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平常就跟柳弈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林郁清听说他们柳哥又叒被当成人质下落不明之后,自然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小林警官二话不说,立刻赶回市局跟戚山雨汇合,然后和搭档一起马不停蹄地开始满城搜索绑匪的踪迹。
好在这次柳弈虽然倒霉,倒也没有倒霉到极致。
起码他这一次碰到的绑匪专业水平一般般,很容易地就让警察找到了线索;而且本身也没有要伤害人质的意思,比起一回脑门开瓢一回车子落水,他没受比手腕上勒出的几道沟更严重的伤。
柳弈被解救出来后,坚定地表示自己没事,不用到医院去。
特警队的同志们先不论,鑫海市的刑警们跟柳弈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有坚持,直接就让他坐进警车里一起回市局了。
柳弈的手机当时留在了那家名叫“添味毋米粥”的农家乐,后来戚山雨帮给收了起来。
车上,戚山雨将手机还给了柳弈。
柳弈接过手机解锁,一打开就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多到令人眼花缭乱读都读不完的信息。
他没有费心查看什么人给他打过电话,而是先拨通了自家二哥柳青的手机,告知他自己已经平安脱险了。
【啊,谢天谢地!】
电话里,柳二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先是万分庆幸,随后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真是,我今天差点被你吓死!】
“说啥呢二哥,当时可是你自己先认了是医生的!”
柳弈回怼道,“你就没想过要是当时那个小孩儿救不活了,那些匪徒会不会拿你泄愤吗?”
柳青闻言,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笑:【没办法,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对了,那小孩后来怎么样了?”
柳弈忽然想到这么个关键问题:“他人还活着吗?”
【有我在,怎么能看着他死!?】
柳青用“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哥的医术”的语气回答:【事实上,我现在就和你二嫂在你们市二医院这边,亲眼看着那小孩儿被送进手术室了。】
柳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包雁祥伤得很重,但毕竟只是外伤,一般来说,只要及时手术止血,外加后续治疗也跟得上的话,要把人救回来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尽管包雁祥有可能是个杀人犯,但毕竟人还年轻,是不是真的罪无可恕还尚未可知。
加之他所涉的案件仍有许多疑点,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在受害人和嫌疑人同时“缺席”,无人可以问询的情况下,不管是法医还是警察,要查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定然要困难许多。
“行,既然那小孩儿正在做手术,那大概率就是没问题了。”
柳弈对电话那头的柳青说道:“还有,二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把二嫂给累着了。”
【嗯,放心吧,我们自己知道分寸。】
柳青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你和小戚又要忙了吧?明儿的家宴……】
“再说吧。”
柳弈也十分无奈,“总之,我先回去工作了,等忙完这一波再和你联系。”
对此,柳青自然表示理解。
他让柳弈不用担心,和戚山雨一起安心工作,明天他会负责到机场接父母和长兄一家,把他们带回别墅好好安顿。
“还有……今晚咱俩的事,你别跟爸妈说,省得他们担心。”
柳弈想到自家爸妈和大哥一家明天早上就该落鑫海机场了,而他这边怕是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顿时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更何况父母年纪大了不经吓,若是让他俩知道两个儿子外加两个儿媳一起被卷进了劫持案里当了人质,还不知得担心成什么样呢!
好在柳二哥也跟柳弈有着同样的顾虑。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柳青在电话那头回答。
###
结束了与二哥的对话后,柳弈几乎无缝衔接的直接就打出了第二个电话。
这第二通电话,他打给了冯铃。
【啊,谢天谢地!】
电话那头的冯铃用了跟柳二哥一模一样的一个词作为自己听到柳弈的声音时的第一个感想,【你总算被小戚他们给救出来了!】
柳弈问:“冯姐,你们现在在哪里?”
【花园街别墅19号。】
冯铃报出了现场的地址:
【车荣华……就是你们之前那个旧校舍双尸案的涉案者,他和他公司里的一个主管被人杀了,据说凶手就是你们今晚救下来的那个小孩。】
她向电话那头的柳弈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我正带着小沈他们在勘察现场呢……这里情况有些复杂。】
柳弈:“需要我过来吗?”
【那倒不用。】
冯铃笑了笑,【你现在要去市局对吧?不用担心我们这边,等结束了我们会直接回法研所的。】
柳弈懂了,“行,那我在法研所等你们。”
…… ……
……
虽然柳弈对冯铃说会在法研所等她们回来,然而事实却是,柳弈在市局呆到半夜。
等他将自己在毋米粥店,还有后来被匪徒们绑走后的经历巨细靡遗地重复了一遍,把能回忆起来的细节全都说清楚了以后,时间已经到了1月14日的凌晨两点多了。
“嗯,这么看来,游小曦的说辞和王辉交代的案情没有太大的出入,细节也能对得上……”
负责问话的警官将柳弈送出询问室之后,一边让他签文件,一边翻阅和对照粗眉毛王辉的证词,“这么看来,杀害车荣华和包珏的凶手,很大可能确实就是那个名叫包雁祥的少年了。”
“唔……”
柳弈回了他一个表意含糊的单音节,也不知是不是同意对方判断的意思。
“那把□□式手枪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负责问话的警官。
“暂时还不知道。”
那位警官无奈地一摊手,“枪管里头被矬子锉过,枪身上的编号也让人锉掉了,我们还指望你们帮我们恢复呢!”
###
重伤的包雁祥被警方就近送到了鑫海市第二人民医院位于郊区的一个分院,抵院后直接就推进了手术室进行了急诊手术。
就像柳弈判断的那样,少年的伤势虽重,但只要及时送医,保住性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手术后,包雁祥又被送进了ICU,在里面躺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期间他因为麻醉和镇痛药物的作用,一直处于时睡时醒的状态,脑子也不怎么清楚,警方根本没法子进行问话、
直到1月15日,星期天,也就是案发之后的第三天早上,医生判断包雁祥的情况已经稳定,可以从ICU里出来了,而少年也在充分的抗炎和补液治疗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至少足以承受警方的问询了。
“不,人不是我杀的!”
面对两位相貌威严、气场强大的刑警,少年表现得十分畏惧,但仍然努力试图替自己辩解。
“我、我到现在才、才知道车荣华已经死了!真的!我什么都没、没干啊!”
然而他一动就牵扯到肚皮上的缝合伤口,当即龇牙咧嘴,“咚”一下又倒回了病床上。
“行了,你躺着说话吧。”
其中一个警官看包雁祥疼得一脑门冷汗,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样子,十分无语,“你自己交代,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少年实在很想大声喊冤,然而一使劲儿就要腹式呼吸,伤口就得疼撕心裂肺,他只能用手按住自己的肚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那、那天刚到,就……就被人用布捂了嘴……然后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答案实在大大出乎警官们的预料。
“你是说,你被人捂了嘴?”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理解错包雁祥的意思,警官又问了一遍:“谁捂的你?用什么捂的?”
“不知道啊!”
包雁祥一脸无辜,“反正肯定是个男的……比、比我高也比我壮,忽然就从我背后、捂、捂住我的嘴了……哦对了,他用的应该是毛巾还是手帕吧……”
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待疼痛稍缓,又接着说道:
“我还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香的,但又很刺鼻……”
两位警官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了疑虑。
光听包雁祥刚才的形容,他像是被人用□□一类的麻醉药剂捂了口鼻才导致丧失知觉的。
但口说无凭,加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少年又经历了一次大手术,想要验证他身体里有没有麻醉剂残留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了。
其中一个警察想了想,接着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你那天傍晚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车荣华的别墅里?”
对于这个问题,包雁祥倒是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回答道:
“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爹他是、是被老叔害死的……他当年是给老叔顶罪的!”
他说得咬牙切齿。
“还、还有车荣华那、那混蛋,也跟我爹的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