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人只是个开始,谁知道后头还有多少?大将军说,要报信,全境戒严,备战起来,关外这个时候,草木枯黄,最容易起火,要是起了野火,烧了牧草,那帮子牧民就没了干草可以喂牲口,那么牛羊冬日里吃什么?”那人道:“牛羊如果饿死了,马匹也就不剩下了,人……。”
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此事本国公知道了。”王破叫人把这个红翎急报带下去休息,自己转身吩咐:“去通知所有七品以上官员,备战!”
“是!”
“叫所有百姓赶紧秋收,收后修缮村防坞堡。”
“是!”
王破这边开始一条一条的吩咐下去,田浩那边就跟徐鹤将来的客人送走,这个时候还吃什么饭啊?大家连喝水的心思都没有了。
整个西北这一天开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丁家的女眷也被田浩亲自送回了丁家镇。
如今丁家镇也修缮了起来,以前不敢修,现在敢了,而且还是大修,越发的像个关隘了,不像个镇子。
田浩将一批火器给了丫丫与二丫:“娘子军也留在这里,保护好镇子。”
“知道了,长生哥哥。”两个小丫头还挺严肃。
“不要那么严肃,肯定打不到丁家镇。”他都给开挂弄出来火器了,要是还能打到丁家镇,那田浩可真的要倒反天罡啦。
“我们俩就是紧张。”俩小姑娘到底没经过这种阵仗,气氛太紧张,她们俩也跟着绷紧了脸蛋子。
“别紧张,我估计啊,能打到西北关隘下就不错了。”田浩对这个有信心,是因为他们在外头埋了那么多的地雷。
“嗯。”俩女孩子点头,但还是紧张的,田浩无法,只好让她们俩紧张去了。
回头跟王破说了,王破却道:“紧张一些也好,体会一下战时的气氛。”
“也行吧!”
这个中秋节都是在戒严的气氛里过的,老丁家的男人们,一个都没回来。
田浩跟王破在丁家镇过得中秋节。
“等这边事情了了,咱们再回大兴城吧。”田浩本来跟王破说好了,过了中秋节就回大兴城,但是现在有了风灾又起了战事,还是别走了。
“好。”王破点头,这个时候走是不可能的,只能看情况再定。
俩人这个中秋过得潦草,刚八月十七啊,边关终于来了好消息:外敌退兵了!
“没听说战事怎么样啊?”田浩都听的糊涂了:“也没见要伤药的,我那制药厂加班加点的赶制各色伤药。”
都是要供给西北大营的,基本上是平价进出的那种。
“没来敌人?”王破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来了,但是人没走多远,地雷炸了一批,火炮崩了一波,还有那火枪打了一顿,就没人往前凑了,他们连城墙都没摸着,就灰溜溜的回去了。”来报信的人可自豪了:“因为关外要下雪了,他们再不走,冻也冻死他们啦!”
“草原上可起了野火?”王破还是担心对方物极必反。
“听说是起了,但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如今关外也没几个部族了。”那人道:“只是大将军说了,不可掉以轻心。几位少将军带人又埋了不少地雷。”
地雷对偷袭和拦路非常好用,西北大营这次算是看到了地雷的犀利之处了。
“盐场堡那里和商贸城如何了?”田浩只惦记那俩地方。
“都很安全,那里也一直都有联系,没断了信儿,地雷也送过去两批了。”
这么一说,田浩就放心了。
“五少将军去替换回了六少将军,只是大营里现在离不开人,少将军们也都没回来。”那人说了这句话,王破心里舒坦了。
对啊,战事起,别说丁洋了,就是丁超这个定国公,都不能离开大营一步。
西北的敌人虽然没有跟西北大营短兵相接,但是却留下了不少的战略物资,什么牛羊马匹的,牛羊饿的都瘦了。
丁超派丁洋赶了一大批牛羊来给田浩的养殖场,价格低廉的可以,几乎是半卖半送!
田浩看到这些牛羊都惊呆了:“这么瘦?该不是有病的吧?”
看到丁洋,王破心情又不太好了。
“不是,这些是那种,被野火烧了干草,没有牧草过冬的部落,遗弃的牛羊,他们人也死了不少。”丁洋看着田浩,眼中神情激动:“长生在这里怕不怕?”
“不怕啊,王破陪着我呢。”田浩无意之中给了他六表哥心口插了一刀:“再说我好歹也知道,想攻破西北关隘是不可能的啦。”
王破虽然坐镇后方,但陕甘总督府离他的田家堡也不远,白天去了晚上回来,还能一起吃早餐和晚饭呢。
丁洋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看着王破:“那平国公可真忙啊!”
又要办差又要陪着长生,好事儿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不忙,你们才是真的忙。”王破故意问他:“你在盐场堡那会儿,真的天降横财了吗?听说有可汗的宝刀都从天而降,对了,砸着你没有啊?”
“滚蛋!”气的丁洋骂了他一句:“你才被砸了脑袋呢!”
“嗯?”田浩看了看他突然气急败坏的六表哥:“六哥哥,你该不是?”
“牛羊送来了,我走了。”丁洋突然就着急走,都不在田家堡这里待了,带着人一阵风似的跑回了丁家镇。
说是着急给家里报平安。
等他跑的都没有影子了,田浩才莫名其妙的看着王破:“他怎么了?”
“肯定有事情。”王破立刻叫人去问。
田浩不知道王破是怎么办到的,反正吃晚饭的时候,他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丁洋一路快马加鞭,跑出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回到了丁家镇,吃上了晚饭还有暖和屋子住,不用担心他会大冷天的野外露营。
第二件事情:盐场堡的确是有天降东西,也有贵重的,但更多的就像是王破说的,都是破烂好么,他可怜的六表哥丁洋,就是被一床破被子,兜头盖脸的砸了个正着,不过也幸好是这个破被子,随后砸下来的木头才没有将丁洋打死,只是砸了他个鼻青脸肿。
“丁洋之所以这个时候才回来,是因为回来早了他也没法见人。”王破一边说手一边抖,憋笑憋得,喝汤的汤勺都快要握不住了:“他当时的惨状,好多人都看到了,所以他可能不太、嗯,有脸见人了。”
其实就是太囧了,不好意思提嘛。
尤其是丁洋对田浩还有那么点小心思。
“哈哈哈……。”田浩听了果然哈哈大笑。
王破故意说了这事儿,逗笑了田浩后,才提了回大兴城的事情:“趁着还没下雪,早点走吧,只是可能要在路上过重阳节了。”
“这个无妨。”田浩道:“这边没事才最好。”
“商贸城明年开业。”王破看了看田浩:“要赶回来吗?”
“不了,我说过,商贸城是给丁家的一个聚宝盆,既然决定给出去了,就不要沾手了,让大舅父他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能教的都教了,能计划的都计划了。”田浩低头吃饭:“我们明年先回一趟江南老家,那里才是我的老家。”
“嗯。”王破点头:“我们也该出去走走了。”
他们自从回到西北,大兴城那里就暗潮涌动,江南老家也不消停。
长生公子让三国鼎立,但是这三国,可都是幼主,臣子一个个没心眼儿么?
小算盘谁都有,就看谁打的精,打的好了。
他们说完没两天,边关那头又来了好消息:“对方要卖牛羊马匹?在西北商贸城?”
“是的,来了三个部落的商队,三少将军和李提娜老板同意了,买了他们的牛羊马匹,健壮一些的就赶回这边的养殖场,卖给养殖场,便宜的很!”来人笑嘻嘻的道:“太瘦的就直接放在了西北商贸城那边的养殖场,反正咱们是喂得青储饲料和干牧草,一些米糠黑豆的,养好了冬天也能长肉。”
来人是李提娜手下的一个管事的,痞里痞气的奸商一个:“不过呢,他们的牛羊太多了,卖给我们以后他们吃什么?我们老板说了,给他们留下一半的牛羊马匹,允许他们在商贸城这里过冬,牲口有青储饲料呢,暂且拿他们的那些牲口给商贸养殖场那边打个样儿,试验一下哪儿不合适,明年好改一改。”
其实李提娜早就预备好了青储饲料,不过不是这个时候用的,没想到一场大风刮的,很多牧草没了,部落迁徙走了,她这青储饲料没人买了,只好拿来自己消化。
幸好啊,还有没来得及走的外族,乐意暂且赊欠这些青储饲料喂养牲口。
李提娜跟他们约法三章,在这里过冬可以,但是要一起御敌。
其次是吃喝拉撒睡,不管是人还是牲口,都得记账呢,她不要利息,但是明年他们的牲口养好了都要按账本记载,还给她!
第三就是这个人情,他们要记住!
以后李提娜是要他们还人情的……。
“不是,那她这是一件事情要了两次回报啊?”田浩都佩服死了:“人情要,实质的东西也要。”
不论是钱还是牲口,李提娜都是给了那些人一条活路。
可还要人情,就有了一样东西卖两次的意思。
“老板就是这么说的,那帮人还千恩万谢呢!”
得,田浩无奈,王破却夸奖田浩:“怪不得你力排众议,让李提娜去那里主持商贸城事宜,的确是个合适的人。”
看看人家这手段!
田浩抹了把脸:“行吧,青储饲料不够了这边有的是。”
“好咧!”那人笑开了花儿,这就告辞了,他是送牲口过来的。
倒是养殖场那边,负责人杨达就找过来了:“公子,这些牲口便宜得很,只是没怎么吃好,养好了一样,而且它们都是长成了的大牲口,长了肉就能杀了。”
杨达这些年在西北,已经历练出来了。
曾经那个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混血儿,如今已经是好几个养殖场的总负责人了。
因为不仅田浩的养殖场,王破的、丁家镇的包括徐鹤那边威远县都有养殖场的分场。
“那你这是?”田浩知道,杨达没事儿不会跑来这里找他。
杨达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养殖场被他经营扩大了许多,却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他还知道,杨达去了扫盲班,是第一批学会了识文断字打算盘的混血儿。
“公子,还能不能有这种牲口了?”杨达搓了搓苍蝇手:“听说关外遭了风灾,但咱们关内有青储饲料,他们没有干牧草,牛羊马匹的擎等着饿死啦,咱们可以便宜入手,然后养的长肉了就杀了吃肉,比自家养的还合适。”
“那个,你跟李提娜老板商量一下,出关入关的你知道该找谁去办,要买的话,直接叫李提娜的人跟财务那边要钱就行。”
“好咧!”杨达轻快地告辞,找人去了。
王破看着他走,才开口:“这人现在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
“是啊!”田浩惆怅的道:“原来多好多淳朴一混血美男子啊?现在整个一奸商了。”
王破乐了一下:“这样挺好的,省的你一个人忙来忙去,都累坏了。”
以前田浩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现在他手下三十个顶事的人都有了,总算是能脱开身啦。
“虽然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是我很喜欢,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不要动用武力了,若是关外的外族人,能好好的坐下来商量一番,我不介意帮他们渡过难关。”田浩抻了抻胳膊:“但是需要用武力和火器,先让他们脑子冷静下来。”
一言不合就要打劫,以后这种事情要杜绝!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王破刚要告诉田浩,他们可以回大兴城了,丁洋就来了。
而且丁洋脸色很不好看:“长生,大兴城出事了。”
“怎么了?”田浩以为丁洋要躲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他面前,现在就来了,而且手里捏着一封信。
王破也看到了丁洋身后的人,是命理司的绣衣使!
同样表情严肃,手里捏着一封急信。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绣衣使,跟丁洋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