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刺棱, 大名温夜,今年二十岁。
这个社会, 雌虫二十岁成年,除了会被雌父雌兄们带去看电影,体验全新的娱乐享受外。还能在学校举办的成年舞会上,见到雄虫协会邀请来的各个阶层的雄虫。
对很多刚成年的雌虫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成年雄虫的魅力。
对温夜来说,却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告白和邀请。
内容从“喝茶”“吃点心”“看电影”,到“我家的花开了”“苹果树生崽”“我的牙刷会爆炸”,再到“想和你结婚”“可以试着交往”“我有一个雌侍名额”等等。
诸多雄虫中间还夹杂着雌虫的盛情邀请。
温夜见得太多了。
在这种场合,他作为“刺棱”的乖巧听话基本消失, 身为“温夜”的他有一种木偶的僵直——非必要情况下,他不会让自己太鲜活,宁可选择睡觉、吃饭、格斗,用本能对抗自己不擅长的社交。
除非出现能给雄父刷业绩的变态,不然温夜是不会动的。
恰好, 这场宴会, 温夜就在等一个尾随他三天的变态。
一个比普通雄虫都要强壮的军雄。
“喝酒吗?”
“嗯。”
温夜已经想到雄父夸奖自己的样子了。
(十七)
这场宴会, 温夜喝了两杯酒。
他和雄父一样, 不胜酒力,没一会儿就感觉醉醺醺。神奇的是,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聊天、吃东西, 跟着雄虫来到宾馆,脱掉衣服。
他自己觉得自己是清醒的,起来发现衣不着寸缕后, 找到通讯要打给雄父。
只不过,因为打得是报警电话, 被雄虫发现了。
“等等。我们不是你情我愿的上床吗?”
温夜一言不发,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校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他道:“我昨天才成年。”
军雄雅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抓抓头发,道:“对啊。我就是等你成年后,才来找你睡觉啊。”
“我雄父说,差一分一秒,那都不算成年。”
“……等等!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温夜板着脸道:“说不定,我们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未成年。”
军雄雅格被这种流氓理论惊讶到了。
下一秒,他迅速滑跪,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对温夜道:“行吧。要多少补偿。”
(十八)
军雄雅格工作的时间和温夜的年龄差不多,资产也就算还行。
他给温夜六位数的补偿款,许诺温夜日后可以来自己身边做勤务员实习,并把自己军装上的纽扣拆下来给温夜做信物。
“我想去前线。”
“也行。”军雄雅格答应道:“到时候我看看,给你找个存活率高的军团。”
温夜稍稍有些心动。
他的心动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他一生从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像雄父雌父那样产生过血腥的激情——温夜时常目睹他们做/爱,他可以平静地从雄父雌父身边走过,内心毫无波澜,又羡慕这激情。
他一度怀疑,自己需要用真正的杀戮激活什么东西。
他渴望鲜血。
“可以现在就去吗?”
“你在读书吧。”军雄雅格敷衍道:“等你毕了业再说。”
事后,他们又在一起三四次。
事前没有任何鲜花、情话、约会的流程。军雄雅格进入到屋内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温夜也开始脱衣服。
他们的欢爱单刀直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简单到令人发指。
简单到温夜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军雄雅格依旧没有觉得不对劲。
(十九)
【军雄 恋爱】
【只做不约会是什么关系?】
【睡了之后给钱是什么关系?】
刷——刷——
一众问题后,出来许多网络答案。温夜善用搜索引擎,很快找出了答案。他给自己的定义是“被包养的雌虫”“地下情人”云云。
全新的身份终于让温夜的生活新鲜起来。
他参考网络上“如何做好一个情人”的攻略贴,购买了一束鲜花,并在衣物完整的时候,把鲜花简单地递给军雄雅格。
除此之外没有说一句话。
军雄雅格惊呆了。
他问他,“这是送给我的吗?”
温夜点头。
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军雄捧着鲜花,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接着慢慢红了眼圈,哭泣起来。那些眼泪挂满了花束,随着军雄埋下去的脸,微微颤动。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
军雄雅格变得奇怪起来了。
(二十)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军雄雅格问道:“比如衣服,武器,珠宝,房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温夜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套用网上的攻略,温夜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军雄雅格在“补偿”他。
“我什么都不缺。”
“真的吗?”
“嗯。”
“你再想想,一定有什么缺的。”军雄雅格坚持要给温夜买点东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显示出他自己的价值。温夜随便他发挥后,军雄雅格购买了很多护具和防护用品。
他依旧做/爱,却从不敢和温夜亲吻、牵手。
他整晚整晚不睡觉,一直盯着温夜的脸看,却从不叫温夜的名字,不和他拍照留念,又忍不住打开摄像头对着温夜的脸犹豫许久。
然后,他拍了一张温夜中学毕业大合照。
照片里的温夜如同黑夜星火,璀璨亮眼,芸芸中渺小又美丽。
“你好奇怪。”
“军雄都这样。”军雄雅格道:“防止寄生体潜入我的社交软件,找到你……虽然他们没有这种技术,哈哈。”
“我会怀孕吗?”温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趴在床上,语气比枕头舒不舒服还要淡然。雌虫的性别和生理机制,导致他对生育想得不多。在温夜的概念里,养孩子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命体验。
他会有一个自己的虫蛋,有一个自己的幼崽。
他会有,但不一定是和眼前这个雄虫。
军雄雅格沉默了。
他接下来一天都没有说话,反复抽这一小块烟屁股,对温夜说,“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万一呢?”
军雄雅格反问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温夜觉得这是个好问题。
不过当事人是他时,他只会说,“我不知道。”
(二十一)
军雄雅格开始在“结不结婚”之间来回蹦跶。他终于给温夜带一点礼物,比如手写的贺卡、应季的鲜花、精心挑选的贴身物品。
温夜的雌虫同学们直呼这绝对是一个“被调教过的雄虫”。
“他一定处过很多雌虫。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温夜点头,“是的。他挺花心的。”
虽然现在只和自己睡觉,但军雄雅格有不少前任。他那糟糕的感情生活,和他此生都见不到的三个雌崽一起,简化后进入温夜的耳朵。
温夜一点也不在乎。
每天上课、训练,分数不够没能考入全封闭军校的他,现在还住在家里。每次在外面过夜,反而是最大的难题。
他也并不觉得军雄雅格在乎自己。
特别是某次温夜撞见雅格吹牛,吹嘘自己新睡到的雌虫多好看,多听话,多乖巧,两个人感情多好后,他更加没把雅格放在心上。
除了因未婚先育被雌父雄父骂一顿外,温夜对这场关系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反倒是军雄雅格,挨了雌父禅元好几个月的胖揍,在接连看不到温夜的某天,爬了他们家的窗。
他来做最后的告别。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军雄雅格说道:“温夜,我就看看你。”
他是枯叶蝶种的军雄,特地挑了一个大雨夜,屏息蹲在温夜窗户外整宿。雨停的时候,他便跟着雨声一块消失,水汽带走他的味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军雄雅格真的消失了。
他们的孩子破壳时,他没有回来。
他们的孩子一岁时,他也没有回来。
雌父禅元私底下说,军雄雅格可能死了。
温夜没有任何感觉,小闪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雄父”大声哭泣的样子,都比他更有人情味——温夜也尝试哭泣,但真的什么都哭不出来。
(二十二)
“雌雌。我要次。嗤。嗯额。吃!吃!”
小闪粉最近和咬文嚼字犟上了,非要把一个音念准才肯说下一个字。家里人不待见军雄雅格,却格外待见他留下来的蝴蝶崽崽。
恭俭良经常把这只崽抓到膝盖上,听他用奶音笨拙念故事书。和家里所有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小闪粉喜欢阅读和文字,一本书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光。
遇到读不准的字,小闪粉也会自己纠结许久,慢慢捋顺舌头,用力读书时,翘起的粉色软发一晃一晃。恭俭良伸出手把头发压下去,幼崽念个重音,那撮粉色软发又呼呼翘起来。
“是不是很可爱。”恭俭良上班下班都带着小闪粉。温夜小时候,他带着温夜上班抓变态,温夜长大了,他就带着温夜的崽上班抓变态。
雌父禅元都忍不住抱怨,恭俭良身上一股崽味。
“超级可爱!”温夜配合道:“雄父也很可爱。”
恭俭良继续戳戳幼崽头发,弄得小闪粉读完一句话就抬头看看祖父,长睫毛扑闪起来,无辜极了。
“继续读你的。”恭俭良把崽的脑袋压回去,对温夜道:“刺棱,你能不能生一个夜明珠?”
温夜想了想,觉得好像是个没什么损失的事情。
他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禅元系着围裙冲出来,锅铲挥舞成战斧,“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二十三)
温夜还是没能找军雄雅格再续前缘。
雌父雄父大吵一架,大干一架,把床铺操塌之后,小闪粉暂时住到温夜的房间里。幼崽对雌父很亲昵。虽然在明白“恭俭良不是雄父”后,他因哭着要温夜和恭俭良在一起,遭到禅元的打屁股教育。
“为什么,雌雌不能和祖祖在一起?”
温夜道:“因为是父子。”
“我都可以,亲亲雌雌。”
温夜道:“这不一样。”
他爬起来,给自己懵懵懂懂的幼崽选择一部成年电影,用音影生动教育下“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小闪粉一晚上没睡,眼睛都瞪疼了,还是没理解为什么。
他眼球通红,边打哈欠边问道:“那雌雌和雄雄是。是这样吗?”
“嗯。”
温夜还是没什么想法,他实话实说道:“做了,就有你。”
(二十四)
不等孩子继续作妖,温夜收拾包裹开始准备自己的三年级实习考试。
他第一次去战线附近作业,干得都是些新兵的闲杂工作,还是让全家紧张兮兮,包裹打开检查七八遍,生怕温夜漏掉什么。
“护具带了吗?”
“嗯。”温夜找出一大堆雅格买给他的护具,套上。
他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进到边境关卡,因长得过分好看,路中拒绝了不少隐晦的邀请——军雄雅格的出现把雌父禅元搞怕了。老雌父临走前特地抓着孩子去会面无情后宫王甲列、雌雌恋变态诺南,让温夜拓宽了虫种猎奇行为的边界。
“刺棱,不管谁对你告白,都不可以和对方上床。”雌父禅元苦口婆心,重点强调,“不能被对方占便宜啊。”
温夜满口答应。
当天夜里,他在前线岗哨看见拖着一个废弃航空器狂奔而来的军雄雅格。两个人擦肩而过,片刻后,军雄雅格重返归来,把他扛在肩膀上,咆哮:“傻了吗?快跑啊!”
后面是乌泱泱一片冲过来的寄生体大军。
(二十五)
从职业素养上来说,军雄雅格是个好人。
他比上次见面多了不少伤口,肩膀被钢丝索勒出一指宽的血疤,才结疤的伤口没一会儿又给磨开了。而在这个关头,他也没有放弃航空器里救出来的普通雄虫,和他受伤的队友们。
他见到温夜傻乎乎在前线站岗后,第一句话就在骂人,第二句话则是目视温夜那张脸后,脱口而出。
“靠。长这么好看,你也给我进去。”
寄生体相当喜欢长得好看的雌虫,他们有段时间专门抓好看的做躯体。
温夜知道,却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他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冷静地露出双臂,骨刀刺出——!
“好久不见。”温夜道:“老板。”
(二十六)
温夜一个人杀了四十七只寄生体。
军雄雅格躲在废弃航空器后喘息,中途抽出□□射杀三十二只,用精神力绞杀七只。他真的累坏了,就算温夜喊出“老板”两个词,他也没有想起温夜到底是谁。
——看到这张脸雅格就知道自己睡过,他只是想不起温夜叫什么。
培养方向为隐匿刺杀的枯叶蝶种雄虫,在后半段宛若死狗,除了呼叫人过来接应外,就是直勾勾看着温夜在寄生体中七进七出,每一次下刀都尽可能保存尸体完整,一击必杀。
“你干嘛?”
“给哥哥留尸体。”温夜老老实实回答道:“寄生体比较难搞。”
“这连士兵级都算不上,没什么研究价值。”军雄雅格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捂着快嘎掉的腰子,低声道:“你好好看。”
温夜:“嗯。”
“我快要死了,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温夜:“嗯。”
“现在可以和我来一炮吗?”
温夜:“不可以。”
(二十七)
被漂亮雌虫拒绝的雅格在后半段心如死灰,温夜经过他身边,他就发出□□一口一个“要死了”“好疼”。
温夜一走,他就和没有人按压的尖叫鸡,鸦雀无声。
温夜越想越觉得这操作似曾相识,和雌父打通讯的时候才想起这手段在家里见过好几次。
“你不是要死了吗?”
“咳,军雄没有那么弱。”
三天后,军雄雅格原地复活,双腿下地了,腰子也不嘎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玫瑰花,骚里骚气叼在嘴里,从拐角、墙角、天花板冒出来,对温夜激情求爱。
“你有没有想我?”
温夜:“没有。”
“我想你了。我们能再来一次吗?”
温夜:“不能。”
“为什么不能?”
温夜:“雌父会生气。”
“噫~禅元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他又不在这里,你别和他说就好了。”
温夜:“会怀孕。”
“生下来呗。我给你打的钱,你收到了吗?”军雄雅格吊儿郎当,好好一朵鲜花给他循环利用到极致,“这两年我的工资可都在你哪里了。”
温夜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他想可能军雄雅格确实打了,只是被淹没在雄父雌父哥哥们顺手给自己的零花钱中,并显得格外不起眼吧。
大手大脚的军雄还真不一定有温夜有钱。
温夜:“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你还。”军雄雅格道:“送出去的钱再拿回来,我不要面子吗?”
(二十八)
军雄雅格的求爱都在他和温夜独处时发生。
他有点好面子,却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强行示爱,更不会用这种垃圾手段绑架温夜。在温夜持续拒绝三四次后,他又恢复到那焉了吧唧的样子,一副啥都不在乎的样子,等待下一道军令。
温夜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发消息问哥哥和雌父,都收到“别管”的回复。
区别是用词,雌父骂得比较难听。
不过没关系,军雄雅格习惯面对各种狂风暴雨。他在某个尘暴的早上,趴在温夜床边,一如多年前般告别。
“我要走了。”
“嗯。”
“我死之前,真的不能给我……好吧。能亲我一下吗?”军雄雅格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不亲的话,打我一巴掌也挺好的。”
温夜想想,满足了这个要求。
他一巴掌把雅格扇成中度脑震荡。
(二十九)
军雄雅格愚蠢的求爱行为,让他在接下来五十年里成为军雄界口口相传的笑话。
温夜暂时不清楚。
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处分,攥着军雄雅格亲笔写得“免责声明”,也不知道要交给谁。
最后还是军雄雅格帮他走了流程。负伤军雄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哎呦哎呦跑去走流程。
“好家伙。正好我这次要伪装成受伤雌虫。”军雄雅格安慰温夜,“你看,这不是正好吗?你还可以多打几下。”
温夜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不,假的。”
再让温夜来几下,这任务直接换人吧!
(三十)
军雄雅格又消失了。
他消失前,还有一项经过十八弯找上门的任务要交给温夜。
“你知道沙曼云吗?”
温夜感觉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经提醒后,才想起这是自己雄父此生第一要手刃的超级罪犯——若不是沙曼云早死了几十年,雄父恭俭良还真能实现这个愿望。
“有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个导演。”军雄雅格慢悠悠写下一串数字,“我之前吹牛,说你特别好看。喏,他在找漂亮的螳螂种雌虫,最好异化能力是双刀的那种……主要演杀人魔沙曼云。”
温夜:“哦。”
演戏吗?他没什么兴趣。
他给自己的预设职业是军雌。
“没什么意外,这个角色还会落在你头上。”军雄雅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杀敌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杀人魔该有的样子。”
(三十一)
这个角色确实如军雄雅格所说,百转千回后,不请自来落到了温夜头上。
无他。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拒绝导演后,学校和军部亲自出面给温夜做心理工作,拜托他去演出沙曼云这个角色。
他们承诺给温夜补齐他挂科的学分后,温夜可耻地心动了。
他第一次悄悄去了,露出异化能力的时候,整个剧组都陷入狂热。一群人给温夜绘制魔花螳螂种的虫纹,再给他换上传闻中沙曼云的发色和瞳色。
“天啊。这也太像了。”
导演围着温夜转个不停,夸赞他是为这部电影而生的人才;拍定妆照时,后期反复确认剧组是不是把历史照片上色复原发过来了;去现场演戏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在温夜身边大声说话;而电影上映时更是不得了,对活生生出现在大屏幕的“沙曼云”,整个影院充斥着尖叫和恐惧。
恭俭良和禅元也在其中。
他们两人本是冲着“近五十年第一部 血腥片”的噱头走进影院。本想看看“犯罪克星”如何抓住杀人狂魔沙曼云,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猝不及防被自家崽的近脸和格斗细节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带着“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崽在干什么”的想法走出电影院。
“谁让他去演‘沙曼云’的?”恭俭良用最平静的语气,捏爆今日份第二个零食桶,“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