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和黄莺刚来到春满楼门口, 便碰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本以为只是路人,没想到这妇人竟提出要他们帮忙。
“小姐, 劳烦借一步说话。”
黄莺打量着妇人,身上是粗布麻衣, 头发用蓝色碎花的布包着,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样子,脸色蜡黄, 嘴唇干到起皮,眉眼间尽是疲惫。
黄莺点点头,和妇人一起往旁边走去。伊华然并未阻拦, 他相信黄莺能处理。
待与伊华然拉开距离,黄莺停住脚步, 转身看向妇人,道:“现在可以说了。”
妇人四下看了看, 靠近黄莺小声说道:“我想去小解, 抱着孩子实在不便, 不知小姐能否帮我抱一抱孩子。”
黄莺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看上去七八个月的模样,小脸蜡黄,瞧着像是营养不良,不过一双眼睛倒是黑亮黑亮的, 十分有神,瞧见黄莺看他还咧嘴笑了。
“这附近有茅厕?”
“有,就在那边那条街, 我实在憋不住了,求小姐帮帮忙。”
黄莺伸手接过孩子, 道:“那你快点,我在这儿等你。”
“谢小姐,小姐好人有好报。”妇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说着便跑了出去。
伊华然见状走了过去,瞧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道:“怎么回事?”
“闲着无聊,捡个孩子玩玩。”黄莺伸手戳了戳婴儿的小脸,被没到手指竟被婴儿抓住,拉着就往嘴里塞。
“捡个孩子?”伊华然瞧着妇人离开的方向,道:“她怎么说的?”
“说要去小解,让我帮忙抱着孩子。”黄莺抽出手指,转身将婴儿交给鹭,道:“好生抱着。”
“小姐,属下不会抱孩子。”鹭僵硬地接过孩子,虚虚地抱着,完全不敢用力。
伊华然好奇地问道:“为何不拆穿她?”
“我瞧这小家伙还算顺眼,反正在家里待着也无聊,不如养个孩子玩玩。况且,咱家也不差他一双筷子。”
伊华然听得一阵好笑,道:“养孩子可没那么简单。”
“那能怎么办呢?跟着咱们,至少吃穿不愁,如果被扔了,谁知道他会遇到什么人。”
“那就带着吧。”伊华然瞧了一眼婴儿,道:“瞧着也七八个月大了,应该不用喝奶了。”
“就算喝奶也没什么,花钱请个奶嬷嬷就是。走吧,咱们进去。”黄莺转头看向鹭,道:“你在这儿等着,一炷香后,如果那妇人没来,就把孩子抱上去。”
“是,小姐。”鹭无奈应声。
伊华然和黄莺进了春满楼,要了间雅间,除了点他们要吃的饭菜外,还让厨房熬了米粥,打算给小家伙喂点。
一炷香后,鹭抱着孩子上了楼,“公子,小姐,那妇人没回。”
“意料之内的事。”黄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坐吧,用勺子给他喂点粥喝。”
鹭坐了下来,有些为难地看看面前的粥,道:“小姐,属下没喂过。”
“你瞧着我们谁喂过,是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喂过,还是喜欢你家主子的我哥喂过?”
鹭神情一滞,随即低下头,拿起碗边的勺子,笨拙地给怀里的小婴儿喂起了米粥。本来以为会看到鹭手忙脚乱的模样,谁知他竟一勺接着一勺,很快就喂了小半碗,想象中的哭闹完全没有。
黄莺好奇地起身去看,小家伙吃得虽然慢,却努力配合地吃着,小嘴一张一合的,吃得特别香。
“可以啊,一瞧就是个小吃货。”
似是听到了黄莺的声音,小家伙停了下来,扭着小脑袋看过去,小嘴裂开露出光秃秃的牙床,笑得格外灿烂。
黄莺一怔,看向小家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兴味,起身坐到伊华然的身边,小声说道:“我瞧着有古怪,感觉不像小孩,不会被穿了吧。”
若放在以前,黄莺说这话,他绝对不信,可如今自己就是例子,无论发生多离谱的事,他都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抬头看向鹭,出声说道:“你换个姿势,这样不累吗?”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怎会不累,鹭苦笑着说道:“属下没抱过孩子,也不知到底该怎么抱。就这么将就吧,待喂完这碗粥,再换个姿势。”
“我来吧。”
见伊华然伸出手,鹭不由一怔,随即将小家伙递了过去。伊华然虽未结过婚,却因为任务带过一段时间的孩子,抱起孩子来像模像样。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家伙,因为太瘦,年纪又小,小脸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唯有那双眼睛很特别,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
小家伙看到他,神情先是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伸出小手挥舞着,张开小嘴‘咿呀咿呀’地说起来。
伊华然挑挑眉,这明显的神情变化,绝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试探道:“若还想吃,就乖乖地。”
小家伙乖乖地放下手,眼巴巴地看着伊华然。伊华然拿起勺子,舀了些米粥给他。待勺子送到嘴边,他即刻张开小嘴,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碗粥几乎见了底,伊华然再喂时,小家伙却撇开了小脑袋,伊华然将勺子放下,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又将他递给了鹭,吩咐道:“送回府吧,让丫鬟们仔细照看。”
鹭急忙接过来,道:“是,公子。”
见鹭抱着小家伙离开,黄莺随即问道:“怎么样?”
“确实有些不对劲。不过也不排除这孩子天生聪慧。”
黄莺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果他真是穿越来的,那就好玩了。”
“在他面前时,说话要注意,只有不让他怀疑我们的身份,他才能无所顾忌。”
黄莺笑着说道:“哥,你还真是老谋深算!”
伊华然听得一阵好笑,道:“老?我才刚满二十,你便说我老?不会用成语就别用,省得丢人。”
“哥,你别忘了你在现代可是已经三十了,再加上在这个世界过得这几年,都是奔四的人了,我说老也没什么不对吧。”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伊华然好笑地摇摇头,不再与她争辩。
傍晚时分,伊华然正坐在荷塘边钓鱼,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扭头看去,见是齐方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齐方岑见状放轻了脚步,走到伊华然身后,拥住他的身子,小声说道:“华然,一日不见,可有想我?”
“有。”伊华然握住齐方岑的手,瞧四下无人,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齐方岑一愣,伊华然从未在外面主动亲过他,这还是第一次,难免心中欢喜,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伊华然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荷塘上飘着的鱼漂,道:“嘘,今晚能否吃到鱼,就我能否钓上来了。”
“今日负责采买的人没买鱼?”齐方岑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
“我刚来,他们不知我的喜好,不怪他们。阿岑可是忘了,我在垂钓方面天赋异禀,每每我们比赛钓鱼,都是我赢。”
在山庄时,他们经常在荷塘边钓鱼,那些鱼儿好似认人似的,伊华然一会儿一条,争先恐后地被他钓,不到一个时辰,水桶就装满了,而他们的水桶里却只有一两条。
不待齐方岑说话,伊华然便看到鱼漂动了,急忙拉鱼竿,果然有一条大鱼上钩,看模样能有三四斤。
“鱼来了,阿岑,拿渔网。”
齐方岑也随之站了起来,那渔网将鱼罩住,扔进水桶里。
看着水桶里的鲤鱼,伊华然笑得灿烂,道:“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在垂钓方面天赋异禀。”
齐方岑也跟着扬起嘴角,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还不忘趁机偷个香,见他白皙的耳朵变成绯色,笑得眉眼都弯了。
“阿岑把鱼送去厨房,我再钓上一会儿。”
“那华然想吃清蒸,还是麻辣?”
“其实我想吃酸菜鱼,但这里没有酸菜,就麻辣吧。”
“好。”齐方岑应声,拎着水桶走了出去,招来暗卫吩咐了几句,便又走了回来,“今日华然都去哪儿了?”
“先去了随心成衣铺,又去了莹华楼,最后去了春满楼。”说到这儿,伊华然顿了顿,接着说道:“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孩子?华然又捡人回来了?”
“什么叫‘又’?”伊华然听得一阵好笑。
“余明磊和谢信不都是华然捡回来的吗?”
认真说起来还真是,伊华然没再反驳,道:“这次是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
伊华然将春满楼前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我把他安置在兰园了。”
齐方岑眉头微蹙,道:“待会儿我让人查查这孩子的身世。”
“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一问三不知不说,身上还光溜溜的,连块胎记都没有,你要怎么查?”
“你把他看光了?”齐方岑眉头皱紧,“你怎么能看别人?”
伊华然闻言顿觉哭笑不得,道:“一个小孩子的醋也吃?”
齐方岑搂住伊华然的脖子,撒娇道:“我不管,除了我,华然不许看别人的身子!无论他多大,都不成!”
伊华然无奈地笑笑,道:“好,我记下了。”
“这还差不多。”齐方岑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伊华然转头看向水面,见鱼漂动了,急忙拉起鱼竿,这回是条红色的锦鲤。伊华然将它从鱼钩上解救下来,又放回了荷塘,还不忘叮嘱道:“下次别这么嘴馋。”
齐方岑将鱼食挂在钩上,往远处一扔,鱼钩与水面相撞,发出‘噗’的一声,随后便沉入水里。伊华然并未接过鱼竿,而是坐了下来,仰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落山,天暗了下来,就连白云也变成了银灰色。齐方岑在他身边坐下,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脑袋靠在他肩上,也随之看向远处的天空。
齐方岑轻声说道:“华然,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伊华然抬手将他揽进怀里,道:“我也喜欢这样的日子。”
齐方岑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抱着伊华然的腰,转头看过去,在他唇上落下轻吻,一下、两下、三下……一触即分的吻,慢慢变成深吻,齐方岑被吻得不知今夕何夕,待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手里的鱼竿早已不知去处。
两人相视一笑,齐方岑出声说道:“这鱼还钓吗?”
“鱼竿都没了,还怎么钓,走吧,回去。”
伊华然起身,将齐方岑也拉了起来,与他十指相扣,慢慢朝玉桂园走去。正在忙碌的仆人见他们过来,纷纷垂下头,躬身站在一旁,等着两人走过,才去做自己的事,无人敢露出窥探之色。
黄莺刚从院子里出来,就见两人相携而来,被迫吃了一波狗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哥,出门在外,要注意影响!”
伊华然并未松手,而是说道:“这不是在自己家吗?为何要注意?”
齐方岑闻言惊喜地看过去,随即在唇上亲了一口,挑衅地看向黄莺,“我们在自己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哥,你的心偏了!”黄莺脸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道:“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
“好了好了,方才我在荷塘钓了一条鲤鱼,已经送去厨房,待会儿有麻辣鱼吃。”
齐方岑吃不了辣,而黄莺和伊华然是无辣不欢,所以每次做鱼都做两条,一条辣的,一条不辣的。伊华然方才说钓了一条鱼,还是麻辣的口味,那就是说齐方岑没得吃,这下黄莺心理平衡了,走到伊华然的另一边,挽住他的胳膊,得意道:“某些人没得吃喽!一个大男人连辣都吃不了,啧啧。”
“吃不了辣又如何,华然还不是喜欢我,单身狗!”
“你!”又是一记绝杀,黄莺气得不轻。
齐方岑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要我说,你长得也说得过去,不如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吧,省得被人嘲笑单身狗,嫁不出去。”
黄莺闻言一怔,并未出现齐方岑想要的反应,而是审视着他,道:“你日日气我,在我面前秀恩爱,就是想让我一气之下找人嫁了,好给你腾地方,这样我哥就成你一个人的了。姓齐的,你真是好算计!不过你想多了,就算我要大婚,也是招婿,就和我哥住一块,想赶我走,你想得美!”
虽然阴谋败露了,可齐方岑却丝毫不慌,“我就是这么想的,那又怎么样!你说你一个女儿家,不知道避嫌,日日缠着华然,羞不羞!”
“缠着,我就缠着,你气不气,气不气!”
见两人又开始互怼模式,伊华然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你们两个再吵,今晚上都不许吃饭!”
两人闻言互瞪了对方一眼,终于消停了下来。
“对了,说起孩子,我突然想起伊家。”伊华然转移话题道:“伊新死了吗?那些女子可有人怀了身孕?”
“死了,比伊华平多撑了几日。”齐方岑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些女子中有三人怀了身孕,一人难产,另外两人分别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伊华然有些惊讶,问道:“是谁的孩子?现在何处?”
“都是伊华平的孩子,被我送去了庄子上。”
“一直是你在管这事?”
“伊家就只剩下你一人,你与我在一起,注定没有子嗣,我担心你会因此与我离心,便想着给伊家留条血脉。”
伊华然的心情有些复杂,道:“我没打算替伊家传宗接代,他们不配。”
“那我让人把他们赶出庄子。”
伊华然神情一滞,随即说道:“既然生了,那就养着吧,左右不过一日三餐,待他们成年,便不必管了。”
“好,都听你的。”
黄莺好奇地问道:“哥,你说的伊华平就是那个与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伊华然点点头,道:“嗯,最后被当成配种的工具,死在了监牢里。”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都是咎由自取。倒是可怜了那些女子与孩子。”
吃完晚饭,伊华然带着齐方岑去看了被捡回来的婴儿,小家伙吃饱了,正在摇篮里睡觉。
伊华然戳了戳他的小脸,“他很聪明!”
齐方岑攥住伊华然的手,嫌弃道:“真丑!”
伊华然好笑地看着吃醋的齐方岑,道:“他这是养得不好,待养上一段时日,小脸长开了,就好看了。”
“能有我好看?”
伊华然打算逗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还那么小,长大了什么样,这哪儿说得准,说不准就比你长得好看呢。”
“华然!”齐方岑闻言有些气恼,张嘴就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撒娇道:“不准!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华然也不准看他,只准看我!”
“你又咬人!”伊华然无奈地舔了舔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真是属狗的。
“谁让你逗我。”齐方岑拉着伊华然往外走,嫌弃道:“这么丑的小孩,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房。”
“等等。”伊华然无奈,叮嘱了丫鬟几句,便和齐方岑离开了。
卧房内,两人一起沐浴,齐方岑突然站起身,看向伊华然,认真地问道:“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滑落,伊华然的视线随之下移,性感的喉结,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胸膛,柔韧的腰身……
伊华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急忙移开视线,道:“你好看。”
齐方岑靠近伊华然,捧住他的脸,“华然,若我老了,身子不好看了,你还会爱我吗?”
伊华然抱住他的腰,道:“等你老了,我不是也老了吗?况且,我爱你又并非因为你的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齐方岑看着伊华然这张绝美的脸,忍不住低头吻上他的唇,热烈而又霸道,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华然,我想!”齐方岑趴在他耳边轻声蛊惑道。
“不成,昨日太放纵,你还伤着呢。”
“我没事,你看我都沐浴了,一点都不疼。”
“我说不成就不成。”伊华然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道:“阿岑,听话,忍一忍就好了。”
“我们都在这儿,为何还要忍?”
“为了你的身子。”伊华然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道:“我是想与你长相厮守,而不是只享受短暂的快乐,若你再闹,今日便去客房睡。”
齐方岑闻言顿时老实了,紧紧抱着伊华然,道:“我不去客房睡。”
“转过去,我给你擦背。”
齐方岑乖乖地转过身,趴在浴桶上,任由伊华然拿着帕子给他擦背。面对心爱的人,本就难以克制,更何况还是这种情况,就算伊华然意志力惊人,也难免心神摇曳,为了不擦枪走火,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直到两人都穿上中衣,这才长出一口气。
齐方岑窝在伊华然怀里,握着他的手把玩着,沉默了一会儿,道:“华然,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何事?”伊华然低头看了过去。
齐方岑抬头与他对视,迟疑片刻道:“母妃想见你。”
“王妃要见我?”
见他蹙起眉头,齐方岑急忙说道:“若你不想见,我便找借口推了。”
伊华然见他会错了意,道:“她是你母妃,便也是我的长辈,迟早都是要见的。我只是有些担心,并非不想见。”
听他这么说,齐方岑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华然,你放心,我与母妃说得很清楚,她已经打消了让我传承子嗣的念头,只是想见见你。”
“那就挑个日子过去吧。”
伊华然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既然选择在一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齐方岑激动地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华然,谢谢你。”
伊华然挑挑眉,道:“我们之间还需如此客气?”
“不需要,但我真的很欢喜!”
听他这么说,伊华然不禁有些心疼,捧住他的脸亲了亲,道:“阿岑,我爱你,也会爱你的父母,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齐方岑眼眶有些发酸,抱紧伊华然的身子,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三日后,伊华然乔装改扮,跟着齐方岑回了平阳王府。许久未见的于海见到伊华然有些激动,拉着伊华然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察觉齐方岑脸色不对,这才识相地打住了话头。
枭坐在轮椅上,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因为不能行走,只是跟伊华然打了声招呼。他素来是这种冷清的性子,伊华然也没在意,只是关切地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在得知毒素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后,不禁为之动容。
“皇上还会派太医过来吗?”
枭点点头,“隔三岔五会来一次。”
伊华然看向齐方岑,问道:“老余怎么说?”
齐方岑如实说道:“他说现在还能治,若再拖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伊华然闻言皱紧眉头,“可能寻个替身?”
“太医对他的脉象十分了解,若是换个人,恐会引人怀疑。”
伊华然的眉头越皱越紧,“那总要想法子,让他脱身吧。”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见他打住了话头,伊华然出声说道:“有法子就直说。”
“此事待会儿再说,母妃还在等着,咱们先去拜见母妃吧。”
这事确实急不得,伊华然点点头,“那就走吧。”
两人相携来到芙兰园,守在门口的兰香见几人过来,急忙迎了上去,行礼道:“奴婢参见世子,参见公子。”
枭淡淡开口,“起吧。”
“谢世子。”兰香直起身,道:“王妃说世子与公子直接进去便可,不用通禀。”
枭轻轻应了一声,任由齐方岑推着走进正房,伊华然则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