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没想到水花唱片那帮人的行动会那么快。
也没想到他们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他原来还以为会是水花唱片对深桥唱片的雷霆一击呢——把所有可以证明上帝真实身份的东西全都放上去，不给他们任何狡辩的机会，直接把上帝是华国人，又或者说上帝是路扬的事儿给锤死。
那样看起来才是正常操作。
可水花唱片没有，这帮人只是浅浅地放出了一点消息，让美利坚的网友们往上帝是华国人这个方向去猜测，仅此而已。
“没想着直接打死。”顾清寒瞥了一眼上面的讨论帖子，淡淡开口说道：“水花唱片和我们深桥唱片两家公司这个时候的境地很尴尬，又或者说，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而我们刚刚解决。”
“你说的是新人歌手的事儿吧。”路扬笑笑，“乔治刚才跟我说过了，他还说水花唱片想和我们公司合作，其中一个方向是能够在《好声音》节目里面优先选择未签约的歌手进行签约，另一个方向是让我加入……”
“他们倒是想得美。”顾清寒笑笑，“如果是签约歌手，的确可以解决他们现在的难题，至于让你加入水花唱片，这就更好理解了，在那一期的《好声音》里面，你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创作能力，有这样的作曲高手在公司坐镇，自然而然可以吸引到歌手的到来，说到底，还是他们公司内部良莠不齐引来的事儿。”
“所以就是想着散出来一点消息，让我们紧张呗。”路扬也眯起了眼睛，“这样可以算得上威胁吧？”
“是。”顾清寒点点头，“毕竟水花唱片背靠水花影视，财大气粗得很，所以能够短时间挤进龙头，也不怕和其他家唱片公司硬碰硬，他们完全输得起，而只要水花唱片混出头，和影视公司一起，培养全面的艺人，到时候得收益要好得多。”
“但他们也没脑子。”路扬根本就没把水花唱片做的事儿放在心上，这些东西虽然超出了他的部分计划，可严格来算其实还是掌控之中——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能把上帝这个身份捂得严严实实，毕竟从顾清寒使用上帝马甲发布第一首歌开始，他们就没想着全面隐藏。
现在的世界发展得太快，人活着，都能在互联网上查找到蛛丝马迹，一昧地隐藏实在太难太难。
“怎么突然骂人了？”顾清寒笑笑，眼睛跟月牙似的，“他们也算有点脑子的吧，就是脑子不怎么多就是了。”
“不是这样说。”路扬指着他们刚才看着的言论，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果他们有脑子，肯定会顺着我，从美利坚查到国内，也会想着我在国内做过什么样的事儿，而且……当时我不是在《好声音》现场跟他们说过我的身份了么，我是深桥唱片的老板诶，直接挖走一个老板？你确定他们的脑子没有一点问题？”
“我估计是脑袋里面装的全是水。”顾清寒想了想，“他们摇头晃脑的时候，应该可以听到脑袋里面的水声。”
路扬：“……”
“现在怎么办？”顾清寒看向路扬，又补充了一句：“之前我们说好了的，小事我做主，大事你做主。”
“这就大事了？”路扬愣了愣，“小事你做主，大事我做主这句话的后面，不应该跟着一句没小事的么？”
“不好意思。”顾清寒摆摆手，“主要是我懒，别人家我不清楚，反正我们家，暂时没有小事，哪怕是做菜这种东西都是大事，所以你做主。”
“那你今晚露一手？”
“真的？”顾清寒冲路扬挑了挑眉，目光又看向毯子上的两个孩子，“你确定让他们跟我们一起挨饿？”
路扬：“……那还是算了。”
“言归正传。”顾清寒晃了晃手机，“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不过给乔治透露一下态度，给员工们一点信心。”路扬淡淡道。
“这样正好。”顾清寒点头。
乔治跟他们夫妻两交谈得多，所以这个CEO清楚他们两人的态度，但公司内部的员工们可不一样。
他们估计和水花唱片的那帮家伙一样，觉得上帝是公司的摇钱树，而如果因为国籍又或者肤色问题让摇钱树变得不那么赚钱的话，心里难免会变得急一些。
路扬拿起电话，在通讯录里翻找出号码，拨通，这通打给乔治的电话已经跨越大洋彼岸，化作铃声，在乔治的身边响起。
“乔治。”路扬的口吻听不出情绪。
乔治接起电话后并没有觉得奇怪，虽然听不出老板的情绪，但这看来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毕竟自家老板是上帝，而且……
他早就预测过有这样的局面。
“老板，您说。”乔治认真道。
“寻求合作失败之后，水花唱片已经行动了。”路扬轻声道：“我觉得，他们明天或者后天，还会到公司里一趟，目的是合作。”
“都这样了，还合作么？”乔治挠了挠下巴，有些疑惑地问，“我以为大家已经成为敌人了。”
“嗯……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是打垮我们。”路扬叹了口气。
乔治这家伙，做内容是一把好手，他也有着自己的赤子之心，可他在管理方面的确算不上人才，哪怕是路扬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这个上了些年纪的美利坚老家伙，好像什么都没有品味出来。
“是这样的。”路扬慢悠悠地解释着，“那帮人没有直接爆出资料，但他之前把资料炫出来了，就说明其实他们心中还是把这个东西当做武器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而现在散出去一些消息，只不过是让我们感受一下上帝被曝光之后的感觉，让我们愿意低下头去和他们合作罢了。”
“嗷嗷。”乔治顺着路扬的思路往下想，也想到了这一点，还不忘吐槽着，“我说那些家伙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做点事儿都磨磨唧唧的，原来贼心不死。”
“你的中文好像越来越顺畅了。”路扬有些苦笑不得，那帮留学生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说一长串的中文总会蹦出几个英文单词，而现在，乔治这个家伙居然是说一长串英文的时候说点中文词汇。
属实是反过来了。
“那是我学得好。”乔治笑呵呵地点头。
他原来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上帝身份被曝光之后引起的事儿不算小，而且肉眼可见的会是一连串的事，现在被老板一打岔，却没有了刚才那种时不待我的感觉。
只听路扬再次指示着，“到时候他们来合作，和之前一样的嘴脸就好了，如果觉得有些生气，你也可以让他们坐在候客厅，选择不见面，反正就一点——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这种不平等的条例摆在面前，我们是不可能合作的，别人想着赚钱，而我只想着交朋友。”
“老板说得对！”乔治字正腔圆地说着。
就在刚才，他默默地抽出了深桥唱片和幻梦迷雾两家公司的合作合同，这上面的条例虽然没格林治的那样严峻，但也算不上公平。
老板说公平？
不，上帝说公平？
这两份合同里，我们深桥唱片摆明了大赚，甚至可以说是在那两家公司的身上吸血，这能叫公平么？
行吧……
老板说公平，那就公平。
“然后呢？”乔治又问。
“然后嘛……”路扬笑笑，“你知道我们已经签约过了的，合作伙伴们背后的公司么？”
“知道。”乔治点点头，他不精通管理，可他知道搜集数据，“其实迷雾和幻梦这种公司，没有太好的背景，至少不会像格林治所在的水花一样强硬，当然，他们也想沉淀，这也是那两家公司想要和我们合作的原因。”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合作的项目。”路扬淡淡道，“签约的那几家公司，有专门做影视的么？”
“没有，但是会有几个小演员。”
“那就把消息散出去吧”路扬淡淡道，“先让那几家公司的人说，就说我们打算要弄个电视剧，大家愿不愿意，虽然剧组公司算不上好，但他们可以让自家的演员参与其中，并且投资。”
“懂了！”乔治眼前一亮，“这是要和水花唱片打擂台？”
“唱片？”路扬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们这是直接偷他老家！”
“这样的方案想想的确有些刺激，水花唱片在音乐圈横行霸道的资本，无非就是他们背后的水花影视，如果水花影视被偷家，那他们该怎么办？”
乔治越说越振奋，“我已经能够想象到格林治那个家伙后悔不已的样子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乔治的高兴，但路扬突然说了句：“但这事儿有几个前提。”
“好的。”乔治瞬间收敛住表情，认真道：“老板，你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看着自己的床头。
在格林治离开深桥唱片之后，他就让秘书把「深桥唱片不成文的条例」打了出来，当然，现在那些东西已经成文了，张贴在他办公室里的每个角落，不管是客人还是进入办公室的员工都能看到。
不仅如此，他甚至把多余的从公司搬到家里，郑重其事地张贴在自己的床头，只不过这事儿让他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他老婆跑到隔壁房间了。
「一切以上帝的指示为主！」
他看着其中的一条，认认真真地听着电话里上帝的指示。
“首先需要看一下，水花影视最近有没有要上线的影视剧，或者有没有在播的，系列电视剧。”路扬说。
乔治回答得很快，“水花影视近期打算近期开始拍摄一个影视剧，但内容不太清楚，是长系列的，就是……嗯……你知道的，美利坚特色。”
“原来如此。”
所谓的美利坚特色，无非是美利坚国度里的某些电视剧在上线第一季的时候，如果能够引起观众们的喜欢，或者在收视率方面数据良好，那些黑了心的资本家自然而然地让他们拍摄下一部，总之要把观众们的观看欲满足得消磨殆尽为主。
这也是很多美剧拍了很多季，但后面很容易烂尾，突然戛然而止的缘故。
其实就是没人看了。
“还有。”乔治突然补充道：“他们还有一部电视剧打算上线，是水花唱片之前一部电视剧的续作，如今是第二期，叫《坏坏小子》。”
路扬：“……没看过，什么类型的？”
“犯罪……”乔治顿了顿，“我们美利坚人很喜欢这个题材。”
“懂了。”路扬耸耸肩，“这样，我们的电视剧题材也定成这种类型。”
乔治：“……”
这题材定下来，定得那么随意的么？
不对不对，难不成刚才上帝跟自己说要拍电视剧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拍摄什么题材？
越想越觉得随意了……
乔治倒是不担心上帝的能力，反正遵从就是了，这个家伙身上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他已经有点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自己又能目睹奇迹的发生。
“然后呢？”乔治问。
“然后，等水花唱片的人上门吧。”路扬笑笑，“如果我猜得没错，三天之内，水花唱片的人会重新上门，想着和我们合作，而且开出的条件要比原来的更苛刻，这个时候你直接拒绝就是，不管是当面拒绝又或者不见他们，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把我们要拍摄电视剧的事儿说给他们听。”
“让他们警觉？”乔治有些疑惑。
“不不不，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跟一帮人做对。”路扬笑笑，“我会帮你联系幻梦和迷雾两家唱片的人，让他们这两天都在你的办公室坐着，你们可以在里面喝咖啡或者聊天，等水花唱片的人到来之后，再让他们离开。”
乔治点点头。
虽然还是没有听懂，但他知道自己做就是了，所以呆头呆脑地说了句：“好！”
“老板，我还有个事儿不太清楚。”乔治想了想，说：“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拍电视剧……这跟上帝身份有什么关系？”
“先让他们放松警惕，毕竟水花唱片是龙头嘛。”路扬笑笑，“我现在啊……还不想让上帝的真实身份被曝光，如果他们选择直接曝光，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们不会变，而且……
我们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