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两年间, 也只有林美婷和齐方晴来看过伊清歌,还是齐方岑有意放她们进来的,就是要借她们的嘴, 将伊清歌现在的状况传出去,以应对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平阳王府的人。
前些时日, 王婉茹又来王府闹了几次,嚷嚷着要见伊华然,可他们毕竟是母女, 齐方岑怕王婉茹看出伊清歌是冒牌货,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回去。
如今听明福这么问,齐方岑不由心中一紧, 脸上的笑意消失,换上悲伤之色, 叹息道:“华然的身子本就不好,又经历了那般可怕的事, 这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明福见状有些自责, 道:“世子见谅, 都怪奴才多嘴, 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世子妃的身子定能越来越好。”
“承公公吉言。”
“奴才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闲聊了。”见香案已经准备好,明福不再耽搁, 道:“还请王妃、世子殿下接旨。”
柳如珺和齐方岑相继跪在了地上,“臣(妾身)接旨。”
明福打开圣旨,扬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着平阳王世子齐方岑为江南巡抚,巡视江南, 钦此。”
齐方岑出声说道:“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齐方岑行完礼,明福将圣旨递了过去,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道:“世子,这是皇上的密诏。”
齐方岑将圣旨与密诏一同接了过来,在下人的搀扶下,重新坐回轮椅,道:“劳烦公公跑一趟。”
柳如珺走上前,往明福怀里塞了几张银票,“公公辛苦。”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明福并未推脱,而是将银票塞进了袖子里,道:“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就先告退了。”
“我送公公出去。”
“世子留步,奴才告退。”
见明福远去,柳如珺上前推着齐方岑进了前厅,忍不住担忧道:“岑儿腿脚不便,皇上何故突然有这样的任命?”
“不知。”齐方岑将那封密诏打开,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道:“母妃,皇上有旨让我明日便出发前往江南,您让人帮我收拾收拾。”
柳如珺好奇地问道:“密诏中写了什么?”
“母妃,皇上密令,此事除了儿子,旁人不能知晓。”齐方岑将密诏收了起来,笑着安慰道:“母妃不必担忧,儿子定平安归来。说不准还能将华然找回来。”
提到伊华然,柳如珺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她自认待他如亲生女儿一般,从不曾有所亏待,不曾想他竟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两年,杳无音信。柳如珺即便再喜欢他,也难免为齐方岑不平。
“既然她无心,岑儿也放下吧。”
听柳如珺的语气中颇有怨念,齐方岑急忙为其辩解,道:“当初是儿子的错,才让华然负气出走,母妃不要怪她。”
“你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错,那你到底错在何处?”
每次说到此处,齐方岑都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可每次又不说明,让柳如珺总以为是齐方岑在袒护伊华然,故意这般说。
“之前我以为心里还有伊清歌,让华然误会自己是替身。”
想到之前伊清歌大闹王府时的信誓旦旦,柳如珺很快就信了,怒道:“岑儿,母妃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齐方岑苦笑着说道:“母妃,自华然离开后,我才知晓自己的心意,只是后悔已然不及。”
“那个伊清歌不仅贪慕虚荣,还心思歹毒,为了利益连孪生姐姐都下得去手,你怎么就……”柳如珺看着齐方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可纵然他再不好,也是自己养大的儿子,道:“都是那个祸害。岑儿,你还留着她做甚?难不成你还对她……”
齐方岑连忙否认,道:“母妃,在她对华然下手后,我对她便没了情意,否则也不会那般对她。”
想到之前齐方岑也曾信誓旦旦地说对伊清歌再无感情,柳如珺便对她的话将信将疑,道:“岑儿,你与母妃说实话,可是心里还有伊清歌?”
“母妃,我现在心里只有华然。”
柳如珺有些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试探道:“方才明福怕不是偶然提起,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还是今早将她处置了好。”
“母妃所言极是。”齐方岑见柳如珺对伊华然的不满消失,不由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将伊华然找回来的,不想一家人不和睦,“母妃放心,今日我便送她上路。”
柳如珺闻言长出一口气,道:“去吧。若是日后华然回来,换个身份便是,索性伊家也从未将她视作家人。”
齐方岑将两份诏书收好,便被内侍推着回了芙蓉园。
于海见他回来,急忙上前,接替了内侍,道:“主子,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既如此,那就走吧。”
于海应声,推着齐方岑走向西厢房,守在门口的丫鬟见他过来,行礼道:“奴婢参见世子。”
“把门打开。”
丫鬟领命,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于海见状推着齐方岑走了进去。
伊清歌靠在墙边坐着,身下湿了一片,齐方岑刚进屋,便闻到一股尿骚味,不由厌恶地蹙起眉头。伊清歌一看是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想用衣裙盖住,只可惜她的手压根不听自己使唤,仅存的羞耻心让她红了脸。
房门被关上,齐方岑推着轮椅来到窗前,背对着伊清歌,若非要确定她已死,他不会再来这个肮脏的地方,见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伊清歌明显是会错了意,齐方岑虽然会来,可来一次都会隔上一段时日再来,今日却来了两次,相隔时间还这么短,这很反常,说不准他是看懂了她写的字,所以过来询问。她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就能翻身,至少不会再被这般对待。
想到这儿,伊清歌四肢着地,朝着齐方岑的方向爬去。可刚走出去两步,便被于海揪住了头发,因为头痛,她忍不住后仰,嘴巴也随之张开。于海趁机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随即掐住了她的下巴,药丸顺势滚了进去,一下便滚到了食道口。伊清歌心里一惊,想要将那药丸吐出来,却本能地吞了吞口水,下一刻药丸便被她咽了下去。
伊清歌顾不得头顶传来的头痛,抬手就想去抠喉咙,只要吐出来,就不会有事。可惜她的手只是摆设,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她绝望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英俊男人,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这么惨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毒药发作,她痛苦地瘫在地上,口吐白沫,身子不停地抽搐,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齐方岑,直到断气,才不甘地闭上眼睛。临死之前她还在想,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混得风生水起,而她却这般凄惨,那穿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惩罚她?
于海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这才起身走到齐方岑面前,道:“主子,人已经处理了。”
齐方岑转身看向伊清歌,随即厌恶地移开视线,道:“晚上把她的尸体送去冰窖。待我走后三日,再将她病逝的消息散出去。”
于海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是,奴才定办好此事。”
“走吧。”
于海上前,推着齐方岑离开了西厢房。
第二日,收拾妥当的齐方岑上了路,只是他并未在巡视江南的大部队中,而是乘坐马车独自从另一条路出发,前往江南。他出发的三日后,平阳王府传出世子妃病逝的消息,消息传出不久,平阳王府便挂上了白布。而收到消息的伊新心里‘咯噔’一声,如果伊华然真死了,那他是男子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平阳王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左思右想,还决定走一趟,在平阳王府的人进宫告状之前,想办法将此事压下来。
王婉舒的院子里,一个丫鬟悄悄过来传信,得了信儿的王嬷嬷急匆匆地朝着正房走去。
去年除夕那日,伊新领回来母子三人,女的身上穿着浮云锦做成的袄子,上好的兔毛做成的毛领,身上戴的是眼下京都最流行的首饰,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伊新身边。两个少年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一二岁,养得细皮嫩肉,与伊新长得有五六分相像。
伊新指着母子三人说道:“这是柳慧,这是她给我生的两个儿子,大的叫华清,小的叫华平,今后他们三人便搬来侍郎府住。”
王婉舒这时才知晓,原来伊新瞒着她养了外室,那外室还给他生养了两个儿子。怪不得他不在乎伊清歌是死是活,怪不得他能那般轻易便同意伊华然替嫁,原来他根本不愁没人给伊家传宗接代。王婉舒本就因为失去伊清歌而变得暴戾,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朝着柳慧砸了过去。
‘砰’、‘啊’,茶盏砸在柳慧的脑门上,滚烫的茶水随即泼了出来,全倒在她的脸上,她不禁惨叫出声,大声叫道:“我的脸,我的脸……”
伊新连忙查看她的伤势,只见她嫩白的脸上通红一片,很快便起了一层水泡,模样十分凄惨。伊新眼中闪过嫌恶,转头看向伊忠,怒道:“还愣着做甚,快去请大夫!”
伊华平瞪圆了眼睛,朝着王婉舒冲了过去,道:“你这个坏女人,你敢打娘亲,我要杀了你!”
王婉舒一把攥住伊华平的头发,扬手就是一巴掌,愤怒的她用尽了全力,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打得伊华平脑袋发蒙,耳朵嗡嗡作响。
伊新见状冲上前,将伊华平从王婉舒手中解救出来,交给了身后的伊华清。他扬手就要打,被王婉舒挡了下来,拔下头上的发簪,不管不顾地朝伊新刺去。
伊新被吓得不轻,急忙拉开与王婉舒的距离,怒道:“王婉舒,你个泼妇,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伊新,你薄情寡性,竟瞒着我养外室,还养了两个这么大的狼崽子。怪不得你不管清歌的死活,让华然男扮女装去替嫁,你不怕没人传宗接代,你想牺牲我的一双儿女,给他们这两个贱种铺路。伊新,你好狠的心,好阴毒的算计!”即便王婉舒再蠢,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心思被人戳穿,伊新的脸色变了又变,道:“你生的一双好儿女,不知同心协力,壮大伊家,却自相残杀,相互算计,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你没教养好,怨不了旁人。”
“你……你竟然如此说!”王婉舒被气得脸色铁青,呼吸都有些困难。
事到如今,伊新彻底撕破脸皮,道:“王婉舒,若你识趣,今后好好待他们母子三人,那你就还是侍郎府的当家主母。若你不识趣,那我就只能给你休书一封,让你做个下堂妇。”
“你敢休我?”王婉舒喘着粗气,对伊新怒目而视,道:“伊新,你别忘了,你是靠谁才有了今日。就算我的一双儿女都死了,还有王家给我撑腰,惹急了我,断了你的银钱,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若非还有个王家,你以为你还能做侍郎府夫人?”伊新眼底闪过冷意,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瞧不起,而王家的帮扶就是他的逆鳞,让他抬不起头来,偏偏王婉舒每次和他争吵,都会直戳他的痛处,让他忍无可忍,道:“王婉舒,我不休你,我要把你囚在这个院子里,亲眼瞧着我怎么把王家变成伊家。”
“伊新,你敢!”王婉舒目眦欲裂,朝着伊新就冲了过来,却被狠狠推倒在地,王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去扶。
伊新冷声命令道:“来人,把院子给我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出!”
柳慧虽然脸上受了伤,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嘲讽地看着王婉舒。伊新说完转身就走,柳慧急忙拉着两个儿子跟上。
王婉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痛哭失声。
……
往日里光鲜亮丽的王婉舒,如今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靠在塌上做着女红,听门外传来脚步声,神情木然地看了过去,见是王嬷嬷,又垂下了眸子。
“夫人,刚刚小桃传来消息,说……”
听她吞吞吐吐,王婉舒出声说道:“说什么?”
王嬷嬷一咬牙,如实说道:“说平阳王世子妃死了。”
王婉舒的心一颤,针扎在了手上,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王嬷嬷见她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忍不住担忧道:“夫人,您千万保重身体,不能让那个姓柳的贱人得逞。”
“死得好,死得好啊!这个小畜生终于死了,所以大师没有骗人,他就是‘命薄如纸’的命格,所以清歌没有死,她可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她一定没有死……”
王婉舒宛如疯魔了一般,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又咧嘴笑着。
王嬷嬷见状有些心慌,“夫人,您要振作,别吓奴婢。”
王婉舒死死地抓着王嬷嬷的手臂,瞪大眼睛问她,“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王嬷嬷被抓得生疼,却不敢挣扎,道:“是小桃传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外流,王婉舒哽咽道:“他是怎么死的?他死时都有谁在身旁?他的身份……”
说到这儿,王婉舒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死了,那他男扮女装替嫁的事也藏不住了,平阳王府被人如此愚弄,不会善罢甘休,伊新要完了,伊家要完了!”
王嬷嬷如实说道:“夫人,小桃说大人收到消息后,便去了平阳王府,应该就是为了平息此事去的。”
“你是说伊新不在侍郎府?”王婉舒的神情亮了起来。
王嬷嬷摇摇头,“不在。”
“你想办法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夫人,您这是想做什么?”
王婉舒急切地说道:“我不想一辈子被关在这儿,我想回王家。王嬷嬷,你家里还有个兄弟,回到王家还有人给你养老,总比在这儿自生自灭强吧。”
王嬷嬷沉吟片刻,道:“好,奴婢想办法,咱们逃出侍郎府。”
王嬷嬷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等起了浓烟,便跑到门口,大声嚷嚷道:“不好了,走水了,快开门,走水了!”
门外的看守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只见王嬷嬷一身狼狈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烟灰,跑过来时还带着烟味。
“走水了!快开门,院子里走水了!”
门外的看守对视一眼,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大人只说将夫人关起来,可没说让夫人死,若是夫人因此出了事,王家定不会善罢甘休,大人为了平息王家的怒火,肯定会将罪过赖在你们头上,到时你们必死无疑。”王嬷嬷一边说一边咳着。
门外的看守交流了一个眼神,便掏出钥匙开了院门,随后便看到了冲天的浓烟。
“真走水了!我在这儿守着,你快去叫人!”
同伴闻言急忙跑了出去,王嬷嬷扶着墙喘息着,随后趁看守不备,拿起院门旁边的挡棍,照着他的后脑一棍子敲了下去。看守应声倒地,躲在旁边的王婉舒一看,急忙跑了出去。
王婉舒一边跑,一边说道:“王嬷嬷,火还不够大,还必须再放一把火,否则咱们逃不出去。”
王嬷嬷点点头,道:“那夫人说我们去哪儿放火?”
王婉舒眼底闪过恨意,道:“去柳氏的院子。只有她那里着了火,侍郎府才会乱起来。”
王嬷嬷担忧道:“可那里人多,咱们若是过去,很容易被人发现。”
“她院子里定有小厨房,这个时辰正是准备饭食的时候,窗子一定开着,我们只需将点着的东西扔进去,然后趁乱逃跑便可。”
“可……”
王婉舒打断王嬷嬷的话,“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下半辈子不愁养老。”
王嬷嬷犹豫片刻,咬牙说道:“奴婢听夫人的。”
她们在侍郎府住了那么多年,可以说对侍郎府了如指掌,哪个院子里有什么,她们一清二楚,很快便避开所有人,来到了柳慧所在院子的院墙外。顺着院墙,找到了小厨房的窗户,果然如王婉舒所说,里面‘叮叮当当’准备饭食,窗子是开着的。
王嬷嬷从包袱里掏出一件衣服,倒上煤油,随后用火折子点燃,用棍子挑着,扔进了小厨房。
“啊!”一声惨叫后,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呼喊。
王婉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直接将煤油瓶子点燃,扔进了窗户,惨叫声再次响起。
王嬷嬷看得一怔,拉起王婉舒就跑。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追了出来,见已没了人影,急忙喊道:“着火了,快救火!”
王婉舒似乎放火放上了瘾,又跑到厨房,拿了几瓶煤油,走一处放一处,很快整个侍郎府就被浓烟所笼罩,而她们也从后门逃了出去。
待出了侍郎府,王婉舒便朝着平阳王府的方向走去,被王嬷嬷拦了下来,道:“夫人,咱们是逃出来的,这会儿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奴婢知道夫人恨大人,但报仇不是小事,单凭咱们势单力孤,不如回王家,好好与老爷夫人商议。”
“我想去瞧瞧那个小畜生是不是真死了。”王婉舒眼眶通红,眼中有懊悔闪过。
“夫人,您……您节哀。”王嬷嬷侍候她多年,自然了解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为何要节哀?我一点也不伤心,他死了,就证明清歌还活着,我高兴,我高兴着呢。”王婉舒嘴里这么说着,却有眼泪夺眶而出。
王嬷嬷见状心里叹了口气,道:“夫人,我们走吧,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婉舒最后看了一眼平阳王府的方向,跟着王嬷嬷消失在人群中。
平阳王府,伊新坐在正厅等着,思量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心中越发忐忑,他忍不住站起身,来到门口张望,王府里到处挂着白布,来来往往的下人行色匆匆,压根没人搭理他。
约莫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柳如珺才姗姗来迟,身上穿着件素衣,头上戴着的首饰也换成了银制,神情冷淡地看向伊新,道:“让伊侍郎久等了。”
伊新心虚地欠了欠身,道:“哪里,王妃严重了。”
自从得知替嫁一事,柳如珺便看透了伊新的秉性,又听闻他将外室迎进家门,便对他越发厌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道:“伊侍郎可要去灵堂瞧瞧华然吧。”
伊新心里一紧,以为柳如珺是在点他,脸上的笑容讪讪,道:“王妃,不知王爷可在,下官有事要与王爷商议。”
“皇上召见,王爷进了宫,伊侍郎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
伊新心中一惊,急忙说道:“那能否请王妃屏退左右,我有要事与王妃商议。”
柳如珺讥讽地笑笑,道:“伊侍郎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就算伊侍郎不在意清誉,本王妃还怕人说闲话呢。”
伊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是下官失言,王妃见谅,下官的意思是只留下心腹,此事事关华然……”
柳如珺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挥手让人退下,身边只留了梅香,“伊侍郎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王妃,此事是我伊家的错,只要王妃既往不咎,我伊家愿意做任何补偿。”
柳如珺心中一动,虽不明白伊新话中的含义,却自觉其中有问题,便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倒是说说你们何罪之有?”
“王妃,下官知道让华然一介男儿身,替清歌出嫁,实在荒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