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炮拿起手机，在互联网上冲浪。

他不装了。

他摊牌了！

这部剧本来拍得就憋屈，唯一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演技过关的，还是男主之一的黄诗学。

而且……

当时的黄诗学，还是特地降低了一部分片酬才过来的，也正因为他这样做，所以才能加入到其中。

要不然那场面……

高大炮想想就觉得噩梦来临。

试想下——

你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电视剧导演，有一天资方拿了一根很不错的剧本来找你拍摄，你感觉这部剧大有可为，甚至能够颠覆人们的想象。

所以你决定拍摄了。

但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部剧的资方各种各样的指手画脚，就连选人都没能够给你足够的自由。

你明明定下了很多合适的演员，但是最后都被换成了光有个脸蛋，而且对着屏幕只能挤眉弄眼的臭鱼烂虾，骂还不能骂，对面背后有干爹。

你没有。

所以只能看着他们在片场瞎搞，明明心中有一万个片段拍摄的方法，但他们任何一个都拍不出，只能退而求其次插入其他的东西，比如爱情。

不插入没办法，凑不够集数。

做完这一切，你感觉你已经尽力了，毕竟从业这些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可你突然发现了同期一个家伙的作品，他和你拍摄的东西是同题材，不仅如此，他的里面，每个演员要演技有演技，演什么像什么。

而且，你之前对自己最满意的剧本，都比不过。

这还玩个锤子？

高大炮直接发起投降！

“呼——”

点燃起一根香烟，高大炮默默地凝望漆黑的夜空，嘴上这么说，手脚虽然也是这么行动，可他心中，还是有着最后一点要求。

他只求明天的收视率不要太难看。

……

次日。

路扬和顾清寒早早醒来，两人没有呆在家里，而是直接去了清路文化有限公司。

因为今天高大炮要来。

夫妻两刚刚走进会客厅，就看见高大炮和梁河两人坐着，面前摆着平板电脑，两人你指一下，我指一下地，讨论起平板上播放着的《狂飙》。

“你们这演员太强了。”高大炮气不打一出来：“就这种情况，输了我也不认！”

“那你不能请几个好一点的演员？”梁河翻了个白眼：“国内有演技的演员多了去了，你非要让那些所谓的顶流小生过去拍摄，这事儿能怪得了谁？”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高大炮侧头反驳：“那几个，是我叫来的？我明明是推脱不了好吧！”

“那你不能拒绝？”

“拒绝了我怎么拍？”

“那我就不知道了。”梁河耸肩，“反正路扬跟我说，如果我觉得哪个演员不好，哪怕这个演员是他指定的，我也可以拒绝。”

“你……”

高大炮咬牙切齿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反驳的话来，最后泄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那可不。”梁河嘚瑟着：“我牛逼就牛逼在加入了这么好的一个公司。”

“别刺激了，我签！”高大炮捂着头。

“嘿嘿，现在想过来？”梁河笑笑，“不给了。”

高大炮：“……”

“主要是对你有要求了。”梁河认真道：“我们公司现在很缺能拍出好电视剧的导演，而且手上有几个剧本没人拍，所以如果你要进来的话，得先拍完那几个。”

高大炮：“……听起来很装哔。”

“没办法。”梁河耸肩：“实力，平平无奇的实力。”

高大炮：“……”

两人争论了好一会，这才发现路扬和顾清寒的到来。

高大炮发现之后直接站起身，这个在外界名声并不好的家伙，此刻恭恭敬敬地点头：“路总好。”

“高导你好。”路扬握住高大炮的手：“其实刚才梁导说的……就是我们的条件。”

梁河双手怀抱于胸：“说了，哥们不会骗你。”

“拍一两部电视剧没问题。”高大炮想了想，再次认真道：“但我希望是好的剧本。”

路扬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高大炮：“……等等。”

他好像多余问。

路扬这家伙写的剧本不多，但每一个剧本都是能让观众买单的好东西，哪怕到时候清路公司让他拍摄的电视剧，其实并不是路扬写的剧本……

但路扬的名气和眼光在这，清路公司的名声在这，那剧本也差不到哪去。

“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高大炮突然说。

“有什么要求全都提吧。”路扬摆摆手，“我等下还要看《狂飙》的首日收视率。”

“是这样的。”高大炮揉揉脑袋：“我个人一直认为，拍摄是一件很私人的事，特别是这种电视剧电影之类的东西，每个导演的风格不同，喜欢使用的演员也不同，如果途中有其他人插手的话……不太好。”

路扬：“……绕来绕去一大圈就为了这个？”

高大炮：“这难道是小事？”

路扬反问：“这难道不是小事？”

高大炮看向一旁的梁河：“真是小事？”

梁河耸耸肩：“我们公司里的每个导演，哪怕是新人导演，也有这样的权利。”

“嘶——”高大炮倒吸一口凉气：“那我签！”

“不问薪资？”梁河问。

“看着给就行。”高大炮拿起笔：“合同在哪？能签十年不？”

梁河有些无语：“你倒是把合同先看完一遍再决定签不签约啊……”

“你是不是拍完了《狂飙》，然后整个人飘了？”高大炮没好气地说：“咱们之前那日子是怎么过的？今天女演员发脾气，明天粉丝爆破，后天金主施压，再后面投资方也下场，明明是导演，可很多时候跟个孙子似的，你那日子跟他娘神仙似的，不知哥们这几年过得苦是吧？”

“……那么惨吗？”路扬一愣：“我之前还是形体管理师的时候，跟着清寒一起跑剧组，好像没发现啊。”

“那是清寒不跟他们抢。”高大炮冷笑：“如果清寒抢了他们的风头，又或者清寒的粉丝群体比他们的少一点，你估计就能看见那场面了，而且……我听过不少同行导演说过，清寒在片场，导演说什么就做什么。”

路扬：“……有这回事吗？”

“忘了。”顾清寒耸耸肩，轻轻叹气道：“其实不是看好我，我现在回头想想，那些导演关照我，无非就是……他们想多跟路扬蹭点菜。”

梁河骤然起立：“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高大炮：“……啥玩意？”

“你还没进公司，以后会懂的。”梁河昂首，“当然，只是希望以后你可以体验到。”

高大炮：“……”

此时公司员工把之前就做好的合同带来，路扬没有多说其他的废话，将其送到高大炮的面前。

“高导，你看看合同，没问题的话，欢迎你加入清路娱乐了。”路扬说。

高大炮也是豪爽，看都不看，反手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这样了。”

梁河：“你真不看？”

高大炮底气十足：“不看，我相信路总的人品。”

“也行。”梁河笑笑，看向路扬：“路总，反正高导也不知道自己的薪资和分成是多少，要不把他的百分之十分给我？”

路扬：“……”

妈的。

这梁导怎么跟顾添衡差不多狗了。

一旁的高大炮也听傻了，骂骂咧咧地打开合同，什么条款都不看，径直翻到待遇那一栏。

然后……

更傻了。

“这……”高大炮呆呆地看向路扬。

“我觉得高导可以慢慢看完的。”路扬耸耸肩，“合同就在这里，反正现在没事。”

他和顾清寒跑来公司，签下高大炮只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想知道《狂飙》的收视率。

毕竟……

两人都很看好这部剧。

高大炮没说多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翻看起合同来。

从待遇到权利，再到合同上面写着的以后要拍摄的各种剧本，最上面的剧本名字居然是路扬曾经以网络小说形式发表的《琅琊榜》。

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高大炮看过那本小说，更知道业内有不少人想着从路扬的手中把版权买过来然后进行翻拍。

可之前的路扬好像就没有任何要着手拍摄的意思，《狂飙》和《武林外传》两部剧都拍了，但就是没有丁点《琅琊榜》的动静。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高大炮暗暗自喜，颇有受到重视的感觉，然后又往下看去。

“《人民的名义》？《破冰行动》？”高大炮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剧？”

“和《狂飙》差不多。”路扬慢条斯理地解释着：“跟上面合作的，其中，《人民的名义》主要故事是反腐，而《破冰行动》……你觉得破的是什么冰？”

高大炮肃然起立：“尺度那么大的么？”

梁河拍了拍高大炮：“别想了，不是两部剧都给你拍的。”

高大炮：“嗯？”

“我可能也会拍一部。”梁河兴奋地搓搓手：“而且在我看来，这两部剧剧本的精彩程度，还有拍摄出来的成片，绝对可以和《狂飙》媲美。”

高大炮：“！！！”

“谢谢路总。”高大炮直接表明真心：“咱们公司不是要我们这种老屁股给新人上课吗？我现在就有空，要不要直接上一节？”

梁河：“牛！你这变脸速度，别特么叫高大炮了，改个外号吧，高变色。”

高大炮：“你不激动？”

“不啊。”梁河耸耸肩，“路总答应我了，休息一段时间，我拍电影咯。”

听到这还，高大炮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和梁河，明明都是同一时期执掌镜头的导演，两人取得的成就也大差不差，但却走上了不同的路。

高大炮这些年虽然活得肆意，但他也清楚，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好的剧本来拍摄电视剧了，一直都像是水中的浮萍，被水流推着往前面行走。

而反观梁河。

倒是越混越好了，现在更有机会从影视界一步跨越到大荧屏……

“艹了……”高大炮看向梁河：“我有点受不了。”

“哦？”梁河眨眨眼，“然后呢？”

“还有什么可以刺激我的，你直接说吧。”高大炮一脸赴死神色：“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没了。”梁河叹气，“我也想有。”

高大炮：“……垃圾。”

就在这时。

随着“啪”的一声响，会客厅的大门被人推开，只能蓝芩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一沓厚厚的文件。

“电视台那边给出了《狂飙》的收视率。”蓝芩解释：“几个电视台都给了，我都没看，全留在这里，就当开箱了。”

那文件就摆在桌面上。

但没有人直接打开。

很有开箱的感觉，而此时，梁河伸了伸手，却又有些犹豫地缩了回去。

他看向路扬：“路总，你觉得能有多少收视率？”

路扬想了想：“我感觉首播能破6。”

扑通——

“你咋了？”梁河皱着眉头看向高大炮：“就掉地上了？”

“6？”高大炮有些茫然，“路总刚刚说什么？能破百分之6？”

没人搭理他，高大炮像疯子一样在旁边自言自语。

顾清寒也跟着猜起收视率来：“我猜6.5。”

高大炮腿一软。

他有些害怕地看向办公室的几人，特别是桌对面的那对夫妻。

首播收视率，6？

不止，还有一个猜6.5的……

猛得有点不像人类了。

高大炮拍了那么多年的戏，拢共算起来，能够突破6的收视率的电视剧，其实就这么两三部而已，而且那两三部都是在巅峰期的时候才破的收视率。

跟这种首播破收视率……

完全不一样！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看向梁河：“梁河，你猜多少？”

“保守一点吧。”梁河轻轻叹气：“我猜个5.9就行，6还是有点太猛了，不敢猜。”

高大炮感觉有口气在堵着自己的胸口，他又看向蓝芩：“你呢？”

“反正肯定破5。”蓝芩不以为然道：“我们公司这些年，投资的电视剧，还是路扬写的剧本的话，低于5都算翻车。”

高大炮：“……扎心了。”

梁河突然问：“你猜多少？”

“我猜个屁！”高大炮一步走到文件面前，“我不猜了，我帮你们开奖！”

梁河：“你不关心一下你的《除恶》？”

高大炮反问：“我一个清路娱乐的人，为什么要关注没有自家公司参与的电视剧？”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