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王破像是一只叮当猫,什么东西都能从身上弄出来,比如这个时候,旁人都在制作简易的渔网,他都已经开始捞鱼了。
“再来!”田浩拿了个细长的柳枝儿,将捞上来的鱼穿腮放在了岸边。
王破默不作声的干活,田浩与他搭档默契,等那帮人做好了渔网开始捞鱼的时候,填好这边都捞了足够多的鱼,往回走了。
大鱼七八条,田浩一个人拖着,王破手里拎着两条半人多高的超大草鱼。
这是田浩要给康盛帝的超大草鱼。
如今这里田浩的年纪最小,又是晚辈,没了三位皇子的羡慕嫉妒恨眼神儿追随,田浩自在了许多。
当然了,也就放开了很多,虽然没到放飞自我的程度,但也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
康盛帝见过的人和事太多了,自然看出来,田浩如今才是真的出门来玩的样子,不由得跟身边的丁超道:“这孩子心思灵巧。”
“他就是想得太多。”丁超却吐槽自己的小外甥:“从小身子骨儿就不好,没事儿就爱坐在那里瞎琢磨,您还别说,他还真琢磨出来一些事儿,额呵呵呵……臣的老母亲对他可爱得不行,臣也喜欢得很,等这孩子除孝后考试,您可得给个好名次啊!”
“你说说你,不为你儿子侄子求个什么,长生这还没考呢,就先求名次了。”洛阳王听了哭笑不得的打趣丁超:“就凭长生这聪明劲儿,还用你求皇兄?”
“不求不行啊,全家就俩读书的苗子,淳哥儿太小,还不到操心科举的时候,长生就不同了,他除孝就得考试,而且到时候他都二十了,要及冠了,这亲事也得相看……唉!”丁超一副操心老父亲的状态。
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定国公,也有这么烦恼的一面,反倒是显得有血有肉多了,不再是那个一脸冷漠的杀神。
这才是上位者愿意看到的大将。
只要他还有求于皇帝,只要他还惦记牵挂家人亲戚,就够了。
“行了行了,长生是你外甥,朕也是当他子侄辈来看的,何况这小东西机灵的很,古灵精怪的性格,不愧是你家姑奶奶的儿子,朕甚是喜欢。”康盛帝乐呵呵的道:“科举乃是大事,为朝廷选拔人才,岂能徇私?如果长生真的能在会试上入了前十,朕肯定不会亏待他。”
“要是他真的考入了前十,给个探花郎呗?”丁超得寸进尺,已经开始预定前三甲了。
“怎么不是状元啊?”洛阳王好奇地问他:“状元第一呢!”
而且状元可是天下第一,探花天下第三。
“第一不第一的无所谓,主要是探花长得好,将来他中了探花,臣好给他说一门好亲事,现在的女方家,不止看家世出身,才华和人品,还看脸的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臣家里大小子有长生那么好看,也不至于让亲事折腾了好几年,随便在大街上走走,都能引来无数女孩子飞手帕子。”
这个时代的规矩,如果女孩子飞手帕子给你,是倒追你的意思;要是丢你什么首饰,金簪珠花的,是代表不要聘礼,自带嫁妆的嫁给你!
只要你去家里提亲就行了。
听说这种传统是自唐朝时期就传下来的,但在大兴城已经很少见了。
可在西北那边,以及一些边陲之地,民风彪悍,倒是依然延续且常见的很。
这也是不被老学究们诟病的一个风俗,毕竟传自盛唐时期,谁也不能说什么。
“你家那几个小子,捆一起,也没长生长得好。”康盛帝可敢吐槽了:“要不是朕未出降的公主们都还小,朕都想招长生为驸马了,现在只能当兄妹处了。”
本朝公主的驸马,是可以参政的,不像前朝,驸马就是公主的附属品。
但驸马真的有实权的少之又少,唯一出彩的就是本朝长公主的那位驸马,还死了。
留下的子孙们没有一个成才的,但可以保证他们以后太太平平、富富贵贵的过一生,长公主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田浩送了两条超大的草鱼给康盛帝,又送了洛阳王一条。
随后送了他大舅父两条大鱼,剩下的都让人拿去做,烤鱼啊,鱼汤啊,都要有。
然后乖乖在一边的草地上盘膝而坐等饭!
可乖巧的样子,看着就那么可怜又可爱。
但熟知他脾气的王破可不这么想,王破可是专门跑了几趟,将所有能要来的鱼头都要了来,然后弄了一口大锅,里头放了满满的水,开始熬鱼头汤。
“要是有豆腐就好了。”田浩看着那么好、那么多的鱼头:“鱼头豆腐汤,最是鲜美无比。”
“有豆腐。”王破一指后面跟来的一大串儿人:“随驾的人里有御厨,他们带了好几车的东西。”
“啥?”田浩都震惊了:“这不是野炊的吗?”
“带了不止锅碗瓢盆,各色食材也是齐全的,下锅就能炒,熬煮的汤都是放在车上,下面的火一直就没熄,保管圣人想喝口汤,立刻就能喝到。”王破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震惊不已的田浩:“说是野炊,只是在野外吃个席面而已。”
田浩闭上了张大的嘴巴。
是他没见识过世面,眼界狭义了。
“我的这些作料都是跟他们要的。”王破又道:“吃鱼只是一个乐趣,自己动手也就这样简单的做一下,真正吃到嘴里的味道,未必就是好的。”
“也是,要是遇到了黑暗料理,还不得把人吃的上吐下泻啊?”田浩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可真是“野炊”,也就是野外做个饭的事儿,动手的都不是自己,是跟来的御厨。
王破真的去要了一板的水豆腐回来,还是那种非常细腻的绢豆腐。
等到鱼头汤熬的差不多了,直接用一根细细的竹板,将豆腐切了小块下锅里,等到滚了个开后就撒了大把大把的葱花香菜蒜和姜粉等等,然后就可以开吃了。
田浩觉得王破说的很对,康盛帝去哪儿,所有人就跟着去哪儿,圣驾在什么地方,那么为皇帝服务的那一套班底,就在社么地方。
虽然是野炊,虽然是在野外,但是他吃到了什么?
热乎乎的奶香小馒头,搭配他们自己弄的鱼头豆腐汤,还有烤好的鱼,这就是他们自己动手的结果。
但是那香煎鱼段儿溜鱼片、椒香鱼排炸小鱼,都是御厨的手艺。
甚至还有凉拌小野菜、水晶肘子这种费时和不费时的菜肴同时出现。
可见御厨班那边预备的有多齐全。
这次出门都是自己人,康盛帝和洛阳王以及丁超还喝了点酒,一个两个也是放松的不得了,田浩不喝酒,但是他吃了点东西后,就化身服务生,给这一群长辈们,盛汤挑鱼刺儿,还不让他们多喝:“小酌怡情,大醉伤身哦,喝点鱼汤吧!”
“还是长生孝顺哦。”洛阳王剃着牙,很是享受田浩的服务。
“您几位都是长辈,长生应该的嘛!”田浩趁机装小卖萌。
博得了三个长辈的欢心,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吃饱喝足了没往回走,而是在山里游荡了一圈,这次田浩终于打了几只兔子,野鸡飞的太快,还是王破给他打了几只下来充数。
而他大舅父弯弓射箭,直接打了一群山狼!
洛阳王打了两只獐子,让御厨给做成獐生来吃一吃:“昨儿都没吃够!”
康盛帝没打猎,他只是看着,但表情十分轻松,还挑了田浩的两只野鸡来:“熬个汤,加点蘑菇进去,那个鲜的很。”
打完了猎物,就该原地扎营了。
他们这算起来人少,可伺候人的随从多啊!
加上圣驾在此,周围还有不少暗中护驾的人手,安全上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但丁超还是安排了一下才放心。
太阳没落山之前,三位皇子各自带人回来了。
大概是脱离了长辈们的眼界,这三个家伙放飞了自我。
狩猎到的东西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大到老虎豹子黑狗熊,小到獐子兔子和野鸡。
还有野猪马鹿野山羊,那可真是品种齐全。
田浩看了好几眼,吧嗒嘴,这要是在他前世,这三个甭管是什么出身,都得进去蹲个十几二十年。
全都是野生保护动物哇!
“好好好,这个獐子不错,都做成獐生!”康盛帝看到獐子就想到了嘴馋的堂弟,干脆让人将所有活着的獐子都做成獐生来吃。
獐生这种菜,用的獐子必须是活的,现杀现做,吃的就是个新鲜。
死了的是不能做獐生的,只能做旁的了。
“三位皇子勇武。”大舅父丁超只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田浩看了看他的大舅父,回头跟王破嘀咕:“大舅父看出来了吧?”
这里头的猫腻,太明显了!
三位皇子打的那些猎物,倒是都插着他们各自用的箭矢,毕竟每一个人的箭矢上都做了标记,为的就是确定猎物的归属。
可就算是最高明的猎手,也打不到这么多的猎物。
哪怕是在皇家猎场里不行!
一看就好假。
“定国公是什么人?听说以前老定国公在西北坐镇军中那会儿,朝中军粮拨发不及时,他就让定国公带着人去狩猎,不是在关内,而是在关外。”王破道:“关外的外族来边境抢劫叫打草谷,而定国公带着人出关去就叫狩猎,打的靠近西北那边的外族迁徙走了好几个,不是被定国公抢走了牛羊,就是带走了战马,反正损失不小,还有关外的草原狼也没少被猎,在座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有定国公那经验丰富,所以他看出来是正常的。”
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呢!
田浩跟王破都知道的事情,康盛帝就更知道啦。
“你也被夸奖他们了。”康盛帝这个当父亲的都脸热了一下:“打了这么多猎物,有几个使他们亲自上手的?”
要是他的皇子们真的如此勇猛,他还愁什么啊?
洛阳王正在御厨那边,让人赶紧的做獐生来吃一吃。
“圣人要求太高了。”丁超岂能顺着康盛帝的话说?那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他开始迂回夸赞:“三位殿下都生长在太平光景里,臣与您当年在边关拒敌于国门之外,为的不就是如今他们可以不用冒险打仗吗?而能在居安之中思危,不怕见到这些猛兽甚至是血腥,已经不错了,您看看长生?那小家伙儿全靠他的贴身长随。”
他这例子举得不错,田浩年纪小,身体单薄,跟三位皇子是没法儿比的,他身边就一个王破,皇子们身边跟了多少人?
而田浩也舔着脸痛快的承认:“学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嘻嘻……。”
王破什么都没说,低头处理自己的那点猎物,尤其是兔子皮,这个可得带回去给太夫人的。
倒是三位皇子,对康盛帝和定国公之间的对话,有些不太开心。
再看长生公子,好么,这小子跟着圣驾,左右不离,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笑的花儿似的,尤其是大皇子!
他是老大,今年都二十一了,及冠的成人礼都办了,祭拜过太庙,祭祀过天地祖宗的大人了。
可是父皇一不让他参与朝政,二不给他相看亲事。
母妃倒是给他塞了几个女人在后院,可他想要的是长子嫡孙,故而只找她们发泄,而不许那几个女人有身孕。
他的儿子最好是嫡出,庶出的没那个分量。
可是他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一年也没个说法,反倒是他的母妃,偷偷地告诉他,后宫又有三五个人疑似有了身孕,不知道是男是女。
已经被郑贵妃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她见不到更插不上手了!
也不知道康盛帝是怎么想的,以前不在意这些女人家的事情,现在却看得特别严,杨德妃也没办法趁机下手做点什么,更不敢露出马脚。
知道此事的大皇子,不仅气馁的同时更气愤。
抬眼看了周围几次,又看了康盛帝许久,可康盛帝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不由得心里愤恨:父皇,既然你这么无情无义,就别怪儿子下手狠厉了。
再次抬头看过去,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无人注意到这位大皇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作者闲话:江湖有话要说:六一过完了,早点看过文就早点休息吧!玩了一天也累了,祝宝宝们有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