首次担任主演的他来说,自然压力巨大。
不过他还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好的,怎么着也是做过总统的人,尽管出现了一些问题,依然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不慌张,如果是换成一般人,估计连台词都要忘记了。
就这么一遍一遍地拍,不知道NG了多少次,慢慢地,我发现柯立芝的表演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进入状态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他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
“CUT”,当这场市内戏的一个最后一个镜头快要拍摄完毕的时候,我叫了停。
“老大,表演没问题呀。”胖子这次首先叫了起来。
“不错,表演没问题。我这里有问题。”我拿着剧本,皱起了眉头。
“老板,哪里不对劲了?”斯蒂勒赶紧问道。
一帮人呼啦啦围了过来。
“我也说不清,但是看着画面我总觉得没有那种特别的问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演员的表演没有问题,镜头的推拉摇移也没有问题,但是那种问道怎么就出不来呢?”我为之头疼。
基调,还是基调的问题。拍摄的镜头中,血肉的东西都有,就是少了一股气。少了黑社会的那种深沉、沧桑、阴冷、高贵的气!
我们拍摄的内容中,这是最大的缺陷。
而如果找不到这种基调,这就证明我们的开拍失败了。
“演员们休息一下。”我对柯立芝等人挥了挥手,他们休息去了。
我、格里菲斯、斯蒂勒、维斯康蒂和布烈松几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商量解决办法。
“老板,我也觉得是存在这样的一个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斯蒂勒也看出来了。
“我是觉得吧,刚才拍摄的时候,好像氛围有点不对。”布烈松是个敏感的人,他能够理解我的感受。
“继续说,继续说。”我示意他们说得深刻一点。
“我觉得是不是画面有些太亮丽了。”维斯康蒂站在我的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这句话,在一帮人的唧唧歪歪中很是微弱,但是却让我为之一振。
“维斯康蒂,你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我一把扯过了维斯康蒂。
“我刚才说,是不是这画面有些亮丽了。”维斯康蒂指了指摄影机的目镜,目镜里面,展现出了这个房间的真实的光线。
“是了是了,的确是有些亮丽了!”格里菲斯连连点头。
“老板,黑社会嘛,尤其是这个场景,光线应当暗淡一些,不能太明亮,这房间里面的光线太凉,所以和里面人物的那种阴沉形成了矛盾。”维斯康蒂是一帮人中对颜色、光线这类东西体会最深的人,所以他的话,让我也点了点头。
“但是老板,光线不能太暗了,要知道,我们要表现的老教父,可不是那种阴暗的恶魔一样的人,他是黑社会,但是他心地正直,嫉恶如仇,如果太暗了也不合适。”斯蒂勒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对老教父的理解是十分正确的。
我不说话,只盯着摄影机发呆。
画面不能太亮丽,但是也不能太暗,要在暗淡中表达出一份亮丽,一份庄重,一份高贵,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难了。
这就如同一个画家画画,需要调处一种雨后的碧空的那种蓝,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一定要刚刚好!如果学过画画的人,都知道这将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全凭感觉,全屏直觉。
我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踱起步,其他的人见我如此,都不说话了。
我走到床前,看着外面。外面是那个湖泊,阳光明媚,明亮的阳光照在水面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那么的明亮。
突然,我的眼前一暗,微风吹拂了一下窗帘,那窗帘的一角拂过了我的眼前。
棕色的窗帘,是一层透明的薄纱,这部薄纱挡在我眼前的时候,透过这窗帘,我看到的是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原来的那种生机勃勃,那种春光明媚,经过了这棕色窗帘的过滤,变得沉厚了起来,暗淡,厚实,却又不是生机,有着一种沧桑的美!
这不正是在这部电影中,我所需要的嘛!?
我顿时眼前一亮!
“狗娘养的,这么容易的一个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想到解决办法了?”其他人也都大喜。
“想到了,十分的简单!”我走到摄影机跟前,摇了摇头。
“什么办法?”胖子问道。
“在这里架一个棕色的滤光镜就行了。”我指了指摄影机的镜头。
胖子顿时使劲拍了一下脑袋:“上帝呀,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个办法!”
其他人更是一个个做恍然大悟状。
“各位,辛苦你们了,咱们从头开始。”我转过身去,对柯立芝等人做了一个开拍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