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市场吗？”

柯立芝不置可否的，要说他多会做生意，那绝对是吹嘘○他做铁路代理顺风顺水，那是因为全美铁路委员会的主席是他爹。现在他爹去世了，他又没能继承他爹的政治手腕，结果这会子只能在铁路局做个小官僚。

他真要是个经商名才，也不至于浑浑噩噩的在纽约混日子咯。只要聪明一点，和他爹的那些老部下、旧盟友们，稍微走动的积极一点，凭他爹创造“柯立芝繁荣”的名声，想来早就成了万众瞩目的政治新星或者钜富豪商咯。

“中国的广大地区，现在基本统一到了一个政府之下，短时间内看，是大有可为的。”奈尔先知先觉的嘛。

等小日子发动全面战争之后，中国的营商环境才会转为恶劣。现在这个当口，正是常公的“新生活运动”初期，开始了一定程度上的全国发展。这短暂的和平年代，不仅使得老百姓得以喘息，也使得民族工商业出现了蓬勃发展的势头。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去中国做几年生意，大致上是有的赚的。你要是换做别的普通美国人，奈尔顶多建议他去闯一闯，柯立芝这不是前总统之子嘛。这身份招牌还是蛮响亮的，在中国可以免掉非常多的麻烦。

而且可以凭借美国人在中国沿海地区，以及长江流域的优势，获得许多美商的协助。等到局势变化，再行回国，或者转进四川，也不是什么难事。

“中国那边有什么值得做的生意呢？”明明应该是奈尔让柯立芝去考察，结果柯立芝居然反过来询问奈尔了。

“对啊，你小子不是东亚历史专业的嘛，你肯定了解过啊。”一旁的小马丁也突然想到。

“我所了解的那些，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可以去插手的生意。”奈尔摇摇头，倒也不是藏拙，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呢？”柯立芝也想挣钱啊，他也是俗人嘛。

“比如？金属钨和锑。”钨矿砂咱们之前提过的，有的是外国人要。

明年还是后年，小胡子就会与国民政府签订一亿金马克的信用借款合同，规定在一亿金马克限度内，国民政府可以向德国购买军火、兵工厂及重工业设备。由国民政府以钨、锑、桐油、生丝等农矿产品作为抵付，借款年息五厘。国民政府先将农矿产品启运交付，然后德国才供给军火及器材。

你现在去插手，非常困难，刮民党的大员们，都要在这上面伸手的。一亿金马克的贷款，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花头精呢。

“明白了……”柯立芝和小马丁异口同声。

都是上过大学的，知道这一类金属的重要性。中国作为此时钨和锑的主产地之一，外贸生意已经做了很多年。就算是柯立芝想要插手进去，也非常困难。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马上江西的钨矿都要变成所谓的“逆产”，等地方上面改换颜色之后，立马变成刮民党大员的财产。柯立芝能够竞争的过地方上的地痞流氓和土豪劣绅，未必竞争的过刮民党大员的。

“所以你才让我去考察一番。”

“是的，如果你能够再写一封报告什么的，那就更好了，或许我写论文还能用得着。”奈尔笑了笑，说得很直白。

柯立芝兄弟，你给我做一回工具人吧，谢谢。

“没问题，反正我也要沿着粤汉铁路一路考察的。”柯立芝和奈尔的关系还不错，就当是帮个小忙了。

“对了，为什么不在中国设立工厂，直接利用他本地的资源，生产成品呢？”小马丁对挣钱是有天生爱好的，既然说到了这个，索性就直接问了出来。

好问题，奈尔顿了一顿，原本就准备直接张口了。可是脑子里一转，才猛然想到一件事。这年头盘尼西林到是已经发现了，就是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制备的技术还未成型。

要是有生产盘尼西林的技术，这会子你去四川办一个厂子，寻一个水上交通比较方便，又相对隐蔽的地方设厂。将来十几年，凭美资的身份，能够在中国赚不知道多少钱。而且等到撤离，还能在四川，给新政府留下一份好家业。

可这不是没有嘛！

“你觉得有什么工业制成品，在中国生产出口的价格，能够比我们国家生产的低呢？况且除了那些港口便于销售和运输出口，其他的城市，交通条件那么差，运输费用比我们国家高多了，根本不合适的。”奈尔摊了摊手。

美国作为现在全世界的第一大工业国，生产能力强劲至极。说一句之前说过的老话，1945年打完二战，全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的GDP捆一块儿，也就和美国打个平齐，甚至可能还不如。

论这年头的生产能力，以及生产成本，如果各国不设置关税，美国货甚至有可能把全世界所有主要国家的本国工商业给冲死。

连老牌工业帝国带英生产的汽车和摩托车的价格，都比远洋而来的美国车贵，其他国家还有还手和招架之力吗？

“所以咯，还是看看中国有什么优势的资源是我们国家所没有的，那才是正道。”见柯立芝和小马丁点头，奈尔也不长篇大论了，准备简单结束今天的谈话。

“好的，等我抵达广州之后，会给你发电报的。”柯立芝也已经吃好了，他还要陪老婆去美容院烫头呢。

“你几时出发？”奈尔想着要是有空，可以过来送一送柯立芝。

他小子一去中国，少说一年半载的，送一送也是应当的﹐朋友一场嘛。

“下个月吧，委员会那边还没确定。”柯立芝摇摇头，他只是一个跑腿的，做决定的是美国国务院和铁路委员会。

“行吧……”奈尔也不纠结，能送就送，不能送就拉倒。

反正柯立芝去中国，又不是去打仗的，不会遇上什么太大的危险。大不了等他回国的时候，为他接风洗尘便是。

几人离开阿斯托利亚酒店，正往外走，奈尔瞥见两个油漆工，正在给铁制的路灯杆子刷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