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田树的点评让一档综艺节目的本质发生了改变，可你们真的有注意到张志渡的表演吗？
一个选手都是演员的节目，而且会提前给予选手们主题，他知道自己今天饰演的是老人，从妆容方面不难看出早知道答案，大家只注意到张志渡的表演，可有一点根本就没人注意。」
有收了钱的专家教授在微博上洋洋得意地写下文字：
「给你时间准备了，也提前让你知道题目了，可你最后呈现在舞台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玩意？你说你演老人，好，我的确能看得出来是一个老人，你没说主题，我也能感受到这应该是个退休的老干部，可你没实物啊？
既然能提前准备，又不是即兴表演，凭什么不能好好地对待观众，非要展示自己那眼睛，然后给大家呈现了一个并不完美的表演？
至于演技？恕我直言，光是这一个片段，我并不认为张志渡演得很好，在这方面我和田树的观点一致，张志渡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陈亮打完字，发布完微博，微笑着看着钱包里的余额，也看着无数跑过来支持的家伙，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收钱办事替人消灾，这是他在互联网上的工作，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次金主给的价格更是让人不能拒绝，陈亮当然不留余地的舔。
更何况……
舔也有好处的好吧，陈亮看着自己的评论区，那些田树的粉丝都跑到自己的评论区里摇旗助威了，他们吵不过那些痛骂节目组和痛骂田树的路人，只能把陈亮的评论区当做最后的栖息地。
“好好好。”陈亮看着评论区不断上涨的评论数和自己刷新就会变多的粉丝数量点了点头，喷起来也更有动力了。
「来来来。」陈亮再次发布微博，「一帮人跟我说张志渡的演技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好，那么请举例，已知张志渡四十三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将近二十年，请问他在哪一部剧里担任过主要角色？」
「注意，是主要角色，不是配角。」
“没有对手。”陈亮发布，看着评论区里没人攻击，突然耸了耸肩。
刚才还是有不少人过来的，他们还在说张志渡的演技好，于是都在那骂陈亮没眼睛呢。
陈亮当然受不了，正面辩解不过，他只能提问——
问张志渡的作品经历，不要配角也不要龙套，就问相关的主角经历，如果网友还在下面骂这不是一回事，那就更好狡辩了，陈亮甚至想好了应对的话：
“啊？他都没有主演的经历，那不是说明国内甚至没有资本和导演看重他？请问一个导演都不看好的演员，导演都觉得没演技，你们会觉得他有演技？”
陈亮笑笑，胡搅蛮缠就得了，反正能应付金主就得了，最好还能从田树的粉丝群体里笼络一帮人过来，反正都是韭菜，田树割得，他陈亮割不得？
网络上如陈亮这般的人不少，水军洗地的缘故，昨晚还没人帮忙发声的田树突然就成了众多大V的亲儿子，粗看的话，好像田树说得真没错。
“搞定了，台长……你看看……”肖宇把网络上的评价做成报告拿给台长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带着「田树没错」字样的热搜，标题为「张志渡演技不好」的词条，还有无数的截图，全是帮田树说话，帮节目组说话的声音。
一片欣欣向荣。
“嗯，不错。”台长点点头。
他很少参与进事件，一般只负责统筹，但这各方面的数据都在帮节目组说话，于是也并没有打算追究，反正都是吃舆论这口饭的，弄一个节目组很棒且没错的形式外表，那些傻乎乎的网友总会跑过来看。
“这家伙说得不错啊。”台长指着报告里陈亮的发言，“如果演技了得，这么多年怎么都能有一两个主角。”
“说明演技不行。”肖宇顺着台阶拍马屁。
领导这类生物最好糊弄不过，他们不在乎其他的东西，只要是没挨骂就好，当然，能赚大钱那是更好。
以至于这多年来，连同他在内的几个节目导演都用着常用的手法拍摄综艺，稍有创新就只能得到领导含糊其辞的回答，毕竟是一帮靠着业绩说话的老狐狸，大家都不舍得大刀阔斧的真干，在任那几年没出事，稳定进步就好。
其他的？
没有其他的。
最后肖宇笑着离开了房间，他的腰弯得太久，以至于有点酸了。
当然，他面色并不如节目上线之前的面若春风，他的眉头紧蹙，总觉得……
这事还没完。
“无趣。”顾清寒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打算看下去。
“这帮人难道就是这几个方法么？跟怨妇一样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顾清寒耸耸肩说，“做错了，先洗地，不管自己有没有错，反正买上一堆人，让那帮人说谁谁谁没错就对了，就算真有几个较真的家伙硬说，最后律师函伺候，反正就是吓唬人。”
她统计着网上帮田树说话的账号，这个群体还挺大的，粉丝超十万的家伙有二十人之多，每个家伙的历史发言都是宽泛又玄乎的东西，割韭菜的事儿占多数，想来那是他们搞钱的手段。
再仔细看，这帮人的发言也经常前言不搭后语，前些日子还把某些人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可能又对他们万般夸赞，恨不得读书时多学些字句，不然夸人的时候太过词穷。
“还能看他们蹦跶多久？”顾清寒看向一旁的路扬。
“晚上八点。”路扬想都没想，“到时候的剧照会在那个时候出来，顺便公布一下我们《狂飙》的男主角。”
“我突然有点可怜《演员》节目组了。”顾清寒忽然说。
“嗯？”
“难道不可怜么？”顾清寒耸耸肩，“他们造势用了那么久的时间，然后一开播就面对着观众质疑评委的风波，现在用水军洗地的方式来洗白就算了，这套话……妥妥的给我们打脸好吧！”
路扬：“……”
“你看看这帮人是怎么说的。”顾清寒念着上面的言论，“国内的导演们一开始就知道张志渡的演技排不上第一梯队，所以不会选择将重要的角色交给他，这样一个演技方面有缺陷的演员，此时此刻却成为了网友们认为的老戏骨，听起来属实可笑。”
“这话听起来也很可笑。”路扬说，“难道这帮家伙就没想过前几年是什么电视剧横行？”
顾清寒：“……”
这话好像连带着把她一起骂了似的。
前几年全是古装剧的天下，要么仙侠，要么穿越到历史里搞宫斗，要的都是年轻貌美或帅气的演员，不管哪个点张志渡都不占，他都不符合选角标准，又怎么可能得到主演角色。
“不过你说啊……”顾清寒忽然又说，“《歌手》上线之后，国内的综艺节目已经有点改变了，他们开始着重于质量，也不再盲目推崇长得好看的流量明星，那么到时候《狂飙》上线，会不会……”
“会不会又回到有演技才能有角色的时代，拍摄的电视剧都是高质量？”路扬补充。
“嗯哼。”顾清寒点点头。
“不好说。”路扬想了想，“一部剧不行的，除非那部剧的成绩爆炸，然后有人跟风，跟风者尝到甜头之后才好说。”
“懂了。”顾清寒点点头，语气变得很轻，“不过这样终究是好的方向。”
……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灯光，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天已经变黑，只剩下天际线那的最后光芒。
张志渡把窗帘拉上一角，让房间变得昏暗的样子。
他在研究《狂飙》的剧本，甚至开始在家里布置场景，年轻时的卖鱼佬高启强的条件也不好，再加上时代的限制，灯光应该是他布置的这样。
这两天他差不多和外界断了联系，最近的公司担心他跳槽而给了各种各样的便利，包括此刻的休息。
没人跟他说网上攻击他的话，包括几个多年的好友，大家只是询问张志渡最近的状态怎么样，然后寒暄几句。
“叮铃——”
电话响了。
是多年的好友姚茵。
两人曾经并肩作战过一段日子，他们共同跑龙套，共同打磨演技，只是后来的路并不相同，一人爆火成了当下的一线女演员，一人还在配角与龙套之间徘徊一如当年。
但，联系没断过。
“可以啊，你小子。”姚茵在电话里大大咧咧地说着，“我说你为什么前段时间都没有回应，结果大杀器在这呢。”
“什么？”张志渡被这话搞得摸不清头脑。
“我说你藏了那么大的惊喜，都不跟我说的？”姚茵叹了口气，“还说是朋友，这种大事都不说，淡了淡了，不就是让你请顿饭么，至于么？”
“不是，什么情况？”张志渡愣了好一会，“你别吧……《演员》开播了，现在的我估计被骂呢，还要请你吃饭？”
“的确被骂得挺惨，不过被骂就能拿角色的话，我也愿啊。”姚茵用羡慕的语气说，“你不知道网上的消息？”
“我手机关机了。”
“那和我打电话用的是座机？”
张志渡：“……我买了台老人机慢慢用，最近都没上网，发生什么事了？”
“《演员》开播的时候你就开始断网了？”
“嗯。”
“好吧。”姚茵慢慢解释着，“一开始，《演员》播出，好评还蛮多的，可是最后你表演了，被田树批评了，网友们都在骂田树的有眼无珠。”
张志渡：“……”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好，总觉得有一帮子陌生人在帮自己说话，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影视圈里不起眼的家伙，没有粉丝也没有关注度，突然有那么多人帮出头……
那感觉还挺美的。
“不过帮你说了一天，准确来说是一晚上的话之后，没了。”
张志渡：“……”
“水军洗地针对你这个老头子咯。”姚茵淡淡地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堆的水军，他们说你的表演不行，太装，还说你这些年都没有好的角色来出演，说明大家都不认可你的演技，事实摆在这里被他们循环用了，于是帮你说话的人也不说了。”
“……”
“那跟我要请你吃饭有什么关联么？”张志渡苦涩地说，“如果没猜错，网上估计还在说吧，他们要捧人，就必须把我踩下去。”
“是这个道理没错。”姚茵点点头，“但是有人帮你出头了。”
“谁？”
“你自己去看咯，不过啊……过段时间请我吃顿饭，这种好消息都不跟朋友说的，一顿饭能把你吃死？”
脑中莫名浮现这姑娘挤眉弄眼做鬼脸的样子，张志渡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头脑还是发懵。
事情……
有转机？
他不清楚这事情的转机到底在哪，《狂飙》剧组的宣传拟定好在二十天之后，所以当然不可能帮他发声，这种时候不把他赶走就是最好的消息，又怎么可能帮忙说话。
公司？
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咖位还没到。
胡思乱想不如亲眼见证，张志渡充了手机电，遥遥领先在充电上果然名不虚传，不一会的功夫他就看到了网络上的信息，热搜的第一条带着他的名字。
「路扬新剧《狂飙》预热，主演——张志渡！」
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可这个热搜的界面，那才叫震撼。
他的名字……
刷屏了。
「张志渡出演主角！」
「梁导回应张志渡饰演主角的原因：他的演技把我们给吓坏了！」
「梁导：张志渡，这是我从业几十年见过最优秀的演员。」
「路扬：张志渡的演技征服了我们全剧组，所以他值得男演员。」
「……」
“这是……”张志渡看着词条愣了好久。
他忽然明白这是《狂飙》的剧组在给他站台，那帮家伙并没有因为顾及负面影响而想着换角，他们选的是护犊子。
「破案了！原来路扬和顾清寒一直都在暗示这件事，大家想想之前路扬在《歌手》节目上唱的歌，还有顾清寒直播说的那些话，他们一开始就在说《演员》这节目的评委不行，时至今日，一切终于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