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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怎么遍地是我前男友 胜半子 3451 2024-07-09 13:00:42

顾千秋跟着易流再近十来米。

就见这姑娘走着走着,身形缓缓变化、抽条、骨架和肌肉变成了一个少年模样,再几步走出去,连走姿都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了。

这就是夺心宫的看家本事?神奇。

但顾千秋就像山谷之间的一片雪花,落地无声,悄无声息又追了二十来米,果真到了地牢之外。

就见那边一个小屋,隐有灯光。

门口的屋檐下有一个躺椅,椅子上缩着个少年,裹厚重的披风,面前有个小炉正在汩汩地沸腾,暖酒香味被风吹着散在峡谷每一处。

手边桌上摆着几朵鲜花,用灵力养着,他眯着眼睛享受,还有闲心煮酒赏雪呢。

易流靠近之后,少年立刻起身相迎,笑着要帮她把披风接过去:“师兄,你来了?今日风雪太大,快进屋吧。”

“嗯。”易流动作自然地解开衣袍。

忽然,只见那少年一愣,看着易流身后。

易流心里一紧,猛然回身。

就见一个少女站在风雪之中,身上的月白蓝的衣裙被吹得猎猎作响,没有武器,也没有调动灵力,含着三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过来。

易流猛地攥紧了拳,紧张得无以复加。

而那少女只是笑意更深了一分。

只有那小弟子还在状况之外,先是小声埋怨了一句:“师兄,同悲盟地牢,除了负责的本真弟子,不可以让其他人靠近的。”

却又神奇地话锋一转:“这、这是孤妍的同门师妹么……”

他居然先害羞上了,一句话说完,脸红得像是骤然身处酷暑,眼神四处乱瞟。

易流和顾千秋遥遥对视,一语不发。

那小弟子冲下台阶,几步踏着雪过去,把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捋直了舌头说道:“风大雪寒,师妹怎么穿那么少就出门了?”

顾千秋没拒绝,披上大氅,伸手扶着肩,侧目对他微微一笑。

毫不夸张,他“腾”地一下,晕过去了。

顾千秋目瞪口呆。

易流还站在廊下,整个人僵硬得如同冰雕,面容也如冻,充满敌意地看着顾千秋。

犹豫了三秒钟,顾千秋释然了:

孩子愿意在这儿睡,就让他睡会儿吧,回头最多伤寒半个月,死不了的。

顾千秋迈步上了廊,竹帘挡住会吹进来的雪,他裹着人家的衣服,鸠占鹊巢地坐到摇椅上,伸手就倒人家温的酒。

不光给自己倒,还给易流倒了一杯。

“站着做什么?坐。”

易流僵持了一下,还是坐在炉子另一侧。

桌上的白瓷瓶中插的是两朵未开的睡莲,伴有莲叶几朵、莲蓬一支,娇嫩嫩的。

顾千秋手贱,将那莲蓬拽出来,扣了几颗莲子吃,还很慷慨地分给易流:“嗯?”

易流恍若未闻,并不伸手,看着顾千秋的眼睛说:“你都知道了。”

是陈述句。

顾千秋其实是恰巧第一次撞见她,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便高深莫测地一笑。

将一颗莲子塞进嘴里,他缓缓笑道:“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何必瞒我?易姑娘,带我去见见他吧。”

没有拒绝的余地,这里是同悲盟。

易流只好起身。

顾千秋将剩下的半个莲蓬放下,拍拍手,跟着她进了同悲盟的地牢。

这个地方不是顾千秋主持修建的,这次还是第一次踏足,比易流还要陌生。

同悲盟没有严刑拷打的刑具和凶神恶煞的狱卒,一不走运被抓了的,就是一根镇灵钉从琵琶骨横穿过去,封住浑身经脉。

至于关多久……

就要看顾盟主什么时候能想起他来了。

狱中用了八卦阵法,每一处牢房都要走九曲十八弯的路,没个好记性还真走不下来。

顾千秋一路上没看见别的犯人。

等易流停下的时候,顾千秋眼前出现了一处水牢。

水牢一丈见方的大小,水深及腰,水中站着个人,琵琶骨上已经打了镇灵钉,被一条细细的锁链高挂在背后的青岩墙壁上。

墙壁并不光滑,而是呈现出一种山壁的坑坑洼洼,有雪水化尽留下来,水面上蒸腾出一种寒凉的水雾。

易流却并不动容,走到池边,神色漠然。

灵力忽然涌动。

接着就见施禾颐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如寒潭深冷,身上的赤色莲花忽然变得清晰。

继而莲花和瞳孔又猛然浅淡、浅淡……

最终,易流才在水边跪下,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鬓发,轻声唤道:“哥哥……”

施禾颐再一睁眼,目光已经变黑了。

这是一双属于永思的眼睛。

顾千秋见过的。

他站在寒凉的水中,先看见易流,露出温情的眷恋,又猛地看见她身后的陌生姑娘,即刻变得警惕而杀意四射。

顾千秋垂眸看他:“没认出来?”

永思看了看易流,才艰难道:“顾……顾盟主,久仰了。”

“第一次见面,才能叫做‘久仰’吧?”顾千秋也蹲了下来,仔细看着那张脸,打趣道:“跟鬼主颐争了这么久,也没被完全吞噬,你也算个豪杰了。”

“……”永思苍白一笑。

其实看脸的话,他只有十七八岁,眉眼清晰,年轻得甚至有些可惜了。

不过这一笑中含着自嘲和释然,也没有当初面对众人时的无措,大概是不知何时死期便至的缘故。

易流伸手抚摸着他的侧脸,寒气逼人,又见他侧颈上有凸出来的血管和青筋。

经年累月,已经形成痛苦的定势了,只看一眼,都会从中看见无数个难眠的午夜。

易流也已经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尽管,并不应该这么做。

但是她已经完全没有选择了,不知何时事情会败露、前途未卜。倒还不如破罐破摔,见到彼此的真面目也好。

这对兄妹长得并不像,但是大概真有血脉相连,仅仅一个眼神,都足够令人痛彻心扉。

但顾千秋并没有看人互诉衷肠的爱好,温声娓娓道来:“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两人一起看着他。

“一开始,你们想要自由。于是选择背叛黄泉和假死脱离夺心宫。”

“后来,你们想要权势。于是居然胆大包天地召出了个千年的老鬼、还敢冒充我的身份以骗天下。”

“再后来,你们又猛然惊觉,人上人好难当,那个位置真难坐。现在骑虎难下,又想,若能有个自由身、游戏山水,才是最好的。”

两人接连被戳中不光彩的心间事,都觉得有些丢人。

但他们现在更多的是一种伤感和自嘲了。

顾千秋悠悠地逗他们:“想要自由?我赐给你们啊。”

两人同时眼睛一亮,却都谨慎地没搭话。

顾千秋继续悠悠道:“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屁孩的自由,也就本盟主一句话的事。包括这个施禾颐,我也派人来要他的命。”

这话才是真的一句戳中了易流的心结。

什么自由?都是假象!

哪管他们成功从同悲盟跑了,只要这个鬼主还存在一天,她和永思就永远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当真么?”易流问。

“你已经问过很多次这种话了。”顾千秋往手中吐了口热气,“真不真的,看咯。”

说罢,顾千秋蹲在永思身前。

只见一股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流进了永思的经脉——是名震天下的数枝雪。

“数枝雪进可杀人千里之外,退可救人于无形之中。”易流震惊地看着顾千秋,“你教我的居然是真的……”

顾千秋道:“我以为你早会给他的。”

永思也是被震惊得不行:“您……”

顾千秋笑吟吟地说:“感动得不轻吧?既然如此,可千万叮嘱你妹妹,别背叛我。只要替我好好做事,我会给你们想要的。”

说完,顾千秋觉得自己简直像个铁血无情的、舌灿莲花的、举世无双的大反派。

他对自己满意得不得了。

没兴趣再看这对兄妹你侬我侬、哭哭啼啼、乱表衷心,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永思说话时都会吐出一股冷气,此时却觉一股暖流护住了他的心脉,莫说那浑身的剧痛消散,就连泡在寒潭里的四肢都逐渐有了知觉,“顾盟主他……”

他大概是想夸的,但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为什么?”

当初他们差点害死郁阳泽,又胆大包天地惹出诸多事端,还将施禾颐带回了人间。

就算现在需要易流替他做事,也有一万种手段可用,但顾千秋选择了最温和的一种。

易流轻声道:“他不介意将数枝雪给我们,也不介意把同悲剑式给磋磨等人,只能代表一件事……”

永思接话:“他有所有人都不可能越过他的自信。”

易流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问了几句永思的感觉,又说:“我会找机会的,哥哥,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永思却道:“我、我觉得顾盟主,或许我们可以相信他。”

易流看着他,然后垂眸:“听哥哥的。”

出去之后,外面雪还没停,风声大作。

那人形刚从地里爬出来,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廊上,看见易流,便摸着鼻子埋怨道:“师兄,我为什么忽然摔在雪地里了?你也不拉我一把,万一我生病死了怎么办?”

易流走过去,没有答话:“……”

不过这个小孩儿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看了看易流身边没人了,有些失望。

又见桌上有两个杯盏,一个吃剩的莲蓬。

一联系自己师兄的高冷性格,他即刻就判断出了哪边是孤妍的师妹用的茶具。

他假装不经意、又十分明显地把茶杯收了起来,还把那扣得稀烂的莲蓬给拱回去了。

目睹了一切的易流:“……”

不理解,不原谅,这个世界疯了。

那叫毕沧的小弟子还追着她问“孤妍小师妹”的叫什么名字、有没有道侣、跟师兄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可以介绍一下……等等问题。

吓得易流此生第一次面无血色、无言以对、神思不属、落荒而逃。

毕沧又缩回了廊下,叹息一声,撑着下巴,开始看着那朵破烂的莲蓬发呆。

这条路不太保险了。易流心想。

回到白玉京,易流从衣柜里挑了件衣服,刚换上,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一个繁阴弟子站在外面,一板一眼:“顾盟主,严盟主找您有事,请移步日月堂。”

这繁阴弟子是严之雀的本家,平日里也是跟着姓严的鞍前马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顾千秋”的内幕,所以并没有真的敬畏。

易流微微垂眸,再一抬眼,眼神如刀,是跟顾千秋如出一辙的锋芒毕露。

但仅仅一瞬,这种刀锋似的光就被她掩藏了起来,只淡淡道:“即刻就来。”

那弟子只觉数九寒天忽被冷水浇了一头,腿肚子一哆嗦,没敢催、也没敢等人,一回头慌张地跑掉了。

顾千秋从歪在另一侧的长案后面,手中翻着他的旧书,真真假假地叹息道:“年月真是改了,什么人都敢乱进白玉京了。”

易流对他的感情颇为复杂,此时稍微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才离开。

等到了日月堂,就见严之雀站在堂中。

他像是坐久了起来松松筋骨的样子,看着大殿周围的挂画。

日月堂内四周挂了许多山河图和美人像,多是出自名家大师之手。

全是顾盟主在位时,天下宗门豪杰们的赠礼。

——他们真以为姓顾的是个文化人。

顾千秋欣赏不了,于是就没往白玉京拿,全部挂在了日月堂中,此时竟也显得风雅。

好似天下英雄齐聚一堂。

日月堂建筑不算天下最恢弘富丽,却也绝对配得上天下盟主的地位,堂内能坐上千人,殿外可站数万人,飞檐斗拱,万树飞花。

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日月堂门口高悬的一把翠色神剑。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逢春。

所有来此殿堂的人,都要从高悬的剑锋之下走过。

若是心中无愧之人,则昂首挺胸。

若是心中有愧之人,便要掂量一下,这把刃下从不走生魂的神剑,会不会当场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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