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丈夫鲍乔惊讶了一下就没旁的说法,倒是婆家的几房妯娌,本对他们“离经叛道”颇为不忿,听说鲍韦氏与长生公子是故交,更是阴阳怪气的说一些酸话。
而她婆家的长辈却训斥了那几个妇人:“你们知道什么?若不是乔哥媳妇儿与长生公子是故交,你当我们这一支还能留在花城吗?祖地没了可以我们自己设一个就是,要跟着那帮人去流放,还有活路吗?西伯利亚在哪儿?听说是在最北边,一年四季都冰天雪地,去了那地方,冻不死你们。”
“乔哥媳妇儿,跟长生公子是故交,那……。”
“那什么那,乔哥媳妇儿都多大年纪了?长生公子才多大?而且长生公子能看上她吗?”长辈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如今我们能安生过日子,都是托了鲍乔娶了个好媳妇儿,以后谁都不许说她半个闲话,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几个妇道人家不敢吭声了。
长辈等尘埃落定后,果然让鲍韦氏的丈夫鲍乔,做了新鲍氏一族的族长。
王破将鲍氏一族的祖地,用火炮轰的夷为平地,新的鲍氏一族重新选了个地方。
在族长继任大礼上,田浩派人送了一份丰厚的贺礼来,并且给鲍韦氏写了七个字:相逢一笑泯恩仇。
鲍韦氏将这七个字,装裱起来,就挂在自己卧房里,跟丈夫每日看一遍,才能安心入睡。
只是经过此事后,鲍氏威望不在,新的鲍氏人口都不如原来的十分之一,一些在外地的鲍氏族人,最后入了这新鲍氏一族的族谱。
至于原来的鲍氏一族,以前的风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沉了下去,最后都快成传说了。
不过鲍乔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与海潮等人也接洽上了,因为算是半个自己人,还真让他带着新的鲍氏一族,立住了脚跟,且是长生公子的铁杆支持者。
而田浩等人,处理完了鲍氏一族之后,也收到了各方消息,第一个到的就是江南老家的来信。
江南老家来信很简单,如今江南那边算是躺平了。
李游这江南总督跟江雄那绿林魁首合作了,还有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
双方演了一出戏,说水匪被剿灭,沈府更是送了大批的肉食去水军大营,美其名曰劳军。
如今江南已经是一片蓬勃发展,但没有沈府什么事儿,他们家好像沉寂了下去,沈云公子更是出门游学去了,不过他去的是西北。
剩下的事情就是按部就班,并且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回转?
大兴城的信件,乃是老太太来的消息。
老太太告诉田浩,她四表哥定亲了,并且已经成亲,日子定的紧凑,他没来得及回来参加婚礼,但是田小宝已经替他上了贺礼。
“四表哥定亲且成亲了?”田浩看了看信件:“这么快?”
“信先到的江南老家,又辗转来了花城。”王破看了一眼日期:“间隔半个月左右,是有些快。”
“娶得还是我没听说过的人家。”田浩看了看上头的内容:“林氏,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之女,其父林恭,谁呀?”
“林恭啊,他是大长公主的小女婿。”王破告诉田浩,这位是已经逝去的大长公主的小女婿,家里三代都是御史言官,身家清白,是个耿直之人。
田浩继续往下看老太太给他的信件,里头果然说,林恭御史大夫,被人陷害排挤,好歹也是大长公主的女婿,老太太看不过去,何况林夫人算宗室女,她的女儿教养的不错,并不会辱没丁家。
所以老太太做主,给丁溪定下了这门亲事,又怕夜长梦多,直接走礼成亲。
算算日子,已经拜堂成亲了。
任涯写给王破的信件就一直没断过,田浩对那个不感兴趣,倒是田小宝的信里头,提到了一个事,说自己在挥舞着锄头,挖墙角。
“小宝都会挖人墙角了?”田浩大感兴趣,王往下一看顿时笑出了声。
王破没看任涯的信,倒是对田小宝给田浩的信感兴趣:“他写了什么?”
“小宝说,他引进了西北那边的多功能耕种一体机,可以节省很多人力畜力,许多佃户因此没了生计,他就派人到处跟他们说,可以去西北,西北那边有大农场,再厉害的农具还不得要人去操作么?这大兴城没空闲的田地,西北那边人都不够用,如果是勤劳肯干的,在西北那边做个三五年的佃户,买房置地不是问题,更有西北那许多工厂都招工,农忙的时候可以回去种田锄草,农闲的时候去工厂打短工,工资高待遇好,还守家在地什么的,把不少人都忽悠去了西北,以至于大兴城突然之间就少了许多佃户,那些不想花钱买新式农具的小地主们,不得不掏钱买农具,不然没了佃户他们的土地可如何耕种呢?”田浩美滋滋的跟王破炫耀:“看看,这就是人才啊,人口流动起来,才能带动经济发展,才能盘活那一潭死水。”
大兴城人满为患,西北地广人稀,彼此交流一下,正好啊。
“是,他办得好。”王破也承认,田小宝在这方面做的不错。
而西北来的消息就更有趣了。
除了说大兴城以及其他地方来了很多人口,都是一清二白的百姓,西北这里是来多少要多少,终于有了繁荣昌盛的雏形,定国公每日高兴的合不拢嘴。
又从军中退役了一大批老兵,重新招兵的时候,条件开得好,报名的人好多!
且军中已经没有三十岁以上的人了,全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头脑灵活会用火器,还识文断字,田浩在西北那些年没白折腾,总算是见到了一些成效。
丁海特意给他们俩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俩,家里两个女孩子有情况啦!
“什么?”田浩看到这里就差点蹦起来:“表妹们有了心上人?”
“也该有心上人了,这都多大了?”王破是高兴:“就算是招赘,也该开始预备了。”
丁家女不出门子只招赘,可就算如此,每年去西北那里,奔着俩丁家女去的狂蜂浪蝶,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啦。
俩女孩子厉害得很,每一个凑到她们跟前的家伙,都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但越是如此,这帮人越是上赶着去碰运气,随着西北越来越繁华,这种人也越来越多。
还是早点找个人成亲的好。
“可是我都没见过人,这就要成我妹夫了?”田浩是个妹控,对自己的表妹们看的可严了,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拐跑了,又怕所托非人。
一听到这种事情就很警惕,当年他可是为了表妹,连三皇子都揍了一顿。
“你这么重视啊?”王破有点吃味啦。
“我是怕她们遇到渣男,就算我有能力,将对方剁碎了喂狗,受到了感情伤害,也是伤害啊!”田浩吸了吸鼻子:“不行我们就赶紧回西北去吧?表哥们那头我不担心,就是表妹们我有些忧虑。”
“那等这边事情了了,我们就回西北去。”王破也有些想念西北了。
起码没这么多事儿。
“等我收拾了赖氏一族,就回去。”田浩收好了这些家书:“你那边完事了吧?我这边要动手了哦。”
“完事了,赖氏一族该杀的都杀了,流放的都启程了。”王破道:“不过海岳的人还在。”
“那就好。”田浩想起来个事儿:“鲍氏一族的女眷们?”
“跟着一起流放,砍头了的都是男丁,女眷没动,但也没几个好东西。”王破知道田浩的心思:“她们本是民妇,现在是罪妇,流放就行了。”
他也没想过糟蹋人家女眷,但也没想放过她们去。
自家男人做事情,他不相信这些女人们不知道,只是装聋作哑而已,若是她们都跟鲍韦氏一样,那他早就被救出来了。
也不会让这人耗费心血。
田浩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撩开手不再关注鲍氏一族,而是盯紧了赖氏一族。
就在王破他们处理鲍氏一族的时候,田浩这边也没闲着。
当时田浩带人离开赖家浦的时候就留下了后手,派了王破从命理司带来的人,盯着赖氏一族的一举一动。
又有海潮分了一半的人手跟着他们一起办事,其实多少有点偷师的意思,毕竟海潮和林夕也不是专业的探子出身,训练手下到底是差了许多。
让王破的人带一带,教一教,不求能跟命理司那么厉害,但也别太菜。
果然没有做白工的时候,这边王破刚处理了鲍氏一族,那边海潮亲自来报信:“公子好算计,那赖氏一族果然按耐不住了。”
“当时情况那么乱,他们家岂能甘心等死?”田浩冷笑:“何况我可是拿火炮轰了他们的祖地和祠堂。”
“也是他们家自己先做事不地道。”海潮却道:“那赖家干货行一直都是欺上瞒下,私自挪用族里的车马都成了习惯,若是早点处理了也不至于……现在急慌慌的有什么用?他们家大概没想到,公子的性子更急,而且那个时候乱糟糟的,谁也不曾注意到,公子你留了人手监视他们。”
“我也是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没有确凿证据,还是不能下手。”田浩叹了口气:“就像是王破,若非抓了个正着,你以为能那么容易拿下鲍氏一族么?”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觉得,王破这以身犯险,是有多大的勇气和前瞻性,鲍氏一族垮台了,没人给他们家喊冤枉。
“不错,这次赖氏一族也要抓个现行才好。”海潮告诉他们:“赖昌已经派赖晶去集合人手,仿佛是要出海,并且人不多,船多。”
“人不多,船多?”田浩听糊涂了:“什么意思?”
“船多是要载货,但多数都是空船,除非出去一趟,带东西回来。”海潮懂这些规矩:“而且他们带了许多的粮食和茶叶,以及盐巴。”
“海岛不产粮食和茶叶,也不可能拿海水煮菜吃。”田浩摸了摸下巴:“所以他们是去给谁送给养,顺便带人回来,或者是带货回来。”
“有可能!”海潮搓了搓手:“我们要怎么布局?”
“当然是跟着他们了,抓个现行最好。”田浩道:“私通倭寇海盗的罪名,能不能将赖氏一族都拉下水?我不想留下后患。”
“恐怕很难,这些宗族一旦遇到事情就会断尾求生,就像是鲍氏一族,还不是有残余的族人,组建了新的鲍氏?”林夕分析了一下:“纵然大头去了,小头依然存活。”
“那不行,赖氏跟鲍氏不同。”田浩摇头:“我要赖氏一族,寸草不留。”
“这么狠?”说的其他人都惊讶了,长生公子不是那种黑心之人。
“我不狠不行啊!”田浩趁机跟他们说了福寿膏的事情:“我以前只跟王破说过,但没想到,这东西已经渗透了进来。”
海岳听的全身冰冷:“那东西如此恶毒?”
“当然,你没见过毒发的时候,有多恐怖。”田浩苦笑道:“真的是比训练有成的狗子还听话,让人往东去,就不往西看一眼算什么?让他亲手杀了老子娘都可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且悍不畏死!只求那一点子福寿膏。”
“这、这……。”海岳冷汗都下来了。
“不论男女沾了那东西,一旦成瘾,时间长了身体也就毁了,再也生不出来健康的子孙后代。”田浩又道:“当初他们便想用这毒物控制平国公,不然你当平国公为什么杀了个血流成河?鲍氏一族有这个东西,跟赖氏一族脱不了干系,只是鲍氏一族倒台了,赖氏一族觉得自己早晚也是这个下场,这才急急忙忙的出手,露出破绽来,我们也才好下手。”
“不错!”这个时候,王破从外面进来了:“鲍氏一族里,但凡是用过福寿膏、甚至是常用福寿膏的人,已经毒发了。”
“你怎么知道的?”
“流放的路上,已经死了几十个人。”王破拿了递来的消息给他们看:“流放的人里,百分之三十都用过,毒发了几次,扛不住的头一批就死了几十个,下一批估计要上百。”
“我看看!”海岳拿了过来看得仔细,上头的记载也很详细,描述的更真实,他看过后瘫坐在了椅子上。
田浩看他这样的表现,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你该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