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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怎么遍地是我前男友 胜半子 2579 2024-07-09 13:00:42

项良想着想着,就开始怪笑起来。

跟个破风箱似的,“嗬嗬嗬”地漏气。

第五程觉得这个样子的师父太陌生了。

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眉头却还是死紧,牢牢盯着项良,要做最后的挣扎。

“那个,《渡死录》……”第五程问。

明明已经亲眼所见了。

却还是要听到项良亲口承认。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的相信,才会真的死心。

“啊……是啊。”项良好久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所以你要背叛我吗?你要站在他那边?”

这等不在乎的语气。

第五程起身,垂眸看着支不起身的项良。

他睫毛很浓密,这一垂眸,几乎被盖住了眼神中所有的光,就像是睡着了般阖眼。

沧海书院无数的弟子从他身边走过去。

“大师兄。”“大师兄。”

他们是这么说的。

然后,走到了结局已定的地方,不二庄。

跟着项良出门的时候,也许人人都以为这是一次宗门的入世,雀跃欢喜者不在少数。

但是谁也没想到,堂堂沧海书院的院主,会带着一本《渡死录》。

“……”第五程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才抬起眼眸,说道,“我要站在正确的那边。”

如果欺师灭祖才是正途。

那他,也不介意为此赴命。

正在这时,郎本好像醒来了。

又或者,他已经醒来很久,不作声,一直听到现在。

郎本踉跄着来到牢门边,脸上挂彩。

足以窥见秋珂是个下狠手的。

第五程嘴唇轻动,似乎有些想说话。

但郎本比他先开口:“大师兄……第五师兄,师叔死了,师兄师姐也都死了。”

第五程把话都咽回去了,听他说。

郎本继续道:“你素日里最喜欢我。我没做什么坏事,大师兄,你救救我。”

第五程皱眉看他,继而冷漠地转开目光:

“是么?那你手背上的蝴蝶是怎么回事?”

郎本瞬间捂住了自己的手背。

几乎只有一秒钟,他就完全放弃了刚才装出来的可怜样子,也冷冷地看着第五程。

看着看着,郎本也开始冷笑。

这一瞬间,让他看起来和地上的项良如出一辙,都那么令人不舒服。

“当初我就不该救盛休!”

郎本恶狠狠地说,似乎在第五程面前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上前抓住牢门的铁杆,晃得那金属哗啦啦地响。

“就该直接让他被淹死在海里喂鱼!”

第五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郎本……”

郎本激动地向前,说:“师兄,第五师兄,你就算不站在我们这边,也绝不允许站在盛休那边!站在谁那边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盛休!”

第五程站在那里,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郎本从里面伸出手来,但无论怎么费力,都不可能碰到第五程的半片衣角。

但同样,第五程也没有转身离开。

他只是站在那里,挺拔得像一棵小青松。

良久,良久,才用一道只能被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郎本没有得到回应,却也站在那里看他。

这消瘦的一把骨头支着,形销骨立地透出绝望——是在顾千秋、卫致等人面前都不曾透露出的情绪涌动。

似乎有一万句话卡在喉咙中,但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么多年的真心和诚意,都随着日渐的背离而显得如此虚假和脆弱。

而第五程一无所知。

他今日只知道:他们师兄弟,应该是就到这里了。

“嗬嗬……”项良费劲地抬起头来,阴毒的目光扫向第五程,居然还在笑,“徒儿,你是要……杀了我么?”

第五程轻轻道:“剑来。”寒光顿至。

虽未言语,但行动已经如此明显。

他不要助纣为虐。

他要站在正义的那一边。

稍远,七八步的距离,呼延献靠在墙上,抄着手看热闹,也有些意外。

看面相,这小孩儿应当是最优柔寡断的那种人。

就算今日狠得下心来,日后,也将会永远沉湎于过去。

说起来,让他当个少侠可以,让他当个大义灭亲的英雄,也太为难他这般庸才了。

想着,呼延献就想上前,却被第五程头也不回地拦了:“……我想亲手杀他。”

呼延献停下脚步。

他意识到,这个小孩儿并不想,或者说,并不敢直视他的脸。

呼延献没什么笑意地提了提嘴角。

说来好笑啊,他本人不在意这张脸,无所谓华裳下包裹的是一具枯骨。

但世上人人凡夫俗子,一个个都要在此沉迷:或舍生忘死地趋之若鹜,或敬而远之避如蛇蝎猛虎。

项良看着呼延献,看着。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要求由呼延献亲自来动手。

好像在最后的境地,项良的眼中终于装得下他这个嫡传弟子了,看着第五程。

少年握着剑的手在轻轻颤抖。

项良的语气温和了下来:“……小程啊,快剑,用浪死歌的最后一式。就让我、让我走得体面些吧。”

第五程轻轻颔首。

许久不曾出鞘的配剑裁云一动,灵力顺着剑身滑过,刃上青霜寒芒,也是良玉榜上的英雄少年人物。

第五程举起长剑,就要刺下。

但就在这一瞬间!

项良身上猛然爆发出了绝无仅有的黑雾,铺天盖地地充斥每一点空气,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扑向第五程。

而第五程何等敏感少年?

瞬间,他就看清楚了那些黑雾中扭曲缠绕的、人形的、每一张脸——

那都是他的师兄们,言笑宴宴。

呼延献往前半步,想出手救人。

但一个身影居然动得比他还快!

郎本不知何时,猛然一跃,几乎踩着那些黑雾同一时间就到了。

若不是他毫不犹豫地往第五程面前一挡,看起来简直像是要去刺杀他的。

只不过这小子就很没有自知自明。

本来修为就稀松二五眼的不说,此时手上还没武器,又刚刚身受重伤。

别说挡住这团黑雾了,要跟第五程共赴黄泉还差不多。

项良并没有任何留手。

看见郎本上前,也丝毫不收灵力。

只听,轰隆——!

第五程和郎本两人抱在一起,像是炮弹一般被轰了出去,重重装在墙壁上,顿时裂开巨大的纹,簌簌落下碎石灰尘。

呼延献叹息:“我就知道。”

这老王八多铁石心肠啊?千年前,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做派。

都在不二庄献祭掉整个门人了。

这小孩儿又是怎么认为他“临死前”的恩情和顿悟,会是真的呢?

第五程被迫给郎本当了垫背,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也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怒。

郎本正巧不巧,被小石头横着擦过了眼睛和鼻梁,从眼眶中落出两行血泪来,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同时,那席卷而来的黑雾直接扑向二人。

第五程下意识就想护住郎本。

却又瞬间意识到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一顿,便已经大事不好。

郎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黑雾,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直接粗暴地塞进了第五程的嘴里。

第五程下意识就想往外吐。

但郎本这脆弱的骨头架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大力气,居然掐着第五程的下颚,将那东西给逼了进去。

那不知何物入口即化,像是水露一般,瞬间就落入了第五程的胃中,已经是抠嗓子眼都来不及了。

第五程膝盖用力,将人猛地掀了出去。

郎本完全没有反抗,像是个破了洞的烂风筝,哗啦啦飞出去,又落在地上。

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只好循着声音去看第五程,可惜,此时落石如雨,郎本耳朵也嗡嗡的,声音也很难辨别了。

而这一次,他依旧没说任何一个字。

第五程站起来,只觉得腹中如有火烧。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只是有些陌生和奇怪,并没有不舒服。

而此时,项良已经走出来了。

他的手脚完全恢复,甚至连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看起来简直精神焕发。

项良似乎对着郎本叹息了一声。

但应该只是错觉。

项良抬脚,就要走向第五程。

“裁云剑。浪死歌。”

项良的语气轻蔑而讽刺。

“徒儿,当初你给这把剑起名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像你这般软弱无能的性子啊,就算拿了剑,也只敢裁云——多么柔软而虚无的东西。今日,就算说要杀我,手也抖得令人唏嘘。你看,现在它还在抖呢,多可怜……”

第五程咬紧牙关,死死看着他:“你又骗我。”

项良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说教:“兵者,诡道。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跟我走吧,你以后会懂的。”

第五程坚定地说:“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修仙道路千百条,圣贤道理无数个,没有一个,让我做这种事情。”

“孺子不可教也!”项良愤怒地说,“那好,我也不要你了,今日,跟你的师弟师妹们团聚去吧!”

项良手中灵力暴起,刺眼明光照亮一隅。

也照亮了他面前的人。

是呼延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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