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一直知道恭俭良有些暴力行为。
但眼前的一幕,他觉得已经无法用暴力来解释。他连口水都咽不下去,感觉恭俭良的心和杀了十年的鱼一样硬,而自己很不巧就是砧板上的鱼。
“雄、雄雄雄主。”恭俭良插在墙上一把刀,从背后又抽出一把新刀在他脸上灵活拍打着,打得雌虫啪啪响。
禅元终究还是知道了,那满满当当的厨房刀具去往何处。
“刀……刀刀。”
恭俭良笑起来,似乎是禅元的惊惧让他十分快乐。他用刀刃对准禅元的下颚,微微上挑,“结巴了?”
“嗯啊,啊对对对对。”禅元整个人都在哆嗦,“结巴巴巴。”
恭俭良更用力地扎入一些,目视禅元的下巴涌出鲜血,将刀口浸润,鲜血顺着刀身缓慢地流淌到手心。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作为励志加入警界,成为“犯罪克星”的小雄虫。恭俭良认真研究过刑事案件,他确定情杀是非常常见的作案动机之一。
两个雄虫为了一个雌虫打架实属罕见,但两个雌虫为一个雄虫斗争那可不要太多。轻一点算恶意滋事,重一点大家ICU里继续相见,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的葬礼同期举行。
但作为一个雄虫,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为自己争风吃醋的都是强者。
恭俭良也不例外,他希望自己手刃的对象,除了是变态,最好还是一个比较强的变态。
“放心。”恭俭良往上一抬,准备刀口从下至上洞穿雌虫的面骨,穿过对方的大脑,快速结束其性命,并马上伪造现场。
对于自己结婚证上的匆匆过客,恭俭良展现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我动作很快。”
禅元:……
不不不,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的手垂下来,因为恐惧一直在颤抖,根本握不住任何东西。“等等!”禅元叫道:“等一下!在这里会溅到蛋糕、那个、那个会影响味道!”
禅元看着不到三步距离的烤箱给自己拖延时间,“我们换一个角落……”
“你废话好多啊。”恭俭良顶了顶刀,“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人该杀杀,蛋糕该吃吃。
恭俭良已经闻到了蛋糕的香味,原本的索然无味,快速被美食所带来的期待占据。他扯下刀,还不等禅元松口气,一脚踹在禅元的肚子上,将人打得七荤八素后,扯着他的头发往厨房离烤箱最远的角落走。
中间,恭俭良还不忘给吉央补一刀,防止死得不像斗殴。
目睹一切的禅元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手塞在自己的裤口袋里,拼命摸索,两个口袋都掏空了,才想起那个据说有三个防护罩的雌君戒指,因为太空训练不允许戴配饰被他丢在宿舍的柜子里。
活着,就这么难吗?
禅元被恭俭良摔在角落,恨不得给出门前的自己两个大耳光。他看向自己的通讯,还没瞅一眼,恭俭良一刀剁上去,将通讯搅和个稀巴烂。
“别想求救。”恭俭良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啊对对对对。
认真的想要搞死我。
禅元大口喘气,一只手被钉在地上,只能苦笑道:“我们两……好像没有什么仇怨吧。”
至于要我死吗?
恭俭良抽出第三把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整个刀具套装都塞在身上的。面对雌君的困惑,恭俭良道:“当然没有。”
末了,补充一句,“我动作真的很快。”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内心充斥着:那我可谢谢你啊。之类的话。
“那……可以参照《绝望雨夜杀人狂魔》里死者的样子干掉我吗?”禅元躺平道:“让我死得有点美学价值吧。”
“你好变态啊。”恭俭良冲过来。
禅元道:“哪里哪里,不如你。”
他掏出了一个微型手电筒,按下了开关。明艳的火光喷射而出,热风吹拂到恭俭良的脸上,他迅速抽身,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弹跳出四五步,手中的刀依然被融化变形,随着距离拉开,定形成残破的拱门状。
“这是什么?”恭俭良咬住下唇,瞪大眼睛。
禅元盯着手里的光剑,犹豫地说道:“微型、光剑?”
恭俭良三哥的微型光剑手电筒,因真的兼具了手电筒功能,形状小巧,时常被禅元带在身边,一度成为禅元在夜晚回宿舍的最佳工具。
而,光剑模式是个迷。
禅元也是第一次用。
他真不知道这东西原来点击后,足足有四米长。
没错,四米长的光剑,这玩意居然被恭俭良的三哥阿烈诺叫做“微型光剑”。禅元握着的手都是颤抖,因为他知晓自己稍微一动,光剑就能洞穿屋子的墙壁,打到隔壁长官的休息室。
恭俭良对此做出了准确的回应,“你有病吧。快点给我收起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只因地上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厨房的卫生也没有打扫好。这个时候要是星舰上说得上话的人冲进来,恭俭良的梦想之路就泡汤了一般。
他辛辛苦苦,甚至结了婚,以随军家属的身份登上星舰,可不是为了一周游!
“啊啊啊啊。”禅元被漂亮雄主怼了一脸,“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他手一抖,光剑准确无误地切割下半面墙,伴随着部分墙体的坠落,两人与正在洗玩偶的星舰最高指挥官.蜻蜓种雌虫.提姆面面相觑。
显然这是彼此双方都不太愿意见面的场景。
特别是当长官提姆手中,有一只涂满泡沫,带着蕾丝边的卡通鸭鸭,而自己这边有一位还没死透的尸体,三把刀,一把光剑时,双方都陷入了长久的大脑宕机状态。
恭俭良当机立断,撇开手中的凶器,指着禅元,恶人先告状,“长官,他家暴我。”
禅元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两声,“等等咳咳,长官——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噗”
蜻蜓种提姆领着自己还没洗干净的鸭鸭,目睹了被家暴的雄虫痛殴雌虫的现场。
蜻蜓种提姆:……
现在刚成年的雄虫,就玩得这么花吗?
作为一个单身雌虫,提姆不是不知道自己隔壁住着一个已婚雄虫。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些对雄虫的瞎想,在见面如此凶残的一倒地一伤残局面,长官提姆只能抱紧了自己的鸭鸭,纵容白白花的鸭屁股上挤出了白花花的泡沫。
有点凶啊。
我只是个指挥官,我只是在自己房间洗我的鸭鸭玩偶,我哪里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好了!”提姆给自己打气,支棱住了,呵斥道:“你们都给我停下。现在,把武器都放下。我已经通知裁决处和医疗部的人赶过来。现在谁都不许再对对方出手了。”
恭俭良捏紧了拳头,再要不把这个指挥官一块杀掉和乖乖听话之间,坐立不安地妥协了后者。
他要成为犯罪克星,他要成为犯罪克星。
雄虫坐下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呛着泪水总结了这不顺利一天中最难过的事情:
今天又是没有杀掉雌君的一天。
今天又是没有搞到雌虫功勋体系的一天。
今天,距离成为“犯罪克星”又远了一点。
他很难过,以至于当裁决处过来时,第一反应是雄虫被家暴,而他们英勇的指挥官和下属用自己的躯体,阻止了一场不法行为。
提姆很难不怀疑,他们是脑子真的被雄虫美貌糊住了?还是觉得自己这个靠脑子的指挥官,可以用一只还在洗澡的鸭鸭玩偶对抗光剑?
“他和他,被打了。”提姆强调完两个雌虫,又指着雄虫道:“他刚刚,打了他。”
“长官。我叫禅元。”
“嗯。”提姆挥挥手,“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认识。”
实际上,没什么机会好好认识。
因为这位被安排在恭俭良房间旁的长官提姆,是整个星舰上唯一一个最不看人的家伙。
他脸盲,经过军医测试其人脸在他面前,就是一团蠕动的马赛克,毫无美感可言。恭俭良与他不过是一团配色稍微好看些的马赛克。
禅元被医护人员科普后,纯纯羡慕了。
他多么希望这项技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个脸盲,他就不会被卷入到雄虫的婚姻中,也不会遇到现在这种大逃杀情节。
他,想要,脸盲!!
叮——蛋糕烤好了。暖色灯光从中亮起,被人围住的恭俭良眼巴巴地看着,蛋糕的香味一个劲地钻到鼻子里。他深吸一口气想要上前,却被裁决处的雌虫拦住去路。
该死,可以杀,但杀了好麻烦。
恭俭良转过头,看向被医护人员搀扶的雌君禅元,眨巴眨巴眼睛,扑上去,“禅元!”
刚好被压住伤口的雌君禅元,呕出几滴血。
该死,不论你说什么要我原谅的话,我都不会再原谅你的!禅元在心里默默想道:我一定!一定!要和你离婚!!
他下定决心,保证自己不会动摇。所有吃过的哭,挨的打,化为水泥牢牢地灌入他的躯体,将其封心锁爱。
他,禅元,是不会再为这个雄虫心软一秒钟!他要学习长官提姆的果断!学习他的脸盲!
“你死心吧,不论你说什么。”禅元低头看向罪魁祸首,“我是不会……”
雄虫眼含泪光,将落未落,他明明没有受伤,脸上却有一种凋落憔悴之感。白发和发梢的粉红垂落在两颊,禅元可以清楚地看见恭俭良抓住自己外套的手,轻轻地,像是小奶猫撒娇般挠着。
“禅元。”恭俭良憋住眼泪,带着一些鼻音,委屈巴巴,“我可以吃蛋糕吗?”
啊~人怎么可以脸盲呢?世界上明明有这么多美食美景还没有享受。
禅元满血复活,甚至不用医护人员搀扶,他自己快步走到烤箱边,将戚风蛋糕提出来,挑好了厨房最漂亮的小叉子和蛋糕碟,还有雄虫的小手巾。
“当然可以。”禅元道:“ 不就是一个蛋糕嘛。”
婚,还是要想办法离得。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记吃不记打的雌虫,一个挣扎在离婚线上的雌虫。(乐)
可能是虫族文里最欢脱的军雌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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