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是个很会玩的变态。
恭俭良在远征军里一无聊就复盘两人的聊天记录。他记性不好, 想到哥哥那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便开始对聊天记录做了统计。
禅元说,他喜欢窒息。
类似的表达在七年中出现了五千次。平均每天念叨一次。
禅元说, 他喜欢暴力美学。
类似的表达在七年中出现了两万八千次。是聊天记录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
禅元说……这个不用了, 禅元给自己总共发了三百七十二张不雅照片。从暴露位置上看, 越是私密地带, 禅元越开心,他甚至说, 无所谓又没有露出脸。
恭俭良每次复习聊天记录, 都对“禅元是个变态”有了新的认知。而等他真的实践起来, 他才发现禅元嘴上说的和身体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例如, 禅元嘴巴上花花样子说自己最喜欢拳头、鞭打等容易出血的项目。但真的做起来, 他还是有些文明的,更喜欢说说骚话,然后玩玩窒息。
恭俭良问他为什么言不由衷。
禅元先是严厉表示“言不由衷”不是这么用的,其次委婉暗示, 恭俭良如果学会什么是“安全词”,他们也可以玩玩见血的。
但很可惜。
恭俭良对安全词的第一反应永远是:“你居然敢命令我”。禅元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大多数见血的玩法, 在努力锻炼、训练保命技巧的同时,不忘在一系列花样中挑挑拣拣自己和恭俭良都玩得起的内容。
【窒息】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两个人的视野。
无数次吵架或者没吵架的时候,只要身边一切可以堵住禅元口鼻的东西,恭俭良都可以拿过来,粗暴野蛮地桎梏住禅元。
一如现在。
“你过来!”
“我不!”
恭俭良的翅膀还没有长好。他拿着枕头,看着蹲在衣柜上的禅元面无表情, 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上不去?”
禅元打个寒颤。他想到恭俭良那神奇的滞空体能, 以及超出常人的弹跳力, 连安慰自己并不是怕死都做不到。
“宝贝~”
恭俭良快乐一笑, 他切换情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禅元生出一种荒诞感,连跟在这笑容后的“禅元~”都让人皮肤上生出层鸡皮疙瘩。
“打住!”禅元认输,“雄主,我要严肃声明一下,这种事情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做,不如你先去吃蛋糕,我把孩子们送到提——等等!”
恭俭良根本没有收腿。一下重击之后,衣柜面板凹陷,整个顶板倾斜而下。禅元当机立断跳下来,一把扑在恭俭良的怀里,跪地求饶,以求宽恕。
反社会雄虫不听。
他选择暴力殴打,枕头和被子压在禅元脸上,两个人的身体撞击在地板上形成剧烈的声音——磅——三个孩子都看了过来。
“啊。”老二支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啪啪啪。啪啪。”
老大扑棱闻言对准他的小屁股“啪”一下,两兄弟原地反目成仇,开始了娴熟地互相殴打环节。
全家唯一的正常小孩,小雄虫安静看看缠斗在一起的扑棱支棱兄弟,在看看一团乱麻,彼此都包裹在被子里的养父们,紧张得跑到这边一下,又跑到那边一下。
“不要。呜呜呜。”他抽噎起来,“不要打嘛。”
恭俭良迎头痛击雌君。禅元刚要爬起来的脑袋,顷刻多了一抹血色。两个人抵着额头二次滚到地上。白床单和白枕头一片狼狈之际,禅元伸出手扒住恭俭良的裤子。
门开了。
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无比混乱的家庭,大步上前,一手提起一个雌崽,踹开两夫夫的遮羞布。
他道:“你们在做什么?”
禅元的手“嗖”得一下收回来。
恭俭良道:“他扒我裤子。”
禅元大惊失色,不过发现来人是提姆后,他也没有大惊多久,自证道:“刚刚是个意外……”
恭俭良十分熟练地用枕头压住禅元的口鼻,接着是膝盖砸下去,接着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毫不避讳在场三个未成年好奇的目光。
“提么叔叔。”扑棱好奇问道:“雌雌雄雄看上去好好玩的样子。”
支棱扑腾小胖手,大声废话,“啪啪。嗷呜啪啪。”
悄悄躲在成年军雌身后的小雄虫探出头看一眼,胆怯又紧张地把脑袋缩回去,攥紧了提姆的衣角。
提姆闭上了眼睛。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恭俭良判断“能不能连提姆一块杀了”的脑袋骤然停下。他起来,看看身子底下的禅元,又看看面前的提姆和三个孩子,才想到“如果杀了禅元和提姆,多半还要处理掉这三个小的。”
那可不太行。
恭俭良叹气。支棱无所谓,正好给禅元做个添头。老大扑棱和小安静他不舍得杀,看着这两孩子,他就像看着雄父一样——人活着多少为了点念想——禅元不算,禅元是欲念,是邪恶的超级色咪的欲念!
他道:“禅元要我和他玩窒息。”
提姆:?
恭俭良继续泼脏水,反正都是禅元的错。他细数起来,“禅元说,窒息是所有项目中他最有把握的。因为他的异化能力润滑超级方便逃脱……禅元?你起来了啊。”
禅元心想,我再不起来,你就在我同僚面前把我老底都掀开了。
他好声好气打算把自己的漂亮雄主先哄到正常水准,再糊弄提姆。
“宝贝。”
“禅元~我最近研究出绝对不会让你逃脱的方法。”恭俭良眼睛亮晶晶,“你要不要试试看,新的窒息。我保证——超级超级超级——棒!”
禅元很想试试看。
但他感觉提姆的目光几乎要把自己的后背洞穿。他只能凑上前低声下气哄着雄虫,找机会和提姆嘀咕交代道:“孩子就交给你了。”
提姆问,“你是在和我托孤吗?”
“……哈哈,你也会幽默啊。”禅元对自己的逃生技能十分自信。况且,他清楚自己和恭俭良每一次危机都混合着□□和感情发展。这可是,老二破壳后,恭俭良第一次主动提出危险游戏。
禅元不容许自己错过。
他道:“你放心,我其他技能都不一定过关。我的逃生技能一定是满格的!我绝对不会死在雄虫的床上。”
提姆道:“总帅回信,扑棱的大名他选了两个不错的大方向。细节你再顶一下,记得给他回信。”
“好的。”禅元用手拍拍自己两个雌虫崽崽的脑袋,抱着小安静,一口气将四人送到隔壁,“快去看看提姆叔叔的鸭鸭有没有新衣服。今天就在提姆叔叔这里玩吧。”
雌父我,也要去玩了。
“好呀。雌父再见。”扑棱快活起来,小翅膀都忍不住露出来,蹦跶着抢在弟弟面前去找鸭子玩具,“安静。我们一起玩鸭鸭吧。啊!弟弟不可以咬鸭鸭屁股!”
两雌虫幼崽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又扭打在一起。
倒是小安静,不擅长这种拳脚功夫,站在门口对着禅元的背影,小声又羞涩学着扑棱的样子道:“雌父……再。再见。”
养雄父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他应该不会被雌父欺负哭吧。
小安静还没能继续想多少,一个小炮弹冲到他身边,连滚带爬撞到他的膝盖上,“嗷呜嗷呜”对着后来的哥哥示威,“嗷呜唔。我。啊噗。不。”
这是他的雄虫,哥哥不可以老抢他的雄虫!
“哼。”扑棱才不管弟弟的抗议。他一把掀开自己圆墩墩的弟弟,脸上担心的表情和经典电影一模一样,“安静,弟弟没有撞坏你吧。”
小安静只是摔得有点疼,掉了点眼泪,闻言摇摇头。
扑棱继续用脚把弟弟推开,关切道:“弟弟就是这样粗鲁。你不要和弟弟计较啊。走吧,我带你去看提么叔叔的鸭鸭。提么叔叔是超级好的叔叔……”
至于弟弟?
呵。扑棱表示,弟弟既然抢走雌父的关注,他必然要抢走弟弟在乎的一些东西——弟弟越在乎小雄虫安静,扑棱就要抢走小雄虫安静。
哪怕他本身也不喜欢这个来抢占雄父关注的雄虫。
“安静。”扑棱大大方方介绍道:“这是我的提么叔叔。他是超级帅的军雌哦。不过,你不能和我一样叫提么,知道吗?”
“嗯。”
扑棱看小安静稍微顺眼了一点。对比起嚷嚷叫个不停的弟弟,他觉得面前的小雄虫还算是“遵纪守法”,便继续宣誓主权道:“因为提么叔叔是属于扑棱的专属称呼。你只能叫他提姆叔叔。知道吗?”
“嗯。”
“安静,你真好。”对于顺从自己的人,扑棱不吝啬夸奖。他鼓励的话语很容易让小安静脸红,“我们去玩鸭鸭吧。要轻轻玩,弄坏了提么会伤心,会哭哭的哦。”
弟弟?他才不要那么闹腾又喜欢和自己争的弟弟呢。
扑棱心中小算盘一层叠了一层,战术书上学的东西还没用在战场上,就先用在自己弟弟身上。
“嗷呜。”小支棱闹腾越大声,扑棱心中算盘珠子打得越快。他看着猪突猛进朝着自己前进的弟弟,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这个年龄有这么快的突破能力,满头雾水看着弟弟再一次把小安静撞倒,无奈又好笑跑过去。
“你干嘛。”
“噗噗。”
一墙之隔。
噗嗤——禅元才关上门,一道强烈的刀风从他面额前刮过,留下数片细小的碎发剐蹭到他的眼球,扎得禅元不得不闭上眼睛——可他又必须睁着眼睛。和恭俭良无数次生死搏斗,已经让禅元清楚:
在这种时候放松,无异于找死。
“禅元~”
继刀锋之后,是下盘的袭击。禅元蹬门而起,双翅微微展开,在上空短暂滞空。在他的身后,金属门传来“咚”的巨响,门上再次增加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恭俭良侧手撑地,两人一上一下,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一种奇怪的共鸣产生在他们两人之间。
当然,也很可能是错觉。
但并不妨碍此刻,他们在生死危机之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刺激。
“宝贝~”禅元小嘴抹了蜜,道:“你说玩窒息是真的吗?我可以玩个爽吗?”
恭俭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刀,起身站立,下一秒直冲禅元而来。他和寻常人不同,在高速运动下还能保持甜美的笑容,“真的呀。肯定是真的呀。”
玩了,禅元就死了。
禅元端倪下恭俭良的动作,迅速抱头逃窜,他笑道:“不会是玩了就死掉的那种吧。宝贝,你知道我最惜命了。”
“哦。”
“宝贝。别那么冷漠啊。”禅元调戏道:“你也很想我吧。”
“没有。”
“你听见我可能要和你离婚,怎么这么生气?”禅元抄起身边的椅子,挡住面部。他自认为对恭俭良有所了解,却还是低估了雄虫听见“离婚”二字的怒火。菜刀“叮”一声扎入木头,尖端穿透椅面,堪堪就要刺中禅元的鼻尖。
“我没有生气。”
禅元拿捏住了恭俭良的心情,又不敢太过分,小心翼翼反驳道:“不会吧。”
恭俭良倒是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左右寻找起先前弄脏的枕头和被褥。他苦恼又扭曲,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一顿,“你过来。”
禅元丢掉椅子,走上前。
他发觉恭俭良似乎陷入到一种混乱的情绪中。雄虫的表情管理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既不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也不是那种甜腻腻的表演式笑容,反而更像是普通人在大庭广众下阅读笑话,每一块肌肉都错位,却又硬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嘴巴上扬,两颊又偏偏要压着嘴角。
“宝贝。”禅元轻声道:“我过来了。”
恭俭良抄起枕头把人打到床上,禅元还没有调整好姿势,软绵绵的枕头压上来,面部口鼻变得狭窄,呼吸的余地只剩下片刻缝隙。
就连雄虫的声音都变得重影无数。
“不许有反应。”
禅元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面部皮肤受到拉伸。他的鼻子是最先被压垮的,疼痛感从敏感的鼻尖开始传递,比起熟悉的窒息感,最先到来的是压迫感——枕头和绳子在窒息的世界是两种不一样的玩法——禅元甚至想到枕头是恭俭良最无师自通又最难以接受的一种玩法。
“没关系的。”他曾经轻声附在雄虫耳边哄骗道:“你不觉得用日常物品玩,才是最刺激的吗?”
他也曾经手把手教着恭俭良用什么力气才好,“你要是害怕。我们随时可以松开。只要松开,我就活过来了。”
“谁要你活过来。”恭俭良攥着枕头,很长时间里,好像与这东西有深仇大恨。他愤愤将枕头和被子踹在地上,坐在床上生闷气,禅元得花费大把时间把人哄好,才能进入到更亲密的环节。
“唔唔。”
枕头的压制令禅元的声音闷闷的。他的手揪住枕头的布料,像是要给这增加一份力气。但随着恭俭良的用力,那双手抓住的地方从布料,变成雄虫的手。
指节用力。
关节战栗。
“唔。”
恭俭良岔开腿,坐在禅元的腰腹上。在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雌虫腹部每一块肌肉的变动。他的手依旧用力向下,用生活中最日常的存在把身边人送入死亡。
有什么意义吗?恭俭良脑海中短促闪过这个问题,但下一秒,他意识到没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自己想要这么做,禅元想要这么做。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遵从于肮脏私欲的人。
□□。
杀欲。
他们相互依偎着,毫无节制地从彼此身上汲取自己所窥见的美好。
“我们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不同。”恭俭良评价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写这种话——良,我喜欢你。咦惹,好恶心。你说得我都腻了。”
禅元的腿在被子上蹬了蹬。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抓住恭俭良的手开始不自主的抽搐。他的经脉在缺少空气的作用下,开始跳动,青紫色的粗壮血管连同肌肉一同爆炸。恭俭良数次用力将禅元意图抬起的头压下去,他闻见禅元额头与发际中传出的汗津津的咸味。
“唔唔唔唔。”
他可能到了极限,也可能是装的。
恭俭良统统不在乎。
他的目光落在今日桌子上没有吃完的蛋糕上。
蛋糕因为两个人的打斗,已经变得零散而胡乱,在远征过程中珍贵的奶油飞溅到桌面和地面上。
真是可惜了。禅元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蛋糕。费鲁利说了,越往后蛋糕这种东西越不好做。远征军的物资已经开始配给制了。
恭俭良松开枕头。
禅元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还没有缓过气,他便被自己的雄虫拽着头发踉踉跄跄压制在桌子上。
他感觉到身体下的空气,刺激,冰凉。
奶油腥甜绵软的味道,已经那尚且完好的蛋糕胚蹭到脸颊上,衬得他颓红的脸色泽分明。
“你今天是在和我挑衅吗?”
“哈?”禅元无奈道:“我说‘喜欢你’是白说了吗?”
恭俭良揣测一会儿,放弃对禅元浪漫分子的判定。
他觉得费鲁利说的没有错,军雌都是一群浪漫废物,一点都不知道雄虫喜欢,只有本事去拐骗刚刚成年的稚嫩雄虫。
“你真是不会表白的笨蛋。”恭俭良客观评价道:“雄父说过,要拿对方最喜欢的东西来表白,就像这样——”
他再次拽起禅元的头发,像是训一条不服输的野犬,狠狠地贯穿之余,伸出殷红的舌尖,仔细认真地吃掉禅元脸上沾染的蛋糕奶油。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永远搞不清雄主想什么的无奈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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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三次元比较忙,不好意思各位。感谢在2023-04-16 01:30:10~2023-04-19 22: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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