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
【我听说了。】
【这可真是……】
【是啊……】
那条视频如同病毒一样扩散，与此同时，无数论坛、兴趣小组、私人群聊，数以万计的人同一时间在进行同样的对话。
对那些不关心摇滚乐的人来说，他们简直就像在对暗号一样。
【他们真的捐了？】
【那还能有假，青鸟纪念馆都发预告了，下个月就开专题特展。】
【下个月？！我得开始节衣缩食攒机票了。】
【贫穷如我只能买个VR票了，云一下也不错。】
【有消息会展出什么东西吗？威廉那把不知所踪的蓝色吉他会不会有？】
【目前什么信息都没有，太神秘了。】
在这个时代，娱乐的形式十分多样，摇滚爱好者已经是小众。
但就像普罗大众可能没看过她的电影，但是依然认识玛丽莲梦露，可能不读侦探小说，但一定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青鸟乐队已经成了一种文化，它代表的是摇滚，是自由，是和平与爱。
所以可以想象匿名账号发布的视频造成了多大的震动。在青鸟纪念馆官方证实了它的真实性后，这条视频已经获得了一亿播放量，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
理查德刷新了一下页面，确认因为恐怖的实时热度，他们已经空降首页后，他点点头：“可以发布我们的第一首单曲了。”
威廉深感佩服，无论在什么时代，理查德都深谙炒作的套路。
同一时刻，无数人在观看完视频后，随手点进了发布用户“匿名”的页面。
空空如也。
嗯？
怎么新增了一条VR动态？
人们戴着VR设备，疑惑地选择登入虚拟空间。
眼前一花，他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这个舞台异常真实，空气中的尘埃，灯光的角度，乃至主唱衣服上波光粼粼的金属闪片，都像真的一样。
许多人甚至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他们看到自己的虚拟形象，才能确认自己并非身处现实之中。
VR世界可以不关注现实逻辑，随心所欲地实现幻想，所以大多数虚拟乐队的舞台设计都超脱常理。
然而作为一个老人家，乔尼看到那些热门的VR现场后，简直想要爆粗口。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反物理学的舞台道具比比皆是，还有那些毫无来由突然出现的灯光效果，槽点满满。最近的舞台设计更是同质化严重，流行糊上厚厚的滤镜，在台下看去每个乐手都像假人，笼罩着圣光。
乔尼拒绝用那种设计玷污他的美学，在迈克尔的协助下，他使用传统的设计方法，在虚拟世界中设计出了一个异常真实的舞台。
歪打正着，这样的风格居然成了他们无可替代的特质。
台下的观众觉得非常新奇，他们努力眨了眨眼睛，没了圣光和滤镜，他们仿佛第一次看清楚台上乐队的模样。
真是清晰啊，台上的主唱蹲下来与他们互动，好像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与虚空的影像击掌，甚至能数清楚他的睫毛。
乐队的虚拟形象并不是迈克尔凭空创建，而是科学模拟出的他们长大后的样貌，所以虽然那张脸不如那些人造美人漂亮，但就是……
人们找到了那个词：舒服。
就像他们充满真实感的舞台一样，他们的脸也是现实中人类的脸。像是天然的珍珠，不如人造的亮和圆，却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珍视的感情。
有些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调出通讯软件给朋友发信息。
【快去看那个匿名账号！】
【破解了青鸟宝藏的那个！他们居然也是一支乐队，还发了歌！】
收到信息的人第一时间都很怀疑。
【什么情况？那还是一支乐队？】
【刚注册的匿名账号，原来不是小号啊？】
他们点进了链接，也立刻被眼前乐队独一无二的风格所吸引。
那些比较资深的摇滚爱好者能看出名堂：“复古的舞台设计，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不多了，恐怕下了大功夫去钻研。”
“乐器也很复古。”观众在弹幕讨论，“经典三大件，加上键盘。”
并非只得其形，并非只是拙劣的模仿，台上的主唱一开口，就彻底将观众带回了20世纪。
不一样，他们和那些所谓“怀旧风”的模仿秀完全不同。那种上世纪摇滚明星的风范难以模仿，那是被无数舞台磨砺出的光芒，是被全世界的崇拜所浸润过的自信。
没有精心设计的唱跳动作，但威廉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松弛感，在舞台上闲庭信步的姿态，就是当今音乐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
他游刃有余地唱着，他唱了近百年，歌唱对他来说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他举重若轻地唱着，随随便便就在歌曲中加入无数个丝滑的转音。
他垂眸去看台下，他只能看到数字模拟的假人，但就像是看到了真实的观众一样，他抬了抬嘴角。
那笑容有点温柔，又带点狡黠。这个主唱横空出世，他的眼神中仿佛包含了万千个秘密。
隔着网线和时空，观众看到了那个微笑。他们痴痴地看着，眼睛离不开他。直到耳边滴滴的警告声响起，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许多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身临其境的VR时代，依然有无数人在反复观看上个世纪的舞台录像。
没有AI特效，没有机器人伴演。只是一个人，一首歌，就足以俘获所有人的心，这就是传说中的个人魅力，这就是传说中的巨星光环。
短短的一首歌很快就结束了。
舞台变得虚化，人们自动登出，他们甚至想要阻止这一切，想要永远留在那个神奇的舞台中。
他们怅然若失，因为他们意识到即使再真实，那舞台依然是虚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藏身虚拟形象背后的那些人是谁，甚至没有途径向他们传达自己的喜爱。
许多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点进这条视频的详情页面，迅速调出参演名单。
看到参演名单后，所有人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全球最大的音乐论坛中出现了一个热帖：
{讲一个笑话，懂的都懂。}
【威廉·布鲁斯，爱德华·布鲁斯，乔尼·伯德，迈克尔·伯德。】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刚憋住，别再逗我笑。】
【哎呦我去，蚌埠住了。】
……
【你们究竟在笑什么？楼主列举的不是当初青鸟乐队的主唱胡扯出来的假名吗？】
【捉住楼上老实人。】
【其实我也想问，是什么梗啊？】
【就是那个破解青鸟乐队宝藏的账号，居然真的是一支乐队，还发了新歌。你们去看一下那首歌的参演名单就知道了。】
【哈哈哈，不好，我又想起来了，又想笑了。】
……
【回来了，那个名单是认真的吗？？】
【就肯定是恶搞啊。】
【这乐队很显然就是要借着青鸟炒作，起这种艺名也是噱头。】
【毕竟他们真的找到了青鸟的宝藏，活该他们蹭热度。】
【我是青鸟乐迷，刚开始看他们起的这些艺名挺反感的，但是听了他们新歌，觉得还真的挺不错……】
【很有上世纪摇滚巨星的范儿，就是干嘛非要拉青鸟炒作啊。】
【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哪些大佬的马甲，那样的台风和技术不是在现实中能开巡演的腕儿根本不可能有。】
【终于有人讨论这个了，舞台也是，显然是专业人士设计的，编曲也是职业级别。不可能是新人乐队，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
【哪家公司新推的组合？青鸟宝藏都捐了，大手笔啊。】
【可是这种水平的摇滚乐手屈指可数吧，局限在英语世界就更少了。我能想到的那些名字都至少人到中年了。】
【噫，难道是老黄瓜刷绿漆，漂亮的主唱哥哥原来是老爷爷？】
【皮套人就是皮套人，不要去探究皮套下的是什么，你一定会失望的。】
【其他的先不说，主唱的声音很年轻啊！而且我根本不记得听过他的声线，明明辨识度很高。】
【……我都有点不敢说，你们觉得他们的台风、曲风、演奏习惯之类的，是不是……】
【……很有青鸟范？】
【勇士，你说出来了。】
【岂止是像，简直像是青鸟乐队集体诈尸了一样，一模一样。】
【快撤回啊，这乐队到时候被青鸟的粉丝撕，全是你的错。】
【……他们已经起了这种艺名了，碰瓷到这种地步根本不带怕的吧。】
【为啥污蔑青鸟乐迷？我们为什么要撕他们？他们可是把青鸟的宝藏都捐了？不说了，我要去看展了。】
多年以后，当匿名乐队的成员长大了，并且开始在现实中巡演。他们所经之处演出门票全部售罄，无一场馆不爆满。
这时，又有人回复了这个帖子。
【对不起，我挖坟了。】
【是谁把这个帖子顶上来的？？？】
【卧槽，看到我几年前的发言了，为什么不能删帖。】
【我也看到自己的沙雕言论了……】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想起当初天天和青鸟乐迷打架的过往。】
【说真的，我觉得很多人欠匿名乐队一个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真叫那些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