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来,白天来的,走的是东侧门。
虽然没有摆着什么平国公的仪仗,可大家都看到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以往都是晚上来的,摸黑搞夜袭来着,这大新正月的,还大白天的,他不低调了?
“先帝皇陵那边传来消息,大皇子的一个侍妾,有了身孕。”王破脸色很不好看:“消息竟然是先传到了大兴的外城,趁着人多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很多看灯的百姓都知道了,这都过了上元节几日了?才被绣衣使察觉,等我们知道了,别说外城的人了,就连京郊都有不少人知道了。”
新春正月,又是那十日花灯夜市,来往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命理司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全部兼顾,何况是从外城开始传,在有心人的操纵下,消息穿的很快,入了内城之后,又是在这个时候,逛个花灯夜市还能听到好消息,小老百姓们懂什么?
这传得飞快,弄得现在不说人人皆知,可也无法保密了。
“这个消息突然就爆出来了?”田浩一听就觉得不对,他见识过的信息战,可是很多的,比王破想的更多。
“是,突然爆出来的!”王破皱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要用孩子搏一搏?”
康盛帝多大年纪了?
一般人三四十岁就当祖父了。
可康盛帝都年过半百了,连一杯儿媳妇的敬茶都没有吃到。
尤其是他还不给儿子相看儿媳妇。
“正月里爆发出来的好消息,可是个喜讯呢!”王破说的咬牙切齿:“这一闹出来,又是在新春正月里,还有那没眼色的家伙,公然上表恭贺圣人。”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帮人新春就开始用计了么?”田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恐怕这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事儿呢。”
“不错,而且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就人尽皆知的架势,二皇子三皇子想做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王破道:“选的时机太好了。”
“故意的。”田浩说的很肯定:“你看现在,什么人都知道了,坊间传闻的流言蜚语,你上哪儿查去?”
命理司主要是监控百官,而不是民间。
对方能从民间入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抢占了一个先机,打了命理司一个措手不及。
“我来是让你有个准备,要是李庶人真的能起死回生……。”王破是担心他,以及定国公府。
定国公跟圣人关系再好,也不如圣人的亲孙子来的重要啊!
“放心,我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不会没有应对的办法。”田浩正色道:“你也当心,李庶人不能起死回生。”
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不管李庶人当初是什么目的,他是要他们命的敌人,这就够了。
王破跟他特意说了此事就走了,恰好当天晚上,他大舅父定国公丁超,也把田浩提溜去了虎啸堂,说了此事。
“圣人是什么意思?”田浩关心的是圣人的反应。
“没看出来,这一天都没见到圣人的面。”丁超皱眉:“宫里的消息也打听不太清楚,有人说圣人欣喜若狂的,也有人说圣人无动于衷,还有人胡说八道,消息真真假假,现在谁都不敢乱动。”
“是啊,就怕一个不好,动错了。”二舅父也愁眉不展:“现在大家虽然在衙门里上差,可彼此眼神那叫一个乱飞啊!原来有个员外郎,受到了牵连,好不容易保住了官位,上升是无望了,刚老实了一段时间,办差也勤勤恳恳的了,不偷奸耍滑,还不错的样子,现在又支棱了起来,开始有点子趾高气昂了。”
“我那里也差不多,有几个年前上来的人,都有些犯愁了,还有几个是亲戚家受到了牵连,说过年的时候,走亲戚都一片愁云惨雾,现在却雨过天晴了的架势。”三舅父也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看?还有长生,你当初可是坏了那位的好事儿。”
“他就算是当回了大皇子,也是个皇子,只要圣人不倒,哪怕是成了太子,也只是个储君。”田浩正色道:“此事在长生看来,我们不要急,稳重第一,自然有人,比咱们还要着急上火。”
“你是说,二皇子和三皇子?”大舅父立刻就想到了那两位皇子。
“对,尤其是二皇子。”田浩分析道:“好不容易老大把自己作下去了,他岂能再让老大起来?圣人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再生气,那也是他的儿子,自己怎么收拾无所谓,旁人敢碰一下试试!所以呀,咱们就端正态度,一切由圣人做主,说白了这是天子的家事,又不是朝政,圣人可没有立太子的那个意思。”
“可是李庶人都有了孩子……。”他们在意的是人家用孩子争圣宠。
“有了孩子又如何?只能说圣人有了个孙儿辈罢了,孩子那么小,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大还未可知,着什么急呢?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庶人啊!他要杀了圣人的,别忘了他犯过的错,当父亲的要杀了祖父,当祖父的还能不能喜欢那个孙儿,可就不知道了。”田浩道:“长生猜测,圣人最多让人多看顾先帝皇陵那边,生的孩子多照顾一二,可能连身份都不会给,因为庶人的后代,也是庶人,最多守着祖坟,不缺吃喝罢了。”
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圣人一时心软让他活着了,可以后呢?
要是李大叔哪天想起来此事,心情不好了呢?那李庶人也活到头了。
如果李庶人老老实实地在先帝皇陵那里反省还罢了,他偏偏要闹出来点事情,还妄想回大兴城,证明他贼心不死啊。
他要是康盛帝,肯定也会防备起来的,这可是想要他命的儿子。
“对啊!”三位舅父恍然大悟:“还是长生看的透彻。”
“三位舅父都是性情中人,看重亲情大过天。”田浩笑着摇了摇头:“圣人不同,他虽然是父亲,但是他首先是皇帝,要考虑的不是天家的得失,是天下的得失,其次才是天家如何,再说了,圣人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另外两个会拼了命的讨好他这个父亲。
定国公府决定按兵不动,但是旁人家就未必了。
过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田浩就给王破的平国公府送了一个大猪头,还送了他一串儿金珠子。
“给我的?”田浩亲自送来的,而且拿了那串金珠子,给王破亲自戴在了手腕上。
金子打造的珠子好看的很,上头浮雕了“万字福纹”,是光明的象征,寓意幸福永存,万代长春的意思。
“嗯,给你的,滚滚运气。”田浩笑着道:“用的牛筋穿起来的呢,下头缀着的都是红色的流苏。”
“好看。”王破低头,看着手腕子上的金珠手串,虽然看着足够名贵,但说实话,他们这样的人家,还真不缺这点金子,他缺的是那份心意。
“我也觉得不错,你以后运气好点儿。”田浩呲牙。
他还在这里吃了一顿猪肉头,王破叫人给他做了个凉拌耳丝儿,虽然没有辣椒油,但用的料都非常多,田浩吃的都不想走了:“还是这个好吃。”
“喜欢吃……猪耳朵?”这是什么口味呀?
“喜欢的,但不能常吃,一头猪就这么一对儿猪耳朵。”田浩乐了:“我还爱吃猪脑花呢,但不能说,这是秘密。”
他前世爱吃的东西多了去了。
哪儿没有卖的呀?什么麻辣鸭掌、脱骨凤爪的,可在这个时代就不行了。
“我知道了。”王破却把这个记在了心里。
田浩回去晚饭也吃了猪头肉,二月二这过去了,年也就过完了。
田小宝也终于回来了。
“我以为你在任涯那里,要过年才会回来。”田浩这个哀怨就甭提了。
“嘻嘻……。”田小宝笑了,笑容甜得很。
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他愣是被任涯喂的胖了点儿。
气色好的不得了。
“小宝看时间差不多了,少爷哥哥,我们要去皇庄的,你要看田地的呀!”田小宝提醒田浩:“对对对,要去看田庄。”
那皇庄给了他,就是他的了,不能叫皇庄,得叫田庄了。
“可是佃户怎么办?”田小宝问田浩:“那里的人都走了。”
“我早就跟大舅父说好了。”田浩起身去找了丁超。
听松阁里,丁超听了他的来意,一挥手道:“叫周鼐跟着你去,人手早就预备好了,会种地的人,也会打仗,就是在大兴城这边过的憋屈,要是能在你那里有一口饭吃,也不错!”
田浩不知道他大舅父给他安排的是什么人,但是他没问。
周鼐二管家来了,他就带着人出了门,直奔田庄。
巧的很,这田庄就在白云观那边,跟喜庆鞭炮坊离得不远。
三顷地的面积,都是上等田地。
有一座富丽堂皇的三进带花园子的大宅院,还有马厩呢。
周围一圈儿都是青砖瓦房,八成新的那种,听说是前些年刚修缮好的,是给佃户们住的地方,这里的人走了,但也没破坏内里结构,甚至有一些大件家具都没搬走,收拾的干净妥帖。
周鼐二管家看了个遍,很是高兴的跟田浩道:“这里不错,房子更好!”
“那就请二管家您派人来接手此地,将田地打理起来。”田浩道:“这头一年给大家伙儿一个适应期,以前耕种什么,就还耕种什么吧,而且这原来是皇庄,现在是赏赐给我了,按照规矩缴纳税粮。”
“长生少爷说笑了,圣人赏赐的庄子,是不用缴纳那些东西的,连劳役都不用出。”周鼐二管家却告诉田浩:“这是荣幸之事,怎么能上税呢!”
田浩顿时放心了:“那行,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这可是找都找不到的好事儿!”周鼐二管家高兴得很:“您放心,这里肯定给您办妥当,咱们的人,没人敢欺负。”
田浩乐了:“那是,那是!”
看过了庄子,知道大概的地方,田浩又顺便去了一趟喜庆鞭炮坊,关胜听说那皇庄成了田庄,更是大喜过望:“这样一来,咱们的人手更多了,农忙的时候他们种田,闲的时候就来作坊里,还能放心用。”
田浩一想,可不是么!
“周围自己人越多,越是安全。”这是秘密基地的四个人,跟田浩说的话,他们四个弄了不少的热武器,还在琢磨招收一些可靠地自己人加入,田浩允了,
于是美滋滋的在外头住了一夜,第二天回来心情都是阳光灿烂的,结果没等灿烂两天,王破就给他带来了阴霾。
“宫里传来内幕,圣人决定选秀了。”王破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是班淑妃与刘贤妃一起奏请的圣人,说孩子都及冠了,也该相看亲事了。”
“圣人同意了?”田浩一听,就瞪大了眼睛,自古选秀简直是民间的一个灾难!
“同意了,因为洛阳王也提议选秀了。”王破道:“何况皇亲国戚们也赞同此事,洛阳王一个人压不住。”
“这是人之常情,圣人也不可能总是这么拖下去。”田浩道:“李庶人那边的消息,让他们俩坐不住了。”
隔代亲,可不止是民间,皇家更是如此。
康盛帝就没见过自己的祖父,先帝也没见过,等于是皇家三代都没见过祖辈了。
你说康盛帝能不欣喜若狂吗?万一把老大再给叫回来……那老二老三能乐意?
“才消停了多长时间啊?”王破都有些烦了:“还有地方官送来了祥瑞。”
“祥瑞?”田浩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在大兴猎场里,那头染了色儿的小白鹿。
“是真的祥瑞,是一只绿毛龟。”王破跟他很默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说明一下:“还有进献白色带着黄色翎羽的鹦鹉的,还会说万岁吉祥呢!反正就是各种祥瑞。”
“一年之计在于春啊!”田浩也感叹:“这帮人不趁着春天使劲儿折腾,还等什么呢?但是这计也太多了吧?”
皇三代还没出生,各地就送上了祥瑞,李庶人能量不小啊。
俩皇子虽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先帝皇陵那边的李庶人做什么,却再次奋起,各自争锋,后宫那边刚安静了多久啊?就拉开架势选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