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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怎么遍地是我前男友 胜半子 2586 2024-07-09 13:00:42

惊虹山上。

“师父,他们在叫你……”

应该是在叫人吧,不然如此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声音,简直像是在鬼哭狼嚎。

也不知这群弟子吃错了什么药。

但是这些声音传到惊虹山上,就宛如隔着朦胧的水,是听不太清楚的。

“哦。”顾千秋仰躺着,懒洋洋地应声,“那我走?”

郁阳泽立刻伸手抓住了他:“别……”

顾千秋追问:“别什么?”

郁阳泽有些难为情:“别走。”

问心生中,还是那般的月色,朦朦胧胧的淡雅,偶尔会随着起伏的动作,落在光洁的皮肤上,映出玉雕冰刻的质地。

顾千秋仰着头喘气:“听不见。”

郁阳泽凑上前,直接靠在他耳朵边,那些难为情都随着逐渐融化的月影花而被蒸腾,呼吸的温度,喷在哪里,哪里就如着火。

烈烈的艳光灼在彼此的目光中。

“我说,不要走,不要离开。就这么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吧。求你,师父,求你、求你了。”

郁阳泽说话的时候很含糊,甚至有些断断续续,随着力道,忽轻忽重地落在顾千秋的耳畔,痒痒的。

但与之相对的,他的语气又非常认真。

就好像,他们此时不在欢愉的月色,而是在佛堂神庙之中,虔诚地祈祷。

祈祷,我的师父永远不离开我。

顾千秋笑起来:“好好好,依你,依你。嘶,你那爪子别哪儿都摸。”

郁阳泽委屈:“可是……”

顾千秋果然听不得这个:“好好好,摸摸摸。但是闭上你的嘴,省点力气,一会儿去把那些鬼叫的死孩子都替我赶回去睡觉。”

郁阳泽如愿以偿地伸手:“哦。”

同样惊虹山上。

悲问亭中。

永思和易流这兄妹俩,都在白天的时候去帮了孤妍山的忙。

只是永思情况不定,没有出手,而易流又确实是个不能打的。

可谓有些作用,但也只有一些。

趁着月色,兄妹俩坐在悲问亭中,永思拿着今天分发的药,替易流抹在前胸的伤口处。

很久,他们都没有说话。

药上完了,不多不少。

永思将空瓷瓶放在桌上,一抬眼,看见易流静悄悄地盯着他:“……”

永思问:“痛吗?”

易流摇摇头。

永思问:“那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易流点点头:“嗯。”

永思说:“可是,这注定是一条艰难险阻的路,英雄如顾千秋、仇元琛、郁阳泽等人,最后也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又何况你我蝼蚁?”

易流说:“可是兄长,顾盟主的盟主令已下,仙盟大会召开在即。不到同悲盟者,全部格杀。你我……又有何处可安居?”

永思轻轻叹息,不明显地皱着眉。

经年累月,就算他尚且年轻,也绝对不像是个少年了,那种沉郁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挥之不去。

易流坐在玉石凳子上,忽然伸手抱住了永思的腰,将自己的脸轻轻贴上去。

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又像是兄妹间习惯性的撒娇。

永思轻轻拂着易流的发顶,柔顺黑亮的绸缎,轻声念道: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

夜风轻韵,山下经久不息的呼喊,传不到惊虹山巅上。

他们闹中取静,置之度外地活着。

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地活着。

白玉京中。

呼延献离开之后,顾千秋赖在问心声,这里就剩仇元琛住了。

他们关系好,在家里彼此留有对方的院落,平时互相放的鸡零狗碎也不少,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但此时,仇元琛睡在半梦半醒间,眉头深锁,冷汗涔涔。

混沌不明的梦境之中,他总是看见白天时,漫山遍野的仙修,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他眼熟的、他完全陌生的,密密麻麻。

后来,这些人的五官全都逐渐模糊,衣着趋同。

而只有他们手背上的蝴蝶,如此清晰而深刻。

几乎是要直接灼烧在他的瞳孔上一般。

再后来,那些手背上的蝴蝶都脱离了躯壳。

或者说,是那些躯壳都变成了蝴蝶。

漫山遍野,五颜六色,围着仇元琛飞啊飞、飞啊飞,头晕目眩。

像是有形的卷风,铺天盖地,密密麻麻,但甚至是可以称得上奇诡的美丽,因为蝴蝶本身就是极美的,客观公认的美。

只是,仇元琛没有一点欣赏的心。

他举起轩辕剑,却像是举起了一把烧火棍,无论怎么用力,都切不开这密不透风的蝶网,就像是切不开流水和雨幕。

忽然,一把闪亮森寒的长剑刺入。

无数断掉翅膀的蝴蝶落在地上,哗啦啦的死成一片。

仇元琛看见顾千秋朝他伸出了手:“老仇!”

没有任何思考的,仇元琛直接伸手,握住了顾千秋的手。

顾千秋不负所托,即刻用力将他从蝴蝶潮中拽出去!

就在他要脱离苦海的前夕──

忽然,他看见顾千秋拉他的那只手,生出了细密的绒毛。

胳膊反关节地折着,也是那般细密的绒毛。

猛一抬头,就见顾千秋的脸变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哗!

仇元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再一摸,这后背额头上全是冷汗,连被褥都被打湿了。

眼前挥之不去刚刚那噩梦场景。

仇元琛从出生到现在,斩妖除魔,连血海都去探过,还从来没有如此恐怖的经历,简直要活活吓死他的程度。

甚至,他可以在黑暗中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良久,良久……

仇元琛总算是彻底平复了心情,压下了畏惧。

于是这修无情道的剑修,生出了一种相配的、举世无双的怒意。

没有任何预兆的,仇元琛翻身跃起,一剑拽出轩辕。

白玉京之外,他一剑裹挟着滔天的怒意挥出,龙腾直奔万里之外的血海!

哗啦──!

禁制被催动着颤了三颤。

黏腻的血海被催动得掀起细细的波浪。

但并没有影响到血海之中的东西。

它们并没有脑子,也不会思考,只在剑气逐渐平息之后,又开始互相吞吃,咕叽、咕叽、咕叽……

浮月城中。

满上醉抬头去望,像是在追流星一样,看那道迅雷剑气。

是从同悲盟方向传来的。

劈在血海上,那庞大古老的血海只会泛起两条涟漪。

但若不小心劈在她身上,她只有重伤不治的下场。

还好,还好。

“……”在场的人中,有人说道,“是仇元琛的轩辕。”

周围静默,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满上醉身边有很多人。

而要再仔细一看,就会认出来,这些人全是修真界中有头有脸、又名有份的人物,甚至连天碑无上,都齐聚于此。

这片天下,还是那轮朦胧的月亮,乌云半遮。

一袭粉霞色轻衫的人念道: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萧萧。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若是曾经,俞霓念诗,周围这些人是不会给他面子的。

但今夜花前月下,愁如浓云,就连和尚都听进去了两句风月。

他们水火不容,又是如此融洽地聚在一起。

淡淡的诡异氛围之中,没有剑拔弩张,谁都保持着奇迹般的平和心态,他们彼此仇视,又要引以为知己。

满上醉当然并不注意这些,看完剑光如流星之后,一撩花蝶百色的衣裙,走在前面带路。

浮月城早已变成了一个死城,断壁残垣和尸山血海都被处理。

却又被建造起了新的磅薄建筑,花蝶教让它重新生机勃勃。

街道上,静默无声。

蝴蝶扇动翅膀时,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主上今夜不在,明早才归。请诸位先住下休息吧。”

一片分门别类的院落,单看装潢,不比专事机关的不二庄的差。

各门各景,应有尽有。

“随君挑选。请。”

满上醉笑吟吟地说完,轻飘飘地飘走了。

剩下的人彼此看了看,意味不明。

俞霓一边笑,一边摇头:“有些人我能想到,但有些人,我是真的没想到啊。还以为有的人,是宁死也不愿为祸苍生的呢。”

琉璃自不会与他多费口舌,冷漠地离群索居了。

剩下的几人也觉他张嘴说话不好听,纷纷敬而远之。

已然来到这里了。

他们的目标,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现在生死都是煎熬,善恶如凌迟的刀,好得不绝对,坏得不彻底,可谁又能逃得了?

俞霓看他们一个比一个虚伪,也是懒得多费口舌。

他漫步在月光下和花群中,衣衫如霞光动,与众多蝴蝶一起,翩翩起舞在景观的断桥上,美丽的皮囊宛如月光的恩赐,世间万物都会尽情地偏爱他。

他唱道:

“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宴,陪从宸旒。

奏舞鸾之妙曲,乘画鷁之仙舟。

君情缱绻,深叙绸缪。

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

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

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

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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