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没有递拜帖,门口的门子自然是不会让他进来的,没有预约如何拜见呢?
他来的也是巧了,与田浩遇上了。
“长生公子!”惊喜来的太突然,郑克简直是喜上眉梢了好么。
田浩可一点都不惊喜:“郑克少将军。”
俩人的称呼都很客气。
但是不等郑克说什么,王破已经策马过来了。
“克,见过平国公。”他对王破更客气,因为王破不止是平国公,还是命理司的大司命,执掌这个最神秘的衙门。
哪怕没了圣人罩着,命理司也没人敢去找麻烦。
“嗯,郑克少将军。”王破与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王破爵位高,而郑克只是一个恩荫封的武将子弟,叫一声少将军是对他客气的称呼,跟王破这正儿八经的国公爷是没法比的,王破对他可不太可气,只打了个招呼,就对田浩道:“准备好了吗?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田浩与他默契十足的接话。
其实两个人根本没有约定好,要去哪儿。
办什么事情,甚至都没想过一起行动的。
可这个时候,郑克来意不明,尤其是在郑鑫夫妻俩刚搬去了郑太后赐予的宅邸,接管了禁军之后。
“那就走吧!”王破一勒缰绳。
田浩也翻身上马:“郑克少将军,再会!”
郑克能说什么呀?
他没有投递拜帖就来了,刚好赶上人家出门,他只能苦笑了一下,与二人作别:“再会……。”
说完,话音没等落地,人家俩人就并绺子带人走了好么!
走出去一段距离,田浩才笑着看王破:“幸好你出来的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
“这人年轻,浮躁。”王破很不客气的评判郑克:“不如郑鑫。”
“没办法,西南大将军府想要尚主,须得是嫡子才行。”田浩倒是知道一点内幕消息:“还得五官端正,足够优秀,不然公主凭什么看上他啊?”
郑克年纪轻,但同样的,他没什么战绩,官职也是恩荫得来的,并非是靠自己的一刀一剑打杀出来的,这就让他在一众人里不够优秀。
比起平国公王破,长生公子更是差远了。
连定国公府的几个少将军都不如,他没上过真正的战场。
不然也不会如此心浮气躁,办事没有一点心机城府。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田浩很是反感这种事情,夫妻俩不该是真心相爱后才成亲的……好吧,这个时候,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好歹婚前能见个面什么的,两家长辈也是多方斟酌,才会定下亲事。
“不说他了,你要出城?”王破看他是往外走的样子。
“去田庄,今天田庄那边的玉米和土豆都出苗了。”田浩道:“我看差不多就可以锄草,虽然说有种熟了的老手在,但我不去瞅瞅,放心不下。”
“我今日无事,正好与你一起去看看。”王破想了想:“权当散心了。”
“你确定?”田浩才不信他的话呢。
刚才明明出门是有事情的样子好么。
“只是出门走走。”王破面不改色的道:“回来这么久,尚且不曾休沐过。”
他这有点抱怨辛苦的意思,说的田浩也不好丁是丁、卯是卯的跟他叫板了:“那就一起吧,去田庄,中午一起用个饭?”
他那田庄,春秋两季都是吃的三顿饭。
与时下两顿饭不同,只要有机会,就一日三餐,冬日天短夜长,白天吃两顿饭,但夜里必定有一顿宵夜。
因为他那里冬天人也不闲着,有的是活计需要人去做呢。
夏日炎热,中午那顿基本上都是冷食,什么过水面条、冷饭糕的,算不上正经的饭食,却能填饱肚子,加上夏日天气太热了,很多人都没胃口。
“好。”王破微微一笑,真如昙花一现。
田浩心里揣着那点子旖旎心思,看到这样的王破,忍不住脸一红,捂着胸口喃喃自语:“真是要了老命了!”
“什么?”
他说的声音太小,王破没听清楚。
但是王破看得出来,田浩应该是很喜欢自己这样笑的,应该,也喜欢自己这个人吧?
两个人心有千千结,却都不说出口。
到了田庄,田浩就一心去田里看庄稼了,王破也跟着他一起。
虽然王破见识过这些东西,但田浩明显比他更了解,这些玉米在这里同样长势良好。
“这些都是上等田,又上了许多的肥,看起来比西北那边都要强上一些。”田浩看到墨绿色的玉米苗,也不得不承认,这田地也有所不同啊。
西北那边施肥是这边的一倍,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而这边虽然也施肥,可一点肥料加上田地本就是熟田,那长出来的玉米苗,都比西北那边的长。
“在这里自然是要长得好,伺候的也精细,但外面天南海北的,百姓们未必有这里的人照顾的这么好,有这么多的肥料。”王破也挺惊讶的,这里的玉米长得更壮实,比西北那边还要强上一些:“将来若是产出同样比西北高,你都不用推广,自然有人求上门来。”
“但愿吧!”田浩农民揣的样子,站在田间地头上:“这是希望的田野啊!”
王破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多少能理解一二。
午饭的确是在田庄这里用的,没别的,全是农家菜。
甚至有老兵一直在呲牙乐呵呵,田浩看到了就问:“西北那边来的吧?家里情况怎么样?”
他说“家里”,就透露着那么一股子亲热的感觉。
“好着呢,好着呢!”老兵高兴的告诉他,西北那边一切正常,而且没有了马贼流寇的骚扰,如今别说大型商队了,就连中型商队都乐意往西北跑,路好走不说,还安全。
田浩听了就放心了。
下午俩人回城,王破叫人先去探探路:“如果有人守在定国公府门口,就速速回报。”
“是!”
这么正式的样子,田浩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不至于吧?”
“至于,现在那两家都走了,该带走的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什么人?”王破告诉他:“要么没本事,要么没家财,还有就是往上钻营、投机取巧的家伙,你看了也讨厌,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果然,不一会儿,那人回来报说:“正门有人候见,但东侧门无人。”
“走吧,去你那里好了。”田浩乐了:“等到天黑,从东侧门回去找老太太吃晚饭。”
“好。”王破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田浩发现,最近王破笑的样子好像越来越吸引自己的目光了。
到了平国公府,这里就安静许多,王破还让人给田浩沐浴更衣。
“你这里有我的换洗衣服?”田浩可不信。
“有。”结果王破还真点头了:“田小宝送来的,还是任涯提醒的他,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他一直备着,就是想有朝一日,万一用上了呢?
这不就用上了!
“好哇,你们还真是……。”田浩摇头失笑,但还是去沐浴了,毕竟跑了一趟庄稼地。
等他沐浴更衣出来了,头发还是披散着的,里间是沐浴之地,外间就是个客厅,还带着罗汉榻的那种。
王破已经拿了布巾子过来:“把头发擦干,春天风大,当心吹了风头疼。”
“哦。”田浩走过去,乖乖坐好。
王破就给他擦头发,像是以前做贴身长随时候那样。
虽然王破擦得不怎么轻柔,但田浩却觉得很是舒坦。
“等到中秋过了,我们就去西北。”王破道:“换丁洋他们谁回来陪老太太过年。”
“嗯,中秋过了我也得去西北看我的那些化妆品。”田浩想起自己的那些对前世的他来说,不伦不类的化妆品就想乐:“今年订单肯定多!”
“对了,我整理了一下命理司在各地的买卖以及暗线,一个地方咱们设立两个据点就行,叫两个人负责,相互不通气儿,也防止他们暗中勾连,欺上瞒下。”王破主动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安排:“一支经营你给的那个化妆品,香水儿之类的玩意儿,可以出入高门府邸而不被人怀疑,一支就走南闯北,商队啊,商行的随便开。”
“商队吧,连带着货栈,这样的话,来回出入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田浩知道,很多商队都有自己固定的货栈,以及囤货的地方,往来人多,在那种地方盯人可不容易:“而且商队往来银钱、货物,包括贩夫走卒在内,都不会让人多注意。”
“也是。”王破觉得田浩说的不错,于是定下来基调。
顺便聊了一些旁的事情,王古大管家请俩人去用晚饭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沉默了一下,随后就笑的花儿一样:“可惜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田浩歪头看这位上了年岁的大管家。
这老头儿给人一种老顽童的感觉。
“可惜长生公子尚未及冠,不然老朽这里可有好几顶适合的头冠,予长生公子十分般配。”王古大管家乐呵呵的摸着胡子问田浩:“不知长生公子何时举办冠礼?”
“那可得三年之后了。”田浩听了笑着解释了一下,他对外说,要为圣人守孝三年,跟自家子侄一般的做派,赢得了很多人的称赞。
也抵消了他带人闯入皇城的坏名声。
毕竟他入皇城,是有原因的,摆出来一副我不怕人说是非的样子,又如此对待圣人,再加上他的武力震慑,反正是没人再说他的不是了。
王古大管家一想就明白了:“果然好巧思。”
这恐怕都得跟比干似的,有一颗玲珑心吧?
再瞅瞅自己那小主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得,看这俩人好着呢。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摆的饭菜倒是让田浩挺吃惊:“你过得挺奢侈的啊?”
葱爆海参,燕窝鱼翅羹,还有水晶蹄髈,酒糟鹌鹑……哪一道菜都不简单。
“不是。”王破摇头,否认了。
王古大管家赶紧的解释:“这都是给国公爷和长生公子预备的,这些日子忙活坏了,好不容易风平浪静,要好好的补一补才行。”
“对!”王破立刻点头:“你多吃点。”
感觉这个人好像都瘦了许多,不如在西北那边的时候,脸色红润了。
“行吧,都吃,都吃!”田浩拿了面前的燕窝鱼翅羹吃了起来,味道是真不赖。
王破看他吃了,自己才开吃,王古大管家叫人都退了出去,他也走了,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喜庆鞭炮坊,那里有个小型的火器作坊,你知道在哪儿,然后带人去接管一下,我答应过郑鑫,那里可以给他提供炸药包,但不能太多。”田浩道:“其余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给命理司使用。”
虽然他从西北调运了不少火器过来装备命理司,但这玩意儿不是永久的,用坏了是需要更新换代的,更有消耗的子弹、手瓜雷等等。
“好。”王破点头了才反应过来:“你很早就在那里布局了?”
他都不知道!
稍微有些委屈。
“是啊,很早的,谁让你那个时候,也神出鬼没的嘛,我就是想跟你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田浩尴尬了一下,马上放下手里的碗,狗腿的给王破夹了一只酒糟鹌鹑:“好啦好啦,你不也是隐瞒了我许多事情?”
提起这个,王破就有些心虚。
“我们俩如今说那些都没什么意义。”田浩主动的道:“不如一切朝前看吧,好不好?”
大家那几年里,说实话,都是在暗中的相互利用,现在么,则是一切真相大白,有什么可在意的?在意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吃饭了。
“嗯。”王破暗自松了口气。
后又觉得,这人真好!
跟自己不藏心眼儿了。
肯把那么关键的地方交到自己的手上,他只告诉了郑鑫,却没有说把那里给郑鑫。
他们俩倒是美滋滋的吃了一顿好料,可郑鑫那里却有些气愤了。
原因是郑鑫知道了,郑克去堵田浩,结果人家跟平国公早有约定,出去了!
他只打了个招呼就回来了,别说办事了,连第二句话都没说出口。
“你说,长生公子会不会被他缠上啊?”阿水女土司担心的是这个。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