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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怎么遍地是我前男友 胜半子 3452 2024-07-09 13:00:42

“好汉,饶命啊!”

顾千秋站在原地求饶,忽觉颈间凉意消失,劲风一闪,阴寒剑意直冲一个方向而去!

苗妆单鞭横挡,蹙眉喝道:“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一剑一鞭来往数回,暗淡光线之中兵器冷铁数道闪光,杀意浓烈。

顾千秋毫不留恋,转身欲逃,忽然又顿住了。

他慢慢转回头来,神情有些古怪。

苗妆与那黑衣少年交手数招,忽然收鞭道:“——是你?!”

她收了武器,但黑衣少年却并不留情,两人都是少年中的绝顶高手,下一秒,苗妆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了长长的伤口,鲜血如注。

而及此,那黑衣少年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下一剑反而更加凌厉。

苗妆提高了声音:“郁阳泽!是我!”

顾千秋默默扶额。

没看错,原来真是这倒霉玩意儿。

你丫没事儿上这儿来干什么?!

还有,老子教你的剑法怎么一点不用?全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我才死了十年,你就背着我有新师父了吗?!

……这么多年的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苗妆以为郁阳泽是没认出她来,现在叫破了他的名字,他总会收手。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郁阳泽居然眉头都没抬一下,就继续提剑刺来!

这样,别说苗妆惊讶了,就连顾千秋都目瞪口呆。

他本来还以为,郁阳泽跟他当年一样,是来夜会佳人的——所以一开始砍他,肯定是以为自己是个奸夫,生气理所当然——但没想到你怎么对小情儿如此凶残?

苗妆飞身跃起,踩住栏杆,接连躲了几剑,在仓皇狼狈中快速道:“郁阳泽!你不用担心!你来此地的事,我不会告诉宗主!”

他们打架,灵力太盛,顾千秋已然早早蹲进了角落里,不禁心生感慨。

看来殷凝月说了那么多废话,这句倒是真的。

这哪儿是心有所属啊?

这都快进到海誓山盟、奋不顾身了!

但,郁阳泽依旧不为所动,剑气更加凌厉。

战到此处,两人之间的底子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苗妆左躲右闪,好不狼狈,身上伤口渐多,最终为躲郁阳泽致命一击,无奈翻身坠下了缘灭楼。

缘灭楼是个天地对称的建筑。

也就是地上建了多少层,地下就有多少层。

内部圆形环廊,楼梯修在暗处,从栏杆处向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顾千秋表情一变。

郁阳泽在黑暗中如同一只大猫,猫腰轻巧跃上栏杆,忽回头看了顾千秋一眼,便断然跟着跳了下去。

跳得如此干脆,如若不是他剑气依旧凌厉,还以为他是要去殉情的。

但他肯定是去灭口的啊!

“诶——”顾千秋出声了,但这小兔崽子跳得太快了。

“……”

顾千秋心说我难道上辈子欠你的?

“……好吧,好像真是我欠你的。谁让你师父死的早呢!”

顾千秋无奈翻了个白眼,直面命运,也跟着往下一蹦。

他灵力不济,但总不能见那小倒霉催的死在这里吧!

·

急速下坠。

顾千秋快速横蹬,减缓坠落趋势,用手抓着栏杆一路向下,很快手上就鲜血淋漓。

而越往下,光线反而越亮。

那是镶嵌在木质回廊上的红色鲛珠,和朱红色的木头,形成一种诡异的绯红。

不多久,他就单手挂在一根栏杆上,不跳了。

抬眼,果然就见不远处挂着郁阳泽和苗妆。

——离得尚远,还未打起来。

其实他们脚下还有一片空间,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齐齐选择挂在这里。

因为那楼底,非常诡异。

郁阳泽离他稍近一些,并不说话,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死盯着他,鲛珠回光流转,他更诡异。

顾千秋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真的没以前可爱了!

这个狗日的世界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还以为郁阳泽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但现在看来,没师父的孩子像根草,才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里是……”苗妆非常震惊,“缘灭楼?”

合欢宗内谁都听说过缘灭楼是天地对称的建筑,但是能进来的人微乎其微,就算进来了,也只有一直向上的暗梯。

便会觉得,“天地对称”只是隐喻手法,并不是写实。

只怕很少有人想到,想进缘灭楼底,是要从顶楼往下一跃。

顾千秋叹息。

他当然也来过这里,跟彼时刚刚开始修炼的俞霓一起来“寻宝”——其实就是“偷”——但是大概没错就是这样的啦。

所以,其实“禁地”和“宝库”联系起来,也是说怎么怎么灵,要怎么怎么行。

顾千秋低头去看。

缘灭楼的最底层是个精美的大殿,和人间极乐宫如出一辙,唯一多了一条黄色的窄河。似乎在大摆筵席,红色和金色的迷幻光芒,只是尚且没有人。

他想劝说两人上去,但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苗妆忽道:“郁阳泽,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你凭、凭什么要杀我?”

“……”郁阳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酷得像个杀手。

这一路上,顾千秋没听他吐过一个字,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他小徒弟毒哑了。

“郁阳泽……”苗妆声音都委屈了起来,好不可怜,“我们在崇华道见过的,我、你……”

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女,她委屈起来,晶莹的泪珠断线一般,便让每一个眼见的人心软。

苗妆强装出不在乎的语气,道:“你若是怕我宗主知道,我、我不会告诉他的!你……”

顾千秋听得唏嘘不已。

这妥妥是少女春心vs铁石心肠啊!

郁阳泽,我恨你是块木头!

她超爱。

好吧,虽然这姑娘有点小问题,但!为师同意了!

但郁阳泽还是沉默不语。

他甚至蹙了蹙眉,显然觉得她太过聒噪,若不是不知脚下是什么情况,他必然要一剑戳死她。

顾千秋挂得手酸,看另外两人还要“聊”一会的样子,就扭了两下,以一个很窝囊的姿势趴在了栏杆上。

苗妆的委屈再也捂不住了,道:“郁阳泽…你说话啊……你来合欢宗做什么的?只、只要是不损我宗门利益,我、我帮你!”

忽的,郁阳泽如老铁树开花,终于抬头了。

顾千秋:啧,感觉这玩意儿没憋好屁。

“我有苦衷。”郁阳泽说。

他垂眸,冷酷的瞳孔被掩在纤细的睫毛下,情绪瓦解,便使他看起来有种令人心疼的可怜。

大概能把十八个苗妆骗去挖野菜吧。

“什么事?”苗妆蹙眉说。

“我来找我师父的遗物。”郁阳泽说。努力憋出了三分委屈。

顾千秋:?

顾千秋: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要找他的遗物,同悲盟白玉京遍地都是。

再不济,你郁阳泽本人也是啊!

你丫上这儿来找什么遗物?

还是说……你真背着我在外面有师父了?!

嗯……然后那师父也死了。

啧……你小子命中挺克师父啊。

苗妆果然就吃这套,虽然手臂上还有伤口流血如注,还是立刻表示:“我帮你!刚刚你果然是害怕我告诉宗主……顾千、顾盟主的遗物在哪儿?下面吗?”

顾千秋道:“下面没有。”

两人齐齐看向他,顾千秋说:“别看我,看下面吧。”

三人一齐低头。

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热闹了起来,光线更亮了一点——却也没因此变得正常,反而因为看清楚了更多细节,而更加诡谲。

来来往往的侍女,手中捧花托盘,却皆是裸身一丝不挂。

盛宴周边坐落了一圈诡异罗汉像,白玉雕琢,皆是同一张脸,骑狮、骑象,手中执各色法器,身后十相自在。

再外层一圈,则是精美至极的飞天舞女壁画,线条流畅、神韵非常,只可惜也全是裸身,跟旁边的欢喜佛凑在一起,便不伦不类。

而地上的绒毛毯子,却是浓烈拼接的大红大紫,大到铺满了整个大殿,花纹流畅,金鱼游弋,最终整体呈现出一朵全面莲花的造型。

如若随便换一种颜色,这个东西都会很漂亮,但是深色的红蓝黑紫白,撞出了一种浓烈绚丽到恶心的感觉。

而那朵盛大莲花的中心,似乎坐着一个人。它是正常大小,目力所及,根本看不清。也许不是人,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苗妆小声道:“关于合欢宗和缘灭楼,弟子们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道‘地上宴,朱颜共聚灵和殿。地下宴,白骨须呼黄泉炼’。而且强调,前半句为假,后半句为真。”

所以,地上的人间极乐宫,看起来红颜如云、热闹非凡,其实都是幻境。

而缘灭楼底的大殿,看起来诡谲魔幻,却全都是真的。

“我总算知道,宗门禁地…为什么是个禅意名字了。可,难道我们合欢宗的先祖是个妖异和尚……吗?”

苗妆有些期待地看向郁阳泽。

郁阳泽照例不搭理她。

顾千秋在另外一边对苗妆点了点头。

苗妆翻了他一个白眼。

顾千秋:“……”

苗妆又闪着星星眼,对郁阳泽道:“那怎么办?咱们下去吗?”

郁阳泽还是无动于衷。

看来就算他要骗人,也只是装那一瞬间,连多一秒都懒得演。

却还有美人趋之若鹜,真是苍天不公。

顾千秋在一侧慢吞吞地说:“他们看起来,好像在等我们……”

看起来,宴会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虽然仍旧没有宾客,但来来往往的侍女们已经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抬头盯着他们。

而宴会上,一共有三套案几。

顾千秋道:“呃……顾盟主真没东西落在下面,咱要不上去吧?”

苗妆这才想起来问他:“你跟着跳下来做什么?打扰我们二人……哼!还有,你为什么要偷偷潜入缘灭楼?身为鼎炉,图谋不轨,不如我现在就将你正法了!”

顾千秋趴在栏杆上,缩了缩脖子,但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郁阳泽,苗妆暂时不能得手。

而此时,郁阳泽似乎才发现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两人对视一眼。

尽管光线很暗淡,还闪着诡异的红光,但顾千秋还是一触即放,装出一副窝囊样子。

配上他的动作,简直事半功倍。

也不是害怕什么,主要是他以前在同悲盟内,除了师父,就是跟这个徒弟相处最多。

生怕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从此他就晚节不保。

郁阳泽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奇怪。

顾千秋是不打算再自刎一次的,所以没打算恢复身份,此时装傻装得轻车熟路,嘴一瘪,就要装出被这黑面阎王吓哭的样子来。

而苗妆看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半晌,终于忍不住,喝道:“季清光!”

顾千秋哭丧个脸,说啥也不是。

苗妆抽出鞭子,抽破空气,真要打他。

——顾千秋对郁阳泽现在的鬼样子拿不准了,苗妆要处理干净尾巴,他估计是要冷眼旁观。而且,他怎么看都像是办完事后,要连苗妆也一起处理干净的样子。

顾千秋道:“且不说我尸体掉在这里,俞霓一眼就知道是你的手笔,我的性命他自是不在乎,但我想,身为‘圣女’的你,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吧?他当真不会生气?”

苗妆道:“你!”

顾千秋还道:“那就说现在的局面,底下三张席位,少了我,你们能开席吗?”

苗妆小小的脑仁转了半晌,不由得承认他很有道理,但还是很生气,直接挥鞭,打算先抽他一下解解气。

谁料,鞭子在中间被郁阳泽握住了。

“……我们下去。”他虽然是和苗妆说话,但死死盯着顾千秋的脸,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的破绽。

苗妆脸一红,收了鞭子,率先跳下。

而后,郁阳泽没动,对顾千秋道:“下去。”语气不冷不热。

顾千秋朝他一笑,纵身一跃。

这一次,他是真·字面意义上的·野猴下山!

真的很野,也真的很猴。

郁阳泽一看他起步动作,双手紧紧握拳,心脏狂跳不已,似乎要从喉头呕出一口血来。

而下一秒,看见顾千秋闪转腾挪的英姿,彻底冷成了一个面瘫,并生出一种“要立刻弄死这个人”的暴怒。

他无声长叹,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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