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很有自知之明。
他在意识觉醒, 领悟到自己与常人不同后,花费十三年了解自己、提高自己、认同自己。
他可以快速冲刺到年级段第一,在判断第一这个虚名并不会给自己带来过多好处后, 果断摒弃, 重新定位自己的成绩段。他也可以发现零用钱不够时, 通过招募网站快速筛查出最适合自己的兼职, 用最短时间赚取最多的钱,达到目标后抽身离开。他也可以在一群富二代、权二代中, 用最少的钱拿下自己最想要的蝶族美人卡牌, 同时让所有人开开心心和自己做朋友。
恭俭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优渥富足的老牌贵族家庭。
禅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因为他懂得如何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从没有在付出之后, 一无所有!
怀中的雄虫半眯着眼,看似虚虚将脑袋靠在自己胸口。可禅元稍微用力,便能感觉到他的抗拒。双方在短暂的和好表面进行无声的角力,看似是低头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谁也没有低头。
饥饿和照顾同伴的双重忧虑让两人维持着表面和谐。
“你想吃点什么。”禅元掂量下怀里雄虫的重量,避开恭俭良想要缠住他脖子的双手。雄虫眼睛睁出一条缝隙, 见自己招式落空,懒洋洋不动,哼哼唧唧两下。
禅元自顾自好像真的在照顾雄虫一样,说道:“厨房还有些罐头蔬菜。”
“哼。”恭俭良别过头。他肚子叫唤得大声,像一种别样的示弱。雄虫一点也不喜欢这感觉,他道:“今天是个例外。”
禅元也不拆穿雄虫的脸皮, 笑着回答道:“嗯。”
他很喜欢这个例外。毫无生存技能的雄虫需要有人照顾, 他可以克扣雄虫的伙食, 等回到星舰缓慢给雄虫进行社会和心理地施压。禅元眼睛越发亮起来, 随着相处,他越发肯定自己还是不舍得放弃恭俭良癫狂的那一面,同时又渴望雄虫偶尔的温柔。
不如。
找一个铁笼子把恭俭良锁起来。
不仅是锁起来,还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没有人可以求助,在心理上社会上让恭俭良变成彻头彻尾的孤岛!
禅元一边笑着,一边冷酷地规划恭俭良的未来。
先稳定住恭俭良,用各种手段削弱雄虫的战斗力……啊,照着他对自己做的那套就很不错,先打断一条腿吧。
厨房就在不远处。禅元被美色满足后,理智上线,闭口不谈队友的藏身之处。他将脸颊埋到雄虫的胸口,深深吸一口恭俭良身上的味道。惹得恭俭良装睡都装不下去,一个蹦跶从禅元怀里起来,刚想走又被抱住。
“别动手动脚。”
“帮我系围裙。”禅元亲昵地姿态,嘴角露出微笑,“雄主饿坏了吧。”
饥饿惩罚必须要放到对雄虫的措施中。除此之外,可以问问裁决处是否有电击项圈。禅元的眼神扫荡过雄虫青青紫紫的脖颈,已经能够想到雄虫被套上项圈的样子。
不听话就电击。
一直不听话就一直电击。
至于限度,禅元有自信把握好。不过再次之前,他还想申请一个独立房间,或者将恭俭良之前住的房间改造成囚室。
孩子——哦,他们还有个孩子。
禅元看着恭俭良不情愿从椅背上拿起围裙,走到自己背后的样子,笑起来。这正是他最讨厌恭俭良的一点,这个雄虫眼中有死掉的雄父,有不满周岁的小雌虫,唯独没有他哈哈。
那也没什么必要让他和孩子过多接触了。
“雄主。”禅元温柔地抱住雄虫烦躁的手,解开团在一起的绳子,道:“我来吧。”
他盘住恭俭良的手,手心温热。
恭俭良感觉到久违的喜悦。他忍不住用指尖贴着禅元的掌心,慢慢擦了擦,感觉到禅元也有些许动静后,将指尖插入对方指间,十指缠绕着。
“禅元。”恭俭良自信禅元躲不过美貌牌,他又行了,说话也娇气起来,“我要吃甜的。我快没力气了。”
“还是老口味吗?”
“嗯嗯。”恭俭良点点头,恋恋不舍看着禅元温暖的手抽出来,浑身又冷又冻,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在禅元背上,用力汲取雌虫的温度,什么也不做就当个会发声的挂件,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禅元~禅元~”
禅元用勺子撬开拉环,几个难得没有过期的蔬菜罐头被倒在锅子里。冲洗干净的锅子,慢慢飘散出热气。恭俭良察觉到更温暖的地方,轻轻跳下禅元的背,将双手伸到锅炉侧方,用水蒸气温暖自己的身体。
“阿嚏。”他小小打个喷嚏,看来是真生病了。
禅元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发现雄虫没有抗拒后,又亲了两下,“雄主。光着脚不好。”他脱下自己已经焐热的鞋子,抱着恭俭良,将雄虫冻得硬邦邦的双足塞到里面。而他自己赤着足,转身去门口的柜子拿东西。
恭俭良脸红扑扑,被冻得哈气。因穿了禅元的鞋码,走起路来拖泥带水,啪嗒啪嗒十分不利索。他本想跟着禅元过去,可鞋子一抬脚就冻得慌,畏畏缩缩半天,还是没能离开锅炉灶台。
嗯。以后可以故意让雄虫生病。
禅元挑出自己需要的食材,同时锁上了门,将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扫到柜子里,关上。
他掂量下藏在背后的铁铲,抵在背部无端生出寒意。
“雄主。”禅元轻声道:“不能一直站在锅炉边上。”
“我好冷。”恭俭良瘪瘪嘴,好不容易焐热的手,探到禅元脸颊两侧,验证一般贴着,“手冷,脚也冷。”
他赤着脚,满屋子跑,又连续洗了两次澡,冷也是该的。
“吃点东西就热乎起来了。”禅元捉住恭俭良的手,从雄虫的指尖开始亲吻,一直亲到他的手背,猛然啄在他的嘴角“乖。去餐桌上等开饭好不好,先喝点热水。”
烧开的热水冲洗杯子,确定干净后,才倒上一杯新的,塞到恭俭良手中。
雄虫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屁股底下是禅元穿热的衣服叠成的垫子,脚上是禅元的鞋子,身上是禅元的军外套,手中的热水源源不断传来热量。
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开始。
在恭俭良的认知,他和禅元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禅元照顾他,他睡禅元。禅元喜欢他的脸,他喜欢禅元。
他们各取所需。
他们很配。
他们就连烂都要烂在一起。
可无端,恭俭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直觉敏感地尖叫起来,视线在整个屋子里环绕一圈,最后落在系着围裙的禅元面前。对比一年前,禅元的背更加开阔,弯腰发力时,肌肉磐石般隆起。透过最后一件单衣,恭俭良很轻易回忆自己在这具漂亮身体上的所有动作。
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变态本就不容易,像禅元这样的变态更是万中无一。恭俭良沾了水在桌子上画圈圈。
禅元死掉的话,他的人生会不会很无聊?可是杀死亲密关系的人,自己真的很想体验一下。
唉。如果禅元能够死而复生就好了。
恭俭良在心里感叹。
世界上贪慕他容貌的人实在太多了。能够像雄父和小扑棱那样无条件亲近自己,喜爱自己的人实在太少了太少了。就连和他同雄父的几个雌虫兄弟都做不到,更何况外人呢?
何况,他上学时也听过别的雄虫谈恋爱。
最起码,他想要收到一些甜蜜的话,一些不那么迫切的温情,或者一束花、一段表白。想到这里,恭俭良又生气,觉得自己杀早了。
别人的婚姻都是雌虫求婚,到他这里不光是自己主动拉着禅元结婚,还分了财产给禅元,家里也给了禅元雌君戒指。禅元呢?
这家伙什么都没有给自己。
没有表白,没有补一个求婚,没有补一个婚礼,连一束花都没有!
恭俭良脸已经开始扭曲。他后悔了。现在杀死禅元实在太便宜这家伙了,他应该晚一点动手,让这家伙把别的婚礼该有的东西,该有的仪式感全部补一遍再杀!
不过……如果禅元可以像雄父那样爱自己,自己就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到很晚很晚的时候再杀掉对方。
毕竟,禅元这种品行恶劣,却很能照顾人的变态可不好找呀!
“铛”一声。餐盘放在恭俭良面前,豌豆粒和玉米粒焯水之后,加入白糖和面粉一起炒制。经过处理的肉两面煎得油滋滋,不谈多有食欲,最起码比上一份好多了。
恭俭良扇闻片刻,确定是禅元的手艺,大快朵颐起来。
他这吃得心满意足,禅元那不紧不慢收拾着厨具。他用一块角落里的磨刀石,不紧不慢给锅铲开刃。扁薄的铲口,很快磨出一个边角的锐口,禅元默不作声对着砧板实验,收敛脸上的笑意。
他喜欢鱼缸里的鱼。
因为鱼缸是透明的,他可以毫无顾忌从任何角度打量那条漂亮带着赤红鱼尾的小金鱼。他可以在鱼缸里制造各种景观,从小小的鱼缸,更换到更加开阔的鱼缸,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比任何生物、任何养殖方式都更具有快感的地方。
“三。二。”禅元低声数着数,“一。”
他听到背后椅子摔倒的声音,雄虫压抑痛苦的嘶吼,“禅元。禅元。”一种权力更迭的快乐回馈到禅元身上,他忍不住笑起来,拿起自己刚刚开好刃的锅铲,走进雄虫。
恭俭良的五脏六腑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蜷缩着,本就受风寒的身体,重新被寒冷占据。他的额头泌出冷汗,牙齿咬着下唇,睫毛上沾满疼痛的泪珠,“禅元。禅元啊——你在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他尖叫着,努力将自己的腿向后缩。
可禅元已经死死握住恭俭良的脚踝,高高举起锅铲。
“乖。”禅元微笑又痴迷地看着恭俭良恐惧的脸,“雄主就连害怕,都是好看的。”
他怎么舍得毁掉这个人呢?
只是订正雄主的错误认知,让他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雄主,什么是家庭和谐。未来,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照顾恭俭良,也能纵容恭俭良所有的任性,就连猎杀寄生体这种小爱好,禅元也肯定自己会找机会满足恭俭良。如果恭俭良想家了,想念他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雄父,禅元就会生,一直生,一直生到他们有一个蝶族幼崽。
恭俭良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他明明就是很完美的雄虫,只需要订正一些错误!把那些从原生家庭带来的不知好歹的认知删除掉罢了!
“雄主。”禅元一边自我感叹道自己的怜悯,一边用那把开刃的锅铲打断了恭俭良的左腿。
他比恭俭良还哀痛,叫得比恭俭良更加凄惨,“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啊。”
作者有话说: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觉得禅元会这么容易和好。他颜控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变态的事实啊。
——*——
【今日份的小扑棱】
小扑棱好想雌父雄父。他被送到指挥室时,才一丁点大,如今都会跑会走会叽叽喳喳,逗得军雌们哈哈大笑。
“雌雌。雄雄。”提姆深夜给幼崽盖被子,经常看见幼崽睡着睡着哭出声来。
就连做梦,小孩都要把被子盖在脸上,闷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提姆掀开被子,通常捡出一个脏兮兮的哭包。
“呜呜呜。”小扑棱哭着哭着醒过来,看见是提姆叔叔继续窝在对方胸口哭,哭大半天又把自己哭昏过去,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是这么说的。
“雄父打了雌父。”幼崽手舞足蹈,“然后雌父又把雄父打了。”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唔。我就在梦里,大声哇。说。别打了、别打了。”
为什么要打架呢?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小扑棱呢?
小扑棱是个幼崽,幼崽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想雌父雄父回来看看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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