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齐方岑从睡梦中醒来,熟悉的怀抱让他无比安心,一觉睡到天亮, 甚至连梦都没做,自伊华然走后, 这是他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齐方岑抬眸,正对上伊华然那双明亮的眸子,于是抬头在他唇边落下轻吻, 眉眼弯弯地笑着说道:“华然,早。”
看着他笑,伊华然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却明知故问道:“昨日不是让老余给你收拾房间了吗?为何你会在我床上?”
齐方岑无辜地眨眨眼,道:“若我说走错房间了, 华然信吗?”
“你觉得呢?”伊华然好笑地看着他。
“华然,自你离开, 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得知你在万平, 我便马不停蹄赶来, 从京都到万平,我日夜兼程,跑死了两匹马,四天就到了, 唯恐来晚了就见不到你。之后又仅用半月的时日来往京都,只为了能早点回来见你,我真的好累, 你忍心赶我去别处睡吗?”齐方岑好看的凤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听他这么说,伊华然不禁有些心疼, 伸手揭下齐方岑脸上的人皮面具,轻抚他清瘦的脸颊,“那昨日就算了,今日可不行。”
“为何不行?”齐方岑攥住伊华然的手,覆在自己脸上,道:“你摸摸,我都瘦了,而且瘦了好多,华然就不心疼吗?”
伊华然自然心疼,只是不想这么快便让他如愿,人呐,就是犯贱,轻易得来的,总不会珍惜,狠心道:“又不是我让你来的?瘦了也是你自找的。”
齐方岑控诉道:“你一声不吭,抛下我跑了,我怎能不追?”
“我为何会走?”
齐方岑闻言不禁一阵语塞,语气又放软了,央求道:“华然,我们重新开始吧,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既然是重新开始,那我们便是陌生人,怎能同床共枕?”
齐方岑眉头皱紧,“华然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能反悔!”
“我是说过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是给你一次再追我的机会,至于是否接受你,要看你的表现。”伊华然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机会……你要吗?”
“要!”齐方岑忙不迭地点头,转而又可怜巴巴地说道:“华然,你知道的,我离开你,便夜不能寐,我能不能在你房里睡?你放心,在重新追到你之前,你睡床,我睡榻,绝对不搞小动作!”
伊华然没再为难他,点头应了下来,“现在你是否该起了?”
“起,马上起。”
齐方岑说着撑起身子,却‘哎哟’一声又趴了回去。
伊华然一怔,随即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
“没事,就是方才起猛了,脑袋有些晕,我缓缓就好,华然不用担心。”齐方岑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见他脸色不对,伊华然忍不住有些担忧,道:“待会儿让老余给你把把脉。”
“好。”齐方岑感觉好了,便起身下了床,没有如以前那般缠着他撒娇耍赖,“华然,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会做吗?”说到这儿,伊华然想起在客栈时喝的各种粥,随即看向齐方岑的手,“手上的烫伤好了吗?”
齐方岑下意识地抬手,又急忙放下,道:“都这么久了,早就好了。”
伊华然见状眉头微蹙,道:“过来。”
“真的好了。”齐方岑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过来。”
听伊华然的语气不对,齐方岑心头一紧,乖乖地走了过去。
“手。”
齐方岑听话地伸出手,被伊华然握住,手心有不少擦伤,应是长时间握缰绳所致,手背有不少烫伤的红痕,因为没好好处理,已经留了疤。
伊华然的心疼了起来,眉头越皱越紧,“去把老余叫来。”
“华然,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妨碍,你别担心。”
伊华然抬眸看过去,道:“若我伤成这样,你担心吗?”
“担心。”齐方岑老老实实地点了头,紧张道:“华然莫气,你的身子不能动气,我这就去叫人。”
伊华然松手,齐方岑急忙去叫人,很快余明磊便被叫了过来,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黄莺。她怒气冲冲地来到床前,问道:“哥,是不是这个混账又气你了?”
昨日黄莺便见了齐方岑,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好在余明磊及时出来劝架,否则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黄莺不在乎齐方岑经历了什么,她只在乎伊华然的感受,这段时日让她看清了伊华然对齐方岑的感情,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明白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齐方岑真的如他所说,甘愿放下一切,陪伊华然浪迹天涯,她可以接受他。如果齐方岑又在算计,她这次一定杀了他,绝了这个后患。
伊华然瞧她一副随时找人干架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道:“不是,我叫老余过来,是想让老余给他把把脉,瞧瞧手上的伤。”
黄莺转头瞧了齐方岑一眼,没好气道:“给他瞧什么伤?”
伊华然看向余明磊,道:“老余,他脸色不好,给他把把脉。”
“好。”余明磊看向齐方岑,道:“世子,这边请吧。”
齐方岑点头,跟着余明磊来到软榻前,伸出手让他把脉。
“黄莺,给我打点水来,我还没洗漱。”
“好。”黄莺警告地瞪了一眼齐方岑,无声地说了句‘你给我老实点’,齐方岑则回了她一个‘懒得搭理你’的眼神,黄莺那火暴脾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伊华然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黄莺。”
“这就去。”黄莺这才脚步一转出了卧房。
齐方岑看向伊华然,好看的凤眸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伊华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可齐方岑的视线就好似黏在他身上似的,让他实在看不进去,一页看完竟不知看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黄莺端着水走了进来,“哥,水来了。”
伊华然长出一口气,将手里的书放下,在黄莺的帮忙下洗漱了一番。而余明磊也在这时收回了手。
伊华然出声问道:“老余,他的身子怎么样?”
“世子的身子确实有些亏损,不过并不严重,只需调养上一段时日便能痊愈。”
伊华然点点头,看向齐方岑,“若你留下,还需换个名字。”
齐方岑想了想,“就叫方奇吧,华然还叫我阿岑。”
伊华然没接话,“老余,你给他瞧瞧手上的伤,那些烫伤落下的疤,是否还能去除。”
余明磊仔细瞧了瞧齐方岑的手,道:“这些都是新伤,每日按时涂抹祛疤膏,最多一月便能去除。”
伊华然看向齐方岑,叮嘱道:“待会儿去跟老余拿药膏,记得每日涂抹。”
“好,都听你的。”齐方岑乖顺地点点头。
“都听你的。”黄莺撇撇嘴,“惯会讨巧卖乖,装模作样。”
齐方岑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伊华然,“华然,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那几日我学了不少菜,不像某人,连饭都不会做。”
黄莺嘲笑道:“还学了不少菜,你不就只会熬粥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齐方岑邪睨着她,“我会熬粥,你会吗?”
黄莺不服气地怼回去,“不就是熬粥嘛,你瞧不起谁呢!”
“呵。”
齐方岑极为不屑的语气,让黄莺瞬间炸毛,“今儿早上我做饭,谁也不许帮忙,我要让某些人瞧瞧,到底谁不会做饭!”
黄莺说完,转身出了卧房。
齐方岑压根没将黄莺的话放在心上,道:“华然,早上喝皮蛋瘦肉粥,可好?”
这两人一个是心机深沉的世子,一个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如今却像两个争糖吃的孩子,伊华然只觉得头疼,“吃什么都成。”
“好,我这就去做。”齐方岑说完也走了出去。
伊华然捏了捏眉心,苦笑着说道:“老余,你去瞧着点,别让他们把厨房拆了。”
“公子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开怀了。”
伊华然一怔,有些讪讪地说道:“说到底我也是个俗人,嘴里说放下了,其实心里……”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想要的东西自然要拼尽全力去争取,期间也许会遍体鳞伤,至少不会后悔。”
余明磊不在乎这个人是谁,只要能让伊华然开怀就好。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余明磊并不清楚,说出这番话在情理之中,伊华然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对。”
“公子不必担心,我去厨房瞧瞧。”
“好。”
往日的早饭是辰时吃,今日的早饭是巳时吃,中间差了一个时辰,上桌的饭菜泾渭分明地摆着,分别放在三人面前,先不说味道,就是这品相,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参差。
齐方岑将面前的皮蛋瘦肉粥推到伊华然面前,道:“华然,你尝尝。”
黄莺见状也将自己面前的粥推了过去,道:“哥,我做的是银耳莲子粥,绝对真材实料,你尝尝。”
伊华然看看面前的两碗粥,齐方岑做得还像模像样,至少他不是第一次做,之前他也吃过,味道还不错。可黄莺做得,有点一言难尽。
伊华然拿起勺子搅了搅,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好,斟酌半晌,道:“银耳莲子粥我喝过,你做的怎么是棕色的,确定没毒吗?”
“可能是因为我不小心放了酱油。”黄莺眼底闪过心虚,道:“但我尝了,绝对能喝!”
“你在银耳莲子粥里放酱油?”伊华然好笑地看着她。
“就放了一丢丢。以前的银耳莲子粥都放冰糖,可哥不是不爱吃甜嘛,我就放了点酱油调味。哥,你尝尝,绝对符合你的口味。”
见黄莺一脸期待,伊华然不忍心拒绝,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别的味道没尝出来,只觉得齁咸,不想浪费黄莺的一片心意,勉强咽了下去,随即喝了一大口水,才觉得舒服些。
“有那么难吃吗?我之前分明尝了啊。”黄莺见状皱紧了眉头,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奇怪道:“怎么这么咸?没可能啊,出锅之前我尝了啊。”
齐方岑趁机将自己做的皮蛋瘦肉粥又往伊华然身边推了推,道:“华然,还是喝我的吧,你尝尝,与上次做的相比,是否有进步。”
伊华然拿起勺子尝了尝,随即点了点头,道:“咸淡适中,肉也熬得软烂,不错。”
“华然喜欢就多吃些,锅里还有呢。”齐方岑说完还不忘得意地看了黄莺一眼。
黄莺见状不服气地说道:“你都学了好些时日了,我这才第一次做,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齐方岑嘲笑道:“方才某些人差点把厨房给点了,还摔坏了两个碗、一个盘子。”
“是老余的错,洗碗洗得不干净,导致那碗太滑,我才没拿稳。”黄莺转头看向余明磊,“是不是,老余?”
余明磊应声,“是,确实是我的错,与小姐无关。”
齐方岑还想讥讽两句,被伊华然瞪了回去,只能作罢。
“快吃饭吧,都什么时辰了。”
伊华然发了话,两人互瞪了一眼,宣布暂时停战。黄莺做的粥实在太咸,难以下咽,好在余明磊端给他一碗白粥,给她解了围,却还是招来了齐方岑嘲笑的眼神。
眼看着一场嘴战又要开始,伊华然一人一记眼刀过去,两人这才消停了。
吃完饭,伊华然瞧了两人一眼,道:“黄莺收拾桌子,阿岑去洗碗。”
余明磊出声说道:“公子,这些点活我来做就成。”
“这是我们共同的家,自然要共同承担家务。你就只管给我熬药,其他活让他们干便可。”
“我哥说得没错,这点小活不在话下。”黄莺虽然不会做饭,但收拾、清扫这样的活还是干得得心应手的,挑衅地瞥了一眼齐方岑,“就怕某些人身娇肉贵的干不了。”
“华然,我去给你泡茶。”齐方岑没搭理黄莺,起身往外走。
“哥,你瞧他,压根没把你的话放心上。”黄莺见状直接告黑状。
齐方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黄莺,道:“我泡茶是为了等某些人收拾,不想浪费时间。”
齐方岑说完便离开了饭厅,黄莺被气得俏脸微红,大声说道:“你给我等着!”
伊华然见状有些哭笑不得,道:“如今你不是公主,他不是小厮,没了身份的压制,你斗不过他,何必自讨苦吃。”
“我是谁,堂堂……”说到这儿,黄莺停了下来,瞧了余明磊一眼,道:“哥,我可是你妹,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你们俩多大了,怎么行事这般幼稚。”
“我不管,我一定要压他一头!”
黄莺没再多说,手脚麻利地收拾桌子,将碗筷放到托盘上,端着就走了出去。
伊华然倒是不担心,这点活与她来说不算什么,他就是有些好奇,以她的身手是怎么做到摔了两个碗一个盘子的。
余明磊起身去拿抹布,被伊华然出声拦了下来,“老余,你别干了,还是让黄莺来吧,不然待会儿又是麻烦。”
余明磊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伊华然的话,“那我去熬药。”
待黄莺回转,齐方岑也端着茶壶走了进来,瞧了一眼还没擦的桌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咦,我这茶都泡好了,怎么这桌子还没擦?”
黄莺拿着抹布走了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瞪他,“碗筷已经送去厨房了,某些人还是赶紧去洗碗吧,逞口舌之快谁不会,碗筷记得要刷干净!”
“刷得再干净,也抵不过某些人可劲儿摔。”齐方岑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沓银票,道:“华然放心,来之前我带了些银子,碗筷还是买得起的,以后不怕没碗筷吃饭。”
黄莺气急,拿起抹布就朝齐方岑扔了过去,齐方岑微微后仰,抹布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不过上面的水却溅了他一脸。
见他黑了脸,黄莺哈哈笑了起来,“抹布水好喝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是觉得自己打不过,纯纯伪君子言论。”黄莺胜了一回合,阴沉的心情瞬间明朗。
“打不过?”齐方岑冷笑,刚想上前,就被伊华然叫住,“阿岑,去洗碗。”
齐方岑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伊华然,也不说话,就那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伊华然看得一阵好笑,道:“我们好久没下棋了,收拾完过来陪我下棋。”
“好。”齐方岑眉开眼笑,不再搭理黄莺,转身走了出去。
黄莺看着齐方岑走出去的背影,道:“哥,我也要下棋。”
“每次下棋你都耍赖,我可不想跟你下。”
“我保证这次绝不耍赖!”
“我答应阿岑了,下次陪你。”伊华然起身,朝着卧房走去。
黄莺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哥,你慢点。”
“没事,休养这么久了,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老余坚持,我才不会日日在床上躺着,躺得骨头架都散了。”
“老余可是神医,他怎么说,哥就怎么做,在这事上我们都得听他的。”
伊华然无奈地笑笑,“行行行,躺着就躺着,可别啰唆了。”
扶着伊华然躺到床上,黄莺便又回了饭厅收拾,擦桌子,扫地,又将桌椅放好,全部收拾完后,便去了厨房。
齐方岑正拿着抹布擦灶台,动作利索,干活仔细,压根不像个养尊处优的世子爷。黄莺微微蹙眉,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也被穿了,突然想到他曾在军中待过,也就释然了。
黄莺走到橱柜前,打开橱门往里瞧,碗筷摆放整齐,每个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连点水渍都没有,她就是想找碴,也找不到理由。她不甘不愿地走向余明磊,问道:“老余,你那去疤的药膏,我哥能用吗?”
余明磊愣了愣,随即说道:“小姐是说公子胸口的伤?”
黄莺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还有脖子上的伤。”
“公子胸口的伤可以,脖子上的伤不成,那伤太久了,去不掉了。”余明磊有些愧疚道:“怪我,没将这事放心上。”
“又不是你伤的,怎么能怪你。”黄莺面色不善地看向齐方岑,道:“我哥受的罪,都是某些人害的,也不知他怎么好意思追来。”
齐方岑表面不为所动,继续擦着灶台,心里却在想着两人的过往,黄莺说得没错,伊华然受的伤、遭的罪,都与他有关。
余明磊并未搭话,拿了帕子打开药锅瞧了瞧,随后又把盖子盖上。
齐方岑收拾完厨房,又仔细洗了洗手,这才回了正房。只是他回来时,伊华然靠坐在床上睡着了,有人进来竟都没有察觉。
齐方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给他捏了捏被子,心疼地看着他的脸,虽然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却带着明显的病态,这次他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好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黄莺也走了进来,瞧见了睡着的伊华然,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冷眼看向齐方岑,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齐方岑没搭理她,起身来到门前,直接上了门闩,随后又回到床边,脱掉鞋子上了床,在伊华然身边坐下,放软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希望他能睡得舒服些。
半睡半醒间,伊华然感觉到有人上了床,想要睁开眼瞧瞧,只是太过疲倦,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后来,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知道了身边的人是谁,便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身边依偎的是心爱的人,齐方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很快也睡了过去。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两人身上,仿佛给他们加了层滤镜,怎么瞧都觉得赏心悦目。
黄莺冷哼一声,轻轻关上窗子,小声嘀咕道:“看在哥的面子上,就饶你这一次。”
这一觉便睡到了中午,伊华然终于醒了过来,不过脑袋还未恢复正常运转,有些发蒙地看向身边的齐方岑。
齐方岑合上手里的书,笑着说道:“华然,醒了。”
伊华然眨了眨眼,大脑缓慢运转起来,刚睡醒的他嗓音有些沙哑,“我怎么睡着了?”
瞧着他露出如此可爱的表情,齐方岑没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许是醒得太早,也许是早饭吃得太饱,反正想睡就睡便是了。”
伊华然彻底清醒了,坐直身子,好笑地看着他,“我是想问,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我怕你睡得不舒服,就主动做了靠枕。我在追求你,自然要多多献殷勤。”
伊华然白了他一眼,道:“你这理由找得不错。”
齐方岑颇为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好半晌才想到的。”
伊华然挑了挑眉,“我这是在夸你?”
“不是吗?”齐方岑明知故问,随即伸了伸手臂,道:“我可是当了一个半时辰的靠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华然打算怎么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
齐方岑指了指自己的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伊华然看向他的唇,随后慢慢靠近,齐方岑呼吸一滞,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温热呼吸打在脸上,他本能地吞了吞口水,可等了半晌伊华然的吻都没落下,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伊华然含笑的眼睛。
“想得美。”
伊华然忍着笑意,想要后退,却被齐方岑拦住,下一刻便被吻住了双唇。他微微怔住,再回神时,齐方岑已经松了手,心满意足地看着他,“这奖励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