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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怎么遍地是我前男友 胜半子 2594 2024-07-09 13:00:42

仗着身法还算轻盈,顾千秋利用地形勉强和呼延献周旋了一下。

但若刚刚偷袭透骨钉的是郁阳泽,以侠骨香之威,定然能把呼延献钉死在地面上──他们逃跑得至少可以从容一些。

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那些原本美丽的壁画和雕塑纷纷变得怪异莫名,像是某种软体动物,扭曲着就要苏醒过来。

而那些裸身的侍女已然杀了回来,数量众多,甚是麻烦。

但这种环境的出现,反而意味着幻境的崩塌,呼延献图穷匕见的一刻,也露出了一点可趁之机。

眼见顾千秋将呼延献引入壁画之中,郁阳泽眉头一跳,却见下一秒这人又从壁画之中出来了。

──只一瞬间,他头顶眉梢全都是冰雪,也不知道壁画里的时间和空间是不是扭曲了。

他如此来来往往数回,速度逐渐变慢,似体力殆尽,野猴也下不了山了,下一秒就要被呼延献就地正法。

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郁阳泽抓住了一丝破绽。

他站在原地,微微阖眼,调转所有灵力,四周的一切流速变得缓慢,他与周遭融为一体,呼吸停滞,终于,他猛地一睁眼。

“一霎晚风!”

剑式一出,风卷残云,顾千秋的心都跟着抖了抖。

这小子果然还是有别的师父!

不知为什么,顾千秋怒不可遏,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居然还有空对他怒吼道:“郁阳泽!你的归去来兮呢!”

郁阳泽只当他是对自己的剑式有所耳闻,并不理睬,长剑挥出,宛如游龙,其剑势飘摇,似有淡淡凄凉之意。

呼延献单手拍击雕像,十几米高低的白玉佛陀就飞略至眼前,势如排山倒海。

而“一霎晚风”灵巧蓄力,并不跟呼延献比谁的巴掌拍得响,只倾步飞身,与那白玉佛陀只差毫厘地擦身过去,剑锋直指呼延献眉心。

顾千秋趁机脱身,一转头,却看见无数侍女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仗着郁阳泽无暇他顾,顾千秋几步云来去踏出包围圈,直扑一个方向!

他瞬间又钻进了壁画里。

但呼延献何等人物?

他威压一重,郁阳泽便觉身上涌出了一股无言的躁动,默念了两遍同悲清心决才勉强稳住。

“你在想谁?”呼延献柔和而有趣地问,揽镜自顾,似惊似喜,“哦……我认识他。”

郁阳泽抿了抿唇,眼睁睁看着呼延献腐烂的皮囊逐渐要变幻,不知怎么有些心虚。

这是不能见天日的感情。

就算是缘灭楼最底层,也不能暴露在人前!

郁阳泽心中着急,“一霎晚风”凄凉剑意骤然更甚,刀光剑影中,他居然领悟了更多东西。

一剑斩出!

呼延献不得不稍避其锋芒,眯着眼道:“危急之中,自创剑法。你也算是这一代的天才了。但是……道法自然,随心随性,你既喜欢这个人,又为何不敢承认呢?”

交手瞬间,郁阳泽被那爪子碰到了皮肤,那一块瞬间酥麻,几乎握不住剑。

呼延献还要继续说:“我能看到你的内心。你也太喜欢他了,你甚至愿意为了他去死……但就算他已经死了,你也不敢将心事与外人道么?”

郁阳泽一言不发,出剑更快。

但在此地,黄泉宴上,除了呼延献本人,其他人的灵力都被压制到极限。

之前郁阳泽以为自己尚能周旋一二,没想到呼延献骤然翻脸出手,他立刻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而呼延献的脸逐渐变幻。

他缓缓踱步到郁阳泽面前,居高临下,道:“水性本来无定度,这边圆了那边圆。终是不心坚。如此,不如你也死。”

白骨手轻搭在郁阳泽的颈侧,只轻轻一落,郁阳泽本想蓄力反抗,却忽察白骨关节刚巧卡住他的穴道,甚至都不需用力,便可轻而易举杀了他。

而更过分的是……郁阳泽浑身都开始发热,变得奇怪起来,被拿住命门,他清心咒念了三遍无用,恍惚间见目前熟悉的脸,心神剧烈震动。

呼延献听他愈来愈重的呼吸,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他笑吟吟地欣赏了一会儿,伸手轻拂过郁阳泽的侧脸,柔声道:“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的。”

郁阳泽忽死死咬了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瞬间,死死握住侠骨香剑柄,寒剑冷铁更给他勇气——一剑凄凉意。

这剑气如虹,如背水时机、殊死一搏,呼延献却轻而易举地制住他,指尖收紧,就要送他去见阎王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怒喝道——

“住手!”

顾千秋一身血污,眼睛却亮得惊人,迎着呼延献的目光,举起手中的一个锦盒,淡淡道:“我把这个给你,你把他还我,怎么样?”

半明半昧的光中,看不清呼延献的表情。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呼延献轻声说,“不过是一件器具而已,我有的是。”

顾千秋慢条斯理地道:“是么?我看它单独放在一间屋内,以为对你有些特殊呢。也对,不过是前朝小皇帝的头骨酒樽,应当威胁不了你。是我赌输了。”

他手一松,锦盒眼看就要掉在地上,呼延献骤然瞳孔一缩。

千钧一发之际,顾千秋伸手一捞,又将锦盒稳稳接在手中。

锦盒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地响,似乎在宣告它接受不了如此剧烈的震动,再不冷静,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

“宗主大人,你也别嘴硬了,我们都知道对方手里的筹码很重要。”顾千秋慢条斯理地说,“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呼延献歪了歪头,忽然抿唇笑了。

他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清晰的脑袋终于响起了这个人是谁。

“顾……我记得你。”呼延献笑得暧昧又冷酷,眼波流转中暗含杀机,“上一次,你也要和我赌。”

顾千秋真心诚意地说:“对不住啊。我本意不是如此的。”

但落在呼延献耳中,怎么听,都带着丝丝缕缕的故意和讽刺意味。

“上一次你赌赢了。而这次,我会赢。”呼延献说,“……赌什么?”

顾千秋道:“就赌你手里的人。”

两人目光相交,顾千秋锐利而自信,身似有光。

“我赌他不会沉迷于你的幻境。宗主大人,今日,你引以为傲的迷魂之术,要失效了。”

“……扑哧。”

如若说赌其他的,呼延献还要花费心思。

可是赌这个,呼延献自认天下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了。

而就这么个年轻的小弟子?

呼延献笑着问:“那总有个赌注吧。”

顾千秋有恃无恐:“随你开口。”

郁阳泽此时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才能勉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等他迟钝的领悟一拍,不由得悚然。

这人和他素不相识,怎么……?

未免太过信任自己了。

顾千秋却其实压根儿没打算靠郁阳泽赌输赢,身为剑修,唯一会信任的,只有手里的剑。

待到千钧一发之际,他自有办法。

呼延献说:“那我也随你。”

没有堵住的巨大堵住敲定了,只见呼延献缓缓蹲在郁阳泽面前。

郁阳泽觉得颈间压力更重,他脑子缺氧、判断力下降、视线模糊,隐约之间见到那人。

惊虹山巅,白玉京前。

风霜冬雪,松木峥嵘。

郁阳泽明知道这是一个赌注,所闻所感皆是虚幻、所见所想一切飘渺。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早十年之前,他就做出了选择,只不过十年之后的今天,才能兑现而已。

至于那个跟他一起身陷囹圄的小弟子?

……算他倒霉吧。

远处山林岑寂,地面积雪盈寸,一袭白衫立在世间最巅峰,三尺青锋,不沾风雪。

而他站在远处,仰头遥遥望着。

他们之间的距离宛若鸿沟,任凭他一生如何努力,都是跨不过的天堑,他永远永远,都只能望其项背。

说不好是自惭形秽还是愤懑一身。

总之,他的舌底慢慢渗出了丝毫苦涩,也分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

而此时,那白衣仙人回首了。

他伸出手,是一个确定的、邀请的动作。

郁阳泽宛如被神明眷顾,不顾一切。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呼延献缓缓挑眉。

他倒是没想到,这人连能为所欲为的“春梦”都做得如此纯情,还一点都没用上他的本事,郁阳泽久已经快缴械投降了。

而外化出来的动作,就是郁阳泽缓缓、缓缓地松开了侠骨香的剑柄。

顾千秋对此居然不太意外。

虽然小徒弟冷酷得看起来像是跟隔壁老铁学修无情道的。

但怎么说,也只是个青春少年。

他没对郁阳泽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所以现在小孩儿不顶用,也不能全怪他。

看来还是得顾千秋自己动手。

他手中拿着鱼影琼扇柄,是握剑的姿势。

表情看起来滴水不漏、游刃有余,其实已经用余光偷偷瞟了三回他和侠骨香的距离了。

呼延献笑了:“看来,是你输了。”

顾千秋气定神闲:“胜负还未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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