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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噩梦

十六年 顾言丶 2713 2023-12-19 11:07:13

柳若松做了一个梦。

他行走在一条极长的走廊里,左右两边都是用钢化玻璃隔开的无菌区,穿着白大褂和防护服的人们在玻璃幕墙后忙碌着,整个生化楼寂静无声。

有的隔间里关着变异的丧尸,它们大多带着软胶制的口衔,被绑缚在医疗台上,用厚重的铁链锁着。探取数据的线路从它们身上落到地面上汇成一束,旁边的监制台上滴滴地弹着数据弹窗。

柳若松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的名牌正面朝下盖在胸口下方一点,随着他走动的动作一起一伏。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神放空又无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望的腐朽气息,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柳若松觉得有些茫然——他似乎是能分清自己身在梦中,但时不时又会有某种玄妙的代入感,总觉得这就是现实应该发生的事情。

他走过了大半条走廊,最后停在一间挡着布质窗帘的房间门口。透过窗帘缝隙,隐隐约约能看见房间里有人正在忙碌,柳若松本想敲门,可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

门内的人没发觉他在外头,柳若松退后一步,正想原路返回,就见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脸生的男人。

柳若松很快发觉,他是来找自己的。

他在走廊处探头探脑了一会儿,眼神落在柳若松身上后,明显紧张了许多。

“柳工。”

柳若松听见他这么叫自己。

柳若松一头雾水,但走廊里的“自己”已经冲着那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出去说。

“这是这个月的后勤分点表。”男人把一份文件夹递给柳若松:“您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一下字。”

柳若松点了点头,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正准备例行签字时,眼神忽然落到最后一行的总数里。

“怎么这么多?”柳若松问。

“傅上校的部分照常划给您了。”男人说。

柳若松点了点头,随手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问道:“为什么这次这么多,是他又发现了什么立功物品?”

他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竟把男人问住了,男人眼神飘了一瞬,没敢直视柳若松。

柳若松敏锐地皱起眉,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里面有额外项目。”男人咬了咬牙,支吾道:“是傅上校的抚——”

男人话还没说完,这个梦境骤然破碎,像是从外面被外力凿破的玻璃墙一样,霎时间分崩离析。

柳若松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空洞得吓人。

傅延本来正支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假寐,见状用力按了按跟他交握的手,问了句怎么了。

“我做噩梦了。”柳若松缓过神,捂着脑袋坐起来,含糊道:“吓死我了。”

傅延摸了一把他汗湿的额发,问道:“梦见什么了?”

“忘了。”柳若松皱着眉,疑惑道:“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奇怪了,刚才刚醒的那一下还隐隐约约有点印象,现在就忘干净了。”

柳若松说着按了按太阳穴,他最近总这样,没来由地做些乱七八糟的怪梦,偏偏做完就忘,一点也记不住。

“没事。”傅延说:“有我呢。”

他说着微微弯腰,给了柳若松一个安抚又温和的吻,然后贴了贴他的额头。

“去冲个澡,然后喝碗热汤,估计会好很多。”傅延说。

柳若松这才发现,傅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T恤,他洗过澡,身上带着一点清新的水汽,身后的伤口重新包扎过了,防水胶布从脖领处延伸出来一点,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肩膀上。

“……有水?”柳若松问。

傅延嗯了一声,把他从躺椅上拽起来,说道:“可惜没电,只能用凉水,好在现在是夏天,也不会感冒。”

无论怎么样,有总比没有强,柳若松唔了一声,接过傅延塞给他的换洗T恤,脚步发飘地往浴室去了。

他草草冲了个战斗澡,等出来的时候,傅延已经先一步下了楼,正站在客厅的阳台看着窗外。

现下天色已晚,失去了大部分电力支撑的城市黑得有些惊人,傅延单手揣兜站在窗前,面色沉沉。

柳若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他会随时融进黑暗中的错觉。

他下意识紧走几步,刻意弄出了一点动静。傅延果不其然被他惊动,转过头来看向他。

“厨房有吃的。”傅延说:“用酒精炉温着呢。”

“不着急。”柳若松走到他身边,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他冰凉的手背,跟他一起往外看了几眼:“你在想什么?”

“在想之后的事情,杨帆这样的人,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超市里,对他们来说,可以获取的食物也不够他们高枕无忧地过一辈子。”傅延说:“如果这件事五年之内得不到解决,那世界会更乱——外面的民众哪怕能走出房子,去直面丧尸,但还是会面临物资不足的问题。”

“我记得各地军区有储备库。”柳若松说:“紧一紧,说不定能再撑个一两年?”

“很难。”傅延低声说:“分发首先是个问题,越往后,我们能动用的大型精密器械就越少。其次,分发点也是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维持秩序,把全城的人集中在几个点领物资,容易引发暴动。”

柳若松能想到的,大多是上辈子他们已经尝试过的,但事实证明,除非解决这种病毒,否则在短时间内想要摸索出在病毒侵入下的平衡生存状态,比全心全意解决问题还难。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若松半开玩笑道:“说不定人到绝境,就突然冒出个奇迹来拯救全人类的——比如掉落个流星,或者诞生一个伴随七彩祥云的救世主。”

柳若松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傅延侧脸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如果你有朝一日回到过去,你觉得会是为了什么?”

同样的问题,换到现在这个处境里,就从“没话找话”变成了对无望未来的弱小期望,于是柳若松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过去,一定是为了救想救的人。”柳若松说。

傅延眸光一动,什么也没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柳若松温和地跟他对视着,半晌轻咳了一声,往前挪了个小半步,按住傅延的肩膀,把对方往面前拉了拉。

傅延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垂下头,正想问怎么了,就见柳若松凑上来,轻而又轻地贴上了他的唇。

柳若松的吻技显然不知道比傅上校好上多少,傅延纵容地让渡了主导权,单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俩一吻还没完,就听见客厅对面传来咣当一声响。

柳若松下意识放开傅延,转头看过去,就见贺棠端着个放着牙具毛巾的小铁板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冲着他俩干笑一声。

柳若松:“……”

当着在役队员的面非礼他们队长,这事儿还有救吗,在线等,急。

但显然贺棠比他们俩人上道多了,她几乎立刻就在傅延的面色下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噌地贴住墙根立定站好,把刚才掉地上摔开的牙具盒拧紧藏在背后,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什么都没看见。”贺棠说:“啊——天好黑,我的防眩目镜呢。”

柳若松:“……”

傅延:“……”

显然,贺棠少校拙劣的演技没有取信于剩下的两个观众,傅延面色平静地开口道:“贺棠。”

贺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一蹦三尺高,咋咋呼呼地道:“队队队长你不要叫我大名,我立马消失——”

她说着脚步飞快,贴着墙根就溜了,如一尾游鱼一样窜进了旁边的次卧。

“……那是不是贺枫的房间?”柳若松后知后觉地问:“他俩住一起?”

傅延嗯了一声。

“会不会不方便?”柳若松说:“她一个小姑娘……不然找找有没有多余的被褥,分个人去儿童房打地铺吧。”

傅延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没事,不用管他俩。”傅延说:“儿童房玩具太多,没法收拾,最好还是不要挪动太多主人的东西。”

次卧内,贺枫还没休息,他穿得十分整齐,正倚在床头上就着一点月光擦枪,见贺棠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还挑了挑眉。

“后面有鬼追你?”贺枫问。

“不是,不小心撞见队长和家属月下谈情说爱了。”贺棠心有余悸地说:“差点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

贺枫毫不犹豫地发出了一声嘲笑。

贺棠白了他一眼,趿拉着拖鞋过来,大咧咧地躺在另一半床上,卷走了一半被子。

“啧,多大人了。”贺枫说:“还跟哥哥一起睡,你丢不丢人?”

“哦。”贺棠完全没被他唬住,平静地重新翻身坐起来,把被子卷吧卷吧卷成一团,准备下地:“那我去跟小兔儿一起睡了,反正集训的时候,也没少跟他们睡一个坑。”

贺枫一把拽住她被子一角,说道:“睡睡睡,你少折腾,一会儿出去再撞见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我可不去救你。”

贺棠心满意足地获得了台阶,顺势一脑袋栽回枕头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年轻人。”贺棠瓮声瓮气地说:“下次不要放狠话,小心下不来台。”

贺枫把她脑袋上的被子扒拉下来,闻言轻哼一声,嫌弃道:“你就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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