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明白,你特别崇拜那个将军吧?”王老板被他薅着衣领,也不生气,反而安抚道,“别激动,后来的皇帝给他平反了,你别说,无妄城还有一个惊鸿庙呢,也不知那庙谁建的,妖族又不认识他…… ”
岑浪脑中嗡嗡响,已然听不清王老板之后说了什么。
他松开王老板的衣领,转过身,漫无目的地迈开脚步。
怪不得这一千年,他都没找到阿捡。
他也早该想到,一只又聋又瞎的小妖,没有他,活不成的。
心骤然坠下去
枉荡真人骗了他。
首先,他就是那个被砍了脑袋的将军。不过,头一掉他人居然飞升了。
身子来了,头没来吓得九重天诸位仙神吱哇乱叫。
枉荡真人寻回了他的头,帮忙缝了回去。
之后,岑浪在九重天专门负责擦南天门门口的两个门神石像,上司解释说:虽然他是冤死的,但因为他犯下过多杀虐,所以仙阶低微。
他心里惦记阿捡,忍着心烦擦了一个月石像,想请假去寻阿捡,上司又说:他仙阶低微,擅离职守要上诛仙台被判抽骨抽筋。还说干满一千年能休一天的假,劝他等到一万年再一起休假,这样就休十天了。
岑浪微微一笑,举起拳头。
暴打上司一顿,还想去九重天天外天找一位尊者抽一巴掌,最后被处死好去投胎去寻他的阿捡,但被枉荡真人拦住了。
“你一死了之,可投不了胎!”
岑浪:“为啥?”
枉荡真人:“你是肉身成圣,死了立马灰飞烟灭。”
岑浪心想,灭就灭,老子早活腻歪了!
他继续往凌霄殿走,枉荡真人直接扑倒在地抱住他大腿:“你不管你养的那鸩妖了?”
岑浪顿住脚步。
枉荡真人:“妖在凡间受欺负,应当是回了妖界,你去妖界当内应,你正好可以找一找你的鸟。”
岑浪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被光晃得微微眯起眼,一抬头,发现妖界天已大亮。
看来不用找阿捡了。
回九重天砸碎南天门门口两个石像,拔光枉荡真人的胡子,再去九重天天外天,扇那位尊者一巴掌。
做好决定,他转身走向无妄城城门。
刚到城门,忽然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大娘,挎着一篮菜,在城门口来回转圈。
这大娘这么大岁数,走路都颤巍巍的,家里人也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岑浪已经走出去两百米,不放心那大娘,又折回来站她面前,哈下腰来跟她搭话:“您这是去哪儿?”
大娘迷迷糊糊的,也没看他,只说:“我去找头。”
岑浪摸不着头脑:“头不是在您脖子上呢?”
大娘摇摇头:“不是我的头,是另一颗头……”
岑浪还是没听懂,觉着这大娘可能稍微有些老糊涂,琢磨着还是先把她送回家为好,便问:“您记得您家在哪里吗?”
“那边。”大娘抬手一指。
那方向除了沙漠,还是沙漠。
看来大娘不记得家在哪,岑浪又问:“您家附近有什么显眼的东西没有?”
大娘点点头:“我们家院子里有好多好多梧桐树。”
好多梧桐树?沈醉府邸?
先送过去,大娘要说不是那里再说。
岑浪接过大娘的菜筐,另一只手搀扶着大娘,本来挺近的路,因为要照顾大娘腿脚,不急不慌地走上一个时辰。
还没走完,无妄城那位朱将军从天而降跳到岑浪眼前,长枪一振,吓他一跳。
跟在朱将军身后的其余妖兵也摆队形站到岑浪对面,唰地各自举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团团将岑浪围成了一个圈。
岑浪怕这阵势吓到自己旁边这位大娘,拽住大娘胳膊掩在自己身后。
片刻后,包围圈让出一个豁口,又戴上獠牙面具的沈醉从那豁口走出来,沉声道:“岑浪,放了柳婆婆,我让你走。”
柳婆婆?说的是他身后这大娘?
沈醉以为他挟持柳婆婆?
还只要他放了柳婆婆,就放他走?
“好说好说,那就这样。”岑浪也不解释,当即松开柳婆婆,转身就要走去城门,手臂倏地被一股力道钳住!
“想走?”
沈醉死死捏着他的手臂,那张獠牙面具停在与岑浪咫尺的位置。
岑浪眨了眨眼:“你自己说的,放了柳婆婆,让我走?”
沈醉捏他的力道稍松懈,眨眼间又捏得更重:“我无妄城三十万妖兵,我看你如何走?”
“你自己说的,放了柳婆婆,让我走?”岑浪道,“你失忆了?”
沈醉:“你假意屈服,趁我不备暗伤于我,还想走?”
岑浪无奈:“你自己说的,放了柳婆婆让我走。我不是放了吗,再说我就轻轻推你一下,你失忆了?”
沈醉不再说话,拽住他往院子方向走,旁边妖兵也通通收起了手里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进了院子,沈醉驱散下属,把他一路拽进凉亭里。
凉亭四面的竹编卷帘均是落着的。
卷帘尾端将将及地,将外面和里头隔开,滤掉了烈阳,只渗进一亭软光。
沈醉刚松开他手臂,又捏起他下巴:“你在何处抓到柳婆婆?”
岑浪没防备差点咬自己舌头上,抬起手来在沈醉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别动不动捏人下巴,什么毛病?”停了停,又说,“我是在城门看见柳婆婆的,她好像是出去买菜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岑浪说。
沈醉沉默了一会儿:“城门?你为何在城门,你想走?”
岑浪从未觉得说话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缓了缓,语重心长道:“你说,只要我放了柳婆婆就让我走,你倒是让我走啊?”
沈醉突然别过头,发出一阵闷咳。越咳越重,到最后咳出了喘不上来气的嘶声。
岑浪听得揪心,上前拍了拍沈醉的后背:“你没事吧?”
沈醉抬手摘掉獠牙面具,扔到小桌上,下唇坠着一抹殷红的血。
沈醉一摘面具,岑浪就控制不住色欲熏心。
沈醉抬手抹去唇边的血痕,抬眼定定看他:“本座不许你走。”
岑浪猜沈醉大概是想露出一个阴鸷凶狠的眼神,但奈何那双眼睛生得太过清澈,他只觉得沈醉在撒娇。
感觉自己再多说一个“走”字,这小子就要哭了。
这边岑浪暗自觉得有意思,沈醉却挥袖一扫,将小桌上的茶具面具通通扫到地上面具没事,茶具噼里啪啦各自摔了个粉碎。
岑浪还没反应过来,腰倏地被沈醉两只手托起,双脚离了地,整个上半身被压在了圆桌上。
沈醉压上来碾住他,两只手分别抓住他衣领,他赶忙道:“别撕……”
后半句“我自己脱”还没说出口,只听“嘶喇”一声,衣服又被撕了!
比比划划间,沈醉有点没轻没重,脚踝被这人的手捏得痛。
岑浪吃痛,开口道:“轻点!”
沈醉动作微顿:“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让我轻?”
岑浪:“你别那么用力捏我脚,或者往下一点抓小腿……”
好在沈醉听劝,手往下退了退,抓他的小腿。
但很快岑浪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光天化日暂且不说,他身下这桌子也不是干这个用的,脑袋后背在桌上,腰一下都腾空了,若是屁股挨着桌,脑袋就得折下去。
他气不打一处来,斥道:“能不能换个地方?”
停是不可能停的。
这个人不像是好商量的样子。
岑浪抬手盖住眼睛。
可沈醉却伸手捉了他遮眼睛的手,扣在了桌上。
“别遮。”沈醉轻声说话,“你遮住了,我看什么?”
岑浪被那目光刺得脸皮要着火。
他以为他行,但他不知道是这样,他有点想反悔,他不行……
他向来不怕疼,只是这个疼法儿……实在不成体统!
卷帘是新竹编的,嫩绿还没褪下去,薄薄一层,风一吹,卷帘末端悠然晃了晃。
岑浪望着那随风微晃的卷帘,忽地格外紧张万一哪股风大,不就直接将卷帘整个吹起来了?
“哎,你上次说王老板那个饼,我去买了,果然好吃!”
“对吧,兄弟我还能坑你不是……”
闲聊的声音越来越近,卷帘被吹得微微扬起,岑浪从卷帘与地面缝隙间,悚然看到迈上凉亭台阶的脚!
岑浪吓得憋着气不敢喘,一拳凿向沈醉胸口!
早说了换地方早说了换地方早说了换!地!方!
沈醉受他一拳,捂着胸口闷咳,偏过头道:“站住。”
“城主!”
“城主!”
外面二人恭恭敬敬应声。
沈醉:“去院外,没我召,不许再进。”
言罢,沈醉阴沉着脸,抬手解了外衫脱下,囫囵罩住岑浪,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来。
绛红外衫将岑浪的脸一并盖住,盖得他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门“吱丫”一声好像是被踢开了,岑浪也终于成功将裹缠着他的外衫摘下来。
扫视四周,认出这是沈醉的寝房。
沈醉抱着他,回身照着那扇门勾一下,门“啪”一声关上。
岑浪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后背一凉又被沈醉扣桌上了!
虽说这张桌比凉亭的圆桌大了不少,可床就离门几步远,怎么就非得在桌子上!
岑浪怒气冲冲看向沈醉,骂人话还没滚到舌尖,视线触及沈醉没衣服盖着的上身
平心而论,那莹白的肤色和润泽的肌理,实在是不可方物,他脑中没出息地变成了一片白。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又变成了比对方急多了热情多了的架势。
事罢之后,岑浪连带着舌尖都是麻的,也不知啥时候改了地点换到的床上。既来之则安之地躺着回味,感官受到过分陌生的震荡,眼眶不由得湿润,没缘由的泪水一下子盈满眼眶。
沈醉只瞧见岑浪双目茫然,嘴唇微启,半湿的发丝粘在脸颊,一副心如死水、痛不欲生的神态。
想着岑浪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抗,大抵是冷静下来后了悔?
如此,心中略感恼怒,伸手捏起岑浪的下巴尖儿:“你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一颗眼泪骤然顺着岑浪眼角流下来,浸入鬓角,凄艳至极。
沈醉愣了愣,恼怒不知为何尽数烟消云散,竟觉出一点慌张。
他鬼使神差地软下语气:“好了,是我没克制住自己,下次绝不弄疼你。”
岑浪被冲击得没回过神,压根儿没听见沈醉说什么,身上怪异感觉勾出了他的酒瘾馋虫,慢慢看向了沈醉,奈何嗓子又干又痛,只好用气声轻轻问:“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