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女眷就跟刚才一样,也没往后退一步,还有俩老妈子试图跟他们撒泼,想让自家的小姐过去看看这矮山上的景色。
方虎立刻就一呲牙。
那公子哥儿本能的觉得不好。
那女眷们倒是看他笑了,竟然还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就听山上“轰”“轰”“轰”的动静,响起来的时候,几乎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同时这么大的声音,他们只听炸药包和水雷爆炸的时候,有过这样大的动静。
但是这里没有炸药包和水雷,而且地皮仿佛也晃了两下,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地龙翻身了?
那公子哥儿身边的人吓得两股战战,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且满脸的绝望。
公子哥儿是转身就跑,跑了两步麻利的趴了下去,训练有素的很。
那一伙女眷就不一样了。
前两声炮响,她们有的就尖叫出声来,但很可惜的是,只看到她们张嘴,却听不见多大的动静,没办法啊,炮太响了。
最前头那俩刁钻蛮横的老婆子,都吓得尿裤子了。
后头的女眷乱成一团,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还有俩小姐也吓得瑟瑟发抖,鹌鹑似的抱在一起,这会也没人管她们。
更有几个女眷吓得腿软,尿失了裙摆,摊在那里动弹不得,翻白眼儿的翻白眼儿,抽疯的,口吐白沫的,反正是吓破了胆子。
山上的人,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但是田浩捂着耳朵看着鸣礼炮,其他人却没有,反倒是兴致勃勃的越听越开心。
老管家福伯笑的要露出缺了一角的豁豁牙啦!
一直到炮声响过了一百零一下,田浩才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这空包弹的动静可不小。”
“这东西就是动静大,旁的没用。”王破却道:“要是能让升空礼花就好了。”
“别告诉我,你带了礼花来?”田浩知道,喜庆鞭炮坊那里研究出来了礼花。
就是用最小号的火炮往天上打,在空中爆炸开来,漫天洒落,庞大而绚烂夺目。
比任何烟花都打得高,爆的大!
只是那除了是个巨大的信号弹之外,就成了个纯粹欣赏之物。
“没带多少,就带了十二个。”王破老实了:“晚上放给你看。”
“行吧!”田浩能怎么办?
这人来一趟他老家,好像要把平国公府都搬来似的。
鸣礼炮结束了,扫墓也完事了,俩人收拾了一下就下了山,在祭田庄子上换了衣服,田浩自己的倒是无所谓,可是他看王破里衣都有些汗湿了:“有准备干净的衣服没?我投湿了毛巾给你擦擦后背,赶紧的换上新的,这湿乎乎的难受死了。”
田浩自己无所谓,他的衣裳轻薄透气,也没出汗。
可王破这全身的大礼服可真的是要人命呀!
“这样穿着正式一些,带了五六套衣服备用。”王破仿佛在他面前放开了似的,脱了衣服还让田浩用热水投湿了毛巾给他擦擦后背:“没想到江南这会儿就热上了,西北和大兴城这会儿,草都没有绿呢。”
“江南这里一年到头都未必能下一场大雪,雪落了地就化了。”田浩给他擦了擦后背,擦了两遍呢,还给他擦了腋下:“江南三月就莺飞草长了,对了,你要不要打一些爽身粉?免得出汗淹着。”
“不用,换上透气的春衫就行。”
王破以前都是亲手照料田浩的,这次祭拜过了祖坟,他竟然更享受俩人相互照顾对方。
田浩给他擦后背,给他找衣裳,他呢,将自己换下来的那一堆东西,叫人来收拾放置妥当。
自己却帮田浩晾了一碗花茶:“先喝着解解渴。”
田浩还真有些渴了,一口气喝了下去:“舒坦啦!”
王破换了一身国公规制的常服,就算是常服,那也是绣着蟒纹的那种,很是威风。
“要去踏青吗?”王破换好了衣服,低头将一些零碎摘了去,他还是更习惯清爽一些,不爱带那一大堆的玩意儿:“还是要去放纸鸢?”
“你我一动,这帮人都得跟着动。”田浩很无奈:“一万来号人,上哪儿踏青去?这会儿外头踏青的人遍地都是。”
“那咱们……。”王破刚说到这里,就有人站在门口,隔着门和屏风,对俩人喊了报道。
“说。”
“什么事情?”
王破就很简单的一个字儿。
田浩好歹多说了三个字儿。
门口自己人,毫不见外的就说了:“护卫抓了一伙人。”
“还是闹着要上去踏青的家伙?”田浩口气都冷了:“两伙人还没死心吗?”
“不是啊,方虎一会儿过来,您二位要不听听方虎怎么说?”那人挠了挠头:“这事情太复杂,属下怕说不清楚。”
“行,叫人过来吧。”王破拉了一下田浩:“坐着休息一会儿,吃些糕点喝些茶,既然不想踏青,那咱们稍后就启程回去。”
“好吧。”田浩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想了想,给王破也倒了一碗,然后续了一壶放在一旁。
这会儿方虎押着人过来了。
独眼狼在后头护卫女眷们。
毕竟牛奶娘也在女眷之中,他去比较方便一些。
方虎带着人,押送来十七八个男子,其中一个是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人。
穿着一件经蓝色的湖绸广袖长袍,腰上束着的巴掌宽的皮扣带,那扣带上还镶嵌了一小儿巴掌大的蓝色宝石。
头上的银色发冠上,也镶嵌了同款式的蓝色宝石。
眉目俊朗,皮肤白皙,哪怕是被人押送过来的,还满脸的不服气,眼神愤恨仿若喷火。
一看就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家伙,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子弟。
缺少来自外界的毒打。
跟着他的十几个人,俱都是长随的打扮,一身天蓝色细布的劲装,薄底快靴,手腕子上还箍着护腕呢。
一个个身强体壮,一看就不好惹呀。
“国公爷,公子。”方虎一拱手:“这些人来历不明,擅闯警戒范围,警告十八次,驱离七次,还是不走,最后鸣礼炮的时候,他们反应不对,小的就把人给抓了。”
随后方虎就说了他的发现。
“不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细如发。”王破难得对方虎有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杜将军没少培养你。”
杜郎,就是独眼狼的名字。
“都是师父栽培的好。”方虎呵呵一乐,他是正儿八经给独眼狼行过拜师礼的人,算是独眼狼的衣钵传人啦。
“这谁呀?”田浩看了半天,这公子哥儿嘴上被勒了个布条子,跟狗嚼子、马嚼子似的,专门用来堵嘴,不让人说话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这样还能看清楚人脸。
田浩看了这人好几眼,从原主那些尘封的记忆里,翻找了半天,也没对的上号的,又在自己接手后的记忆里翻了翻,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您不认识?”方虎看了看那个公子哥儿。
“应该不认识的吧?我都十年没回老家了。”田浩看着方虎:“你该不是觉得,我该认识他吧?”
“既然不认识,他上田家祖坟来干嘛呀?”方虎也蒙圈了:“既不是仇人也不是亲戚,玩毛啊?”
“好好说话。”王破轻咳一声。
方虎闭嘴了。
“我真不认识他。”田浩还委屈呢,看向王破强调:“他看样子也不太大,就算是及冠了,那二十岁?十年前他才多大?我才多大啊?我父母更不可能,难道是世仇?不能吧?”
记忆里,田家没世仇的吧?
“公子,你看看这个。”一个牙雕四骏鼻烟壶,被方虎拿来,递给了田浩:“这是他手里把玩的东西。”
田浩接了过来,知道这东西是经过检查,无毒没危险了,才会递给他,只是他拿在手里把玩着,却看出来不同了:“这东西可不便宜,一个最少五百两银子起价,乃是少有的奢侈品,能把玩这样的物件儿,此人身价可得足够丰厚,还得有足够的人脉才能有这东西。”
“不错,大兴城里都少见这样小巧而精致的鼻烟壶。”王破的眼光比田浩的更高端:“而且这象牙洁白如玉,乃是不可多得的白象牙。”
一般象牙都是发黄的,这白象牙少见的很。
“那就更不可能啦!”田浩也糊涂了。
这么高端的东西,这么奢侈的物品,这个人拿在手里玩的,那他得是个什么出身呀?绝对不是最近崛起的土豹子。
那身处变不惊的本事看着就不是普通人。
“反正也是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王破干脆将东西拿过来,丢给了方虎:“把人拉出去,直接给他一枪子儿,了结算了,我们还得回城去呢,这一走又是半天。”
方虎知道平国公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脾气,说一不二,一开口就宰了完事。
但他机灵的很,立刻就收了那奢侈的鼻烟壶:“是,小的这就去办。”
说完,还特别不要脸的摸了一下那鼻烟壶:“这个就当是小的捡着了。”
田浩看出来这俩人唱双簧呢,也跟着掺和了一下:“一个私人的东西,你不嫌晦气呀?”
“瞧您说的,这不还没死呢么?”方虎看了看那公子哥儿:“他身上不少好东西,来人啊,先把这些家伙带下去解决了,对了,堆砌个柴火架子,一会儿一把火烧了,回头撒水里去,都不用挖坑埋了,万一被人挖出来呢?这个公子最后杀,他身上的东西大家分一分,算不得发死人财。”
王破忍不住调侃他们:“都是西北大营里出来的,战场上生生死死多少来回了,还怕这死人不死人的东西啊?”
“那不一样,战场上死活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不是能排个先后吗?”方虎一副混不吝的架势:“他活着咱们分了他的东西,到时候给他一个痛快,不然就把他活埋,他又能怎么样?”
这活埋人的话说的那么顺嘴儿。
公子哥儿的长随已经被拉了出去,外头有人吆喝着堆起了篝火用的木柴,还有个憨厚的汉子进来问:“烧多少个啊?是一起烧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田浩一听这问的,如果不是知道内情,他也差一点就信了好么。
“一起烧,不求都给烧成灰,烧焦了碾碎了也成,直接丢水里去。”方虎不愧是名字里带着一个“虎”字,有些二虎吧唧的脾气:“一个个的烧,那得烧到什么时候去啊?一起烧!”
“得了。”那人转身就出去了。
有一些长随被拉走的时候,都软了腿啦!
那公子哥儿冷眼看着长随们都出去了,也没什么表示。
但是随后外头就传来了枪声,那是真的火枪的声音!
然后公子哥儿看到有人拖着他其中一个长随的腿,就那么在门前路过,那长随额头上一个血洞,闭着眼睛呢!
田浩也吓了一跳,真的给打死了?
王破却是无所谓,还喝了一口茶呢!
“外头干嘛呢?死人怎么在门口路过,都从后头绕一下,血糊糊的一会儿不好清理,招苍蝇。”方虎嗓门大的震耳欲聋:“这里还剩下一个公子哥儿,把他排在最后头给一枪,烧的时候,把他摞在最上头,好歹也是个当主子的,不能被长随压着。”
田浩吐槽:“他还挺体贴。”
要不是最后一句话漏了底儿,田浩真的信了他们的邪!
还以为真的杀了人呢,要是那些长随都活着,这公子哥儿要是被长随的“尸体”一压,就能感觉得出来啊!
可要是公子哥儿躺在长随的“尸体”上面,估计就感觉不到了。
方虎已经伸手将这个公子哥儿身上的腰带、发带都解了下来,又扯了人家的玉佩啊,香囊啊,荷包等等在手里,最后就给这人留了一身衣裳,连脚上靴子口那里缀着的珍珠扣子都给摘了下来,保证这公子哥儿身上没一样硬物。
“好了好了,小子,看在你这么多零碎的份上,老子亲自送你上路。”方虎拍了拍他的胸口:“打在胸口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所以我们一般都是给脑门子这里一下子,保证你死得痛快!我送你一粒花生米。”
公子哥儿开始挣扎:“呜呜呜……呜呜呜……!”
他这是有话要说啊!
但是王破朝方虎打了个手势,方虎秒懂,他朝公子哥儿笑的可真心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你可以知道我叫什么,我叫方虎。”
?作者闲话:江湖有话要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今天白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