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录这首歌的时候，还怀着孕，这小妮子仅仅是接到词曲的两小时后就开始录制了，不出所料的成功，她这些天的确也被憋坏了，明明第一个版本就已经成功，但她还是坚持地录了很多遍。

只为选到最好的。

人们起初只是知道顾添衡和章海也唱了一首跟天气有关的《冷雨夜》，后面又从两人的嘴里知道路扬要给下一期《歌手》节目上的大部分选手都来上那么一首歌，结果现在顾清寒又来一首。

那家伙的出品已经值得信仰了，大家当然不会放过。

这时，顾清寒的声音在各地响起，她的声音本就甜美，如今也如温柔的风把天吹蓝，把夏日也吹得柔和。

校园门口。

已经是大学的毕业季了，这地儿年年都有人来，也年年都有人走，人活一世终难逃分离，曾经没日没夜牵手在校园漫步的情侣也站在校门口沉默着看着对方，他们是要离开，可又舍不得说再见，更舍不得说分手。

毕业季都是分手季，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现象了，可能是因为工作，可能是因为生活，可能是以后的城市，更可能是双方家庭的情况，能共同携手走到结局的人太少太少。

“那么……再见了？”

过了蛮久，终于还是有人开口了，肖扬拿着行李头也不回地往的士车上走，他连分手都没说出口，对方应该是停留在原地看着他，也可能在他说出那话的瞬间往另一个方向奔赴。

黄色的的士车在城市道路上快乐的奔跑，后面是他呆了三年的学校也是陪伴了他好几年的女友，这时，车上的收音机里突然放起了歌。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很甜美的声音，甜美到肖扬并不想听下去，这时候的他不想听到情歌，他觉得自己耳边回想的应该是进行曲，又或者耳机里传来某个中年男人撕心裂肺地嘶吼。

但是都没有，他现在失神得连耳机都没有戴上，只是麻木地靠在后排车窗上，听着歌曲里甜美的声音，总感觉是女友在自己的身边唱歌。

她也的确是个爱唱歌的女孩，只不过以后估计没机会再听到了。

这时收音机还在放：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我想我很适合。，

当一个歌颂者，青春在风中飘着……”

这时窗外下起了雨，可肖扬还是能把那歌声听进去。

他突然觉得这首所谓的小情歌好像就是在唱着他，严格来说应该是他和她的故事，什么青春在风中飘着啊，还真是有够贴切的，这歌声飘走了，他几年的青春似乎也飘走了，但是又被这大雨给击落在地。

肖扬无话可说，只能沉默着闭上了眼睛，他大概是想哭，可身为大男人的他已经很久没哭了，他很想在手机上再和她联系上，哪怕只是说那么几句话也好，可又觉得……

这种以后再难看见的爱情，就像握不住的沙。

也真是奇怪。

肖扬甚至开始思考人生了，他想着曾经的车马那么慢，人们又是怎么能来一场相隔千万里的相爱，现在的交通那么便利，又为什么一点距离都能成为阻碍。

他不知道，想了老半天也想不明白，只能听着窗外的雨声，也听着收音机里的歌声：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

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几乎是歌声落下的瞬间，肖扬的手机震动了，他来不及感慨，只是想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手机，是微信的内容，还是没来得及取消掉的特别关注，那姑娘给他发来了信息，从锁屏上只知道是张图片。

肖扬点进去，那是鹅城的大雨，车辆在马路上奔跑着，雨刷像是某些小店铺里的招财猫在刷来刷去，地面上全是水珠拍打地面，聚成了一摊又一摊的小水塘，在那里能看到城市，只不过是倒着的。

可这涨照片里完全没有她，肖扬不清楚她发来这照片的目的，却又觉得这照片里的画面好像在那里见过，可如果要说在哪里，肖扬也没个印象。

「我刚刚听到了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词是这么唱的：“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这歌词写得真好啊，你看，现在下大雨了，好像真的能看到反过来的城市。」

退出图片浏览，她的消息出现了。

肖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才好，就连自语，他都不好如何评价。

真有缘？

可没有缘分的话，两人会在一起吗？好巧？

路扬创作，顾清寒演唱的作品，一时间让大多数人听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照片发呆，回想着那句“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的歌词照应着事实，又看着那真的颠倒了整座城市的照片，沉默很久。

这首《小情歌》其实在旋律方面并不能称得上复杂，可肖扬就是听得很入迷，就如开头的第一句歌词所说：“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或许他的青春也随着歌声，随着风飘散了。

看着车场外的瓢泼大雨，肖扬的手指按在手机上删删改改，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复对方，毕业后就分手一直都是个魔咒，他们也考虑过相关问题，可一个想打拼，一个想回老家，这本就是难以调节的事儿，而且他们的老家也不是同个地方。

各有各的坚持，坚持的代价便是分手时连分手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所以这种‘就算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太理想化了。”

肖扬在心里说，他无奈地笑笑，可眼神一直停留在窗外，他一直回着头，想看看后面有没有那辆车是跟他一直一路的，其实心底还是想着有某个姑娘在追着自己呢，可一个是搭高铁，一个是坐飞机，天南地北的，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半辈子。

这时司机大爷拍了拍车载音乐，嘴里还嘀咕着，“刚才那首歌叫什么了？怎么就听不到了，还怪好听的。”

肖扬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歌名就叫《小情歌》，顾清寒唱的。”

“嚯，还是你们年轻人时髦。”

“哪有。”

肖扬尴尬地笑笑，昨晚他也知道顾清寒有新歌出来，可他和她哪有时间来听，两人就这么牵手在校园里漫步，从宿舍楼走到广场，再绕着校园的湖水走上一圈，就算到了酒店也只是牵手，他们一直都没说话，沉默到了刚才。

“这首歌还真好听啊。”司机大爷开了话闸子之后就没想停下来，“刚刚我见你上车时跟个姑娘说话，对象？”

“嗯。”肖扬点点头。

“挺好的。”

应该是感受到了对方语气的不对劲，司机也不说话了。

他默默地把电台切换成车载音乐，车厢里再次回荡着顾清寒的歌声，窗外下着雨，车里的歌也关于雨，单曲循环，像是这场能把整座城市颠倒的雨，一直没完没了。

“高铁站到勒。”

“辛苦师傅。”

寒暄里，肖扬下车，他从后备箱把行李一件又一件地搬到地上，的士的车不是什么好车，还能听到顾清寒那“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的歌声。

肖扬有点听腻，也有点不想再听。

毕竟他没给她拥抱，他在这事儿上是个懦夫。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正前方“鹅城高铁站”那五个整整齐齐的大字，再看向前方。

是个姑娘。

司机大爷降下窗伸出大拇指呢，那里，歌曲停留在最后一句：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

我也不会奔跑，

最后谁也都苍老，

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真的有琴声，瓢泼大雨中也真的有拥抱，那姑娘出现在了肖扬的面前，这次他想都没想。

人家都追了这几十里了，他看过她的机票，这会赶过来肯定要误机了，她能跑过来，他肯定要拥抱。

“要不，再考虑考虑？”那姑娘问。

“不。”肖扬摇了摇头，“走吧，我跟你拼几年，然后带你回家。”

“行~”

……

听说后来他们把《小情歌》循环了好多遍，但那也只是后来，数据才是能体现真实的东西，这时候的群聊已经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了。

清路公司艺人聊天（摆烂）群里。

顾添衡已经单发问号刷屏了，这家伙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群聊里发问号，疯狂刷屏，也没有人治治他。

「搞啥呢，搞啥呢？」章海的文字出现在茫茫问号中，「你今天发疯了？」

顾添衡不打字，就发了个截图。

大伙一看。

嚯——

顾清寒的新歌《小情歌》，才发布一天半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顾添衡和章海两个版本的《冷雨夜》。

歌曲的本身质量方面当然不能用数据来表达，《冷雨夜》进行了部分商业化的修改，而《小情歌》当然也是。

但……这时的数据无一不在证明一件事儿——

这场谁输谁就请客吃饭的赌局里，顾添衡和章海已经可以准备钱包请大家饱餐一顿了。

「家里断网了，你发的什么图片我看不清。」章海断网遁：「今天先不聊天了，大家再见。」

顾添衡：「我和章海唱的是同一首歌，请客能不能两个人一起请？」

章海：「对！就是这个理！」

「你不是断网了？」

「说好的不聊天呢？」

「……」

聊天群里充满了大家对两人的声讨，更有甚者已经招呼着两个人今天晚上就请客了，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要回归到歌曲《小情歌》本身。

周秋月最先把话题拽回来：

「很奇怪，我听了十来遍《小情歌》，首先，这肯定是一首好歌，但……

我好像学不来。

首先，小情歌的和弦使用不复杂，也不烂大街。

C和弦和Em和弦居多，当然也有一两个较为复杂的七和弦与在C和弦上作变化Cadd9和弦。

从曲子方面看，对比路扬曾经的曲子，这首歌的旋律方面是略微逊色的。

可这首歌的词……

绝了。

而且顾清寒的唱腔可以学习一下，之所以我们觉得《小情歌》听起来峰回路转悠扬清新，个人认为啊，很大程度上是作曲中的转音带来的听感，还有顾清寒配合旋律的转音。

不错，真不错。」

周秋月的通篇全是夸赞，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毕竟除了选手之外，路扬和方菲周秋月还有个赌局呢，他们要比谁的歌写得更好，而周秋月也是参与者之一。

这时顾添衡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质问：「周老师，你觉得这首《小情歌》和你准备的那首，哪首好一点？」

「不好说，不好说。」周秋月在群聊里卖了个关子。

顾添衡又问：「那能不能赢？」

「不好说不好说。」周秋月又说：「如果这是路扬的所有天气作品里的中等甚至偏低水平的话，那我直接认输，可这首歌不在比赛里，所以我不好说。」

「那《冷雨夜》呢？」

顾添衡这倒霉孩子还在问呢，这家伙是有点欠打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让周秋月夸夸《冷雨夜》这首歌，虽然是路扬写的，可按照顾添衡这死不要脸的脾性来看。

他可以把那首歌当成是自己写的。

总觉得自己也有那功劳的一部分。

周秋月不说话了，群聊里就只剩顾添衡一个人的自语。

“其实在我心里，《冷雨夜》的质量应该要比《小情歌》好一点。”

家里，路扬也在解答着顾清寒的问题，“毕竟《冷雨夜》的立意更高。”

“那这所有歌里面，你最喜欢哪首？”顾清寒又问，“质量方面，你觉得谁能排第一？”

“不好说，不好说。”路扬微笑着摇头，“这种事儿啊，我一个人说不好。”

他根本就不敢评价。

这么多好歌堆在一起呢，能敢说谁第一谁第二？

那不是要找死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