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戈黑着脸,说:“我朋友。”
云栖挑眉,说:“你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两位面生的朋友?”
云戈把菜刀插进案板,瞅了眼云栖,说:“路上遇到的朋友,他俩是别的地方过来的,祁大哥是富家少爷,沈大哥是当地花楼里面的头牌,他俩是私奔到这边的。”
云栖:“……”
云栖顿时哭笑不得,在云戈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什么玩意儿,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花楼的头牌?”
云戈:“他额头有花钿,只有花楼里的小倌儿才会贴花钿。”
云栖说:“你个小傻子,那额纹一看就不是画上去的,而且看他那头发,怎么可能是小倌?”
云戈一拍脑门,说:“对哦,小倌不允许断发,他俩都是短头发。”
云栖简直服了,云戈这孩子也并非脑子缺根弦,但就是有个毛病,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容易心软,俗称色令智昏,肯定是瞧人家长得好看,才想把人拐回家多瞅几眼。
云栖没多说什么,反正来都来了,家里面也没啥能惦记的财宝,两人看起来衣着怪异,私奔不私奔的不好说,但一看就是从外地过来的。
流落至此,估计也是遇上麻烦了。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望二位莫要嫌弃。”云栖出去后,很是客气地对两人说道。
沈飞鸾端详着云栖面相,他应该就是云戈那位身体不太好的家里人了。
端看面相,云栖幼年丧父丧母,这两年还遇上了一朵烂桃花,是典型的遇人不淑,之后的运势也因为这朵烂桃花的影响,变得极为坎坷不平,恐怕要延续到十年后才能有所改变。
不过,沈飞鸾看云栖顺眼,在他面上看出了一抹转机。
沈飞鸾狡黠一笑,说:“您这太客气了,我们两个打扰你们才是,我俩从外地过来,身无分文,在你家里蹭吃蹭喝蹭住,哪儿还有挑剔的份儿?”
沈飞鸾心思敞亮,说起话来也让人觉得舒服自在,云栖微微一怔,就很快放松下来。
“云戈口无遮拦,误会你是小倌,实在不好意思。”云栖略带歉意说道。
“不不,我也骗了他。”沈飞鸾乐了,说:“反正他说了不会歧视我,你弟弟真可爱,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小宝宝。”
云栖:“……”傻白甜是啥,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云栖没云戈那么好煳弄,倒了杯茶水拿了盘自己做的小点心,请两人坐下就问起来历。
祁尧天说了个半真半假的来历,勉强算是煳弄过去。
云戈把饭菜做好,盘子端上来,还憋着一张笑脸把不高兴明明白白写上去。
“气什么气?”云栖给他打了饭,放在面前,说:“吃饭的时候不能生气,要不然肚子会被气爆炸。”
云戈瞪他,说:“我听到吴倩倩的名字,就已经被气饱了,你就该见她一次打一次!”
云栖说:“是我不想打她吗?她带了好几个跟班,我也得能打过啊。”
云戈撇撇嘴,突然萎靡不振,像是个漏气的河豚,用筷子戳了戳米饭,说:“都怪我没本事,我要是狩猎师,哪儿能让你这么受欺负?”
云栖心里一暖,眼神柔柔,说:“好啦,明日我就不去药铺了,她总不可能上门找麻烦。”
云戈叹了口气,闷头扒饭。
云栖看了看祁、沈二人,无奈地说道:“家里龃龉,让二位看笑话了。”
沈飞鸾尝了尝菌子,味道鲜美让他恨不得吞下舌头。
“遇上渣男烂桃花,也不是你的错。”沈飞鸾说着,转头对祁尧天说:“是吧,祁哥?”
“嗯。”祁尧天从善如流,还给沈飞鸾碗里夹了一筷子朝野菜,说:“渣男的错,你是受害者。”
云栖一愣,说:“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云戈赶紧撇清干系,说:“我可没把你的事儿说出去,不过,司徒空就是个烂桃花,烂透了!”
沈飞鸾指了指眼睛,说:“就是……看出来的。”
云栖:“……”
沈飞鸾笑了笑,说:“云栖大哥,我给你算一卦吧。”
云栖愣了愣,说:“算卦?”
“不错。”沈飞鸾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拿出五枚外圆内方的五帝钱,其中还夹带了三只龟甲。
云栖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很认真的看着沈飞鸾抛洒铜钱来回摆弄。
片刻后,沈飞鸾看着卦象,挑了挑眉稍说:“云栖大哥,您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云栖茫然,说:“什么意思?”
祁尧天也看了卦象,觉得挺有意思,勾唇说道:“意思就是否极泰来,如果我没看错,这一卦里面有桃花相。”
沈飞鸾一拍巴掌,说:“祁哥厉害,这卦象里显示,你马上就要交好运了,虽然凶险,但生机勃勃,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你的小日子就会蒸蒸日上,以前遇到的人渣也不会在你面前蹦跶了,总而言之就是睡嘛嘛棒吃嘛嘛香,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哦对了,最重要的是,你的正缘要来了。”
云栖显然对这些专业术语不太懂,问:“何为正缘?”
沈飞鸾言简意赅:“就是桃花缘正主,你正儿八经能够共度一生的媳妇儿。”
云栖:“……”
云戈一下子兴奋起来,说:“啥,我要有嫂子了?”
沈飞鸾点头,说:“是这个意思。”
反正,男嫂子也是嫂子,意思到了就行了。
云栖对于嫂子显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在沈飞鸾和祁尧天给他算过命后,心情有些复杂。
“二位能掐会算,难不成是天命师?”云栖小心问道。
“天命师?”沈飞鸾若有所思,立刻瞧了瞧不知所踪的蘑菇,暗中问道:“别睡了起来嗨,蘑菇蘑菇,天命师是什么?”
蘑菇虽然有点坑,但是爸爸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迅速蹦了出来。
“天命师,是山海大陆东方领域里特有的称唿。”
蘑菇发挥小百科功能,科普道:“每个世界都有能够窥测天机之人,在人间界被称为天师、玄术师、臭道士,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天命师,还有的世界被称为窥天者、大祭司,天使者等等。”
沈飞鸾来了精神,这可是他老本行啊。
“毫无疑问,不管在什么地方,沈爸爸这门手艺都是最牛逼的,一招吃遍天下,爸爸威武霸气么么哒!”蘑菇顺口拍了拍沈飞鸾彩虹屁,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沈飞鸾的信任。
沈飞鸾心里美滋滋,正想着利用自己的本事大杀四方马上将十块魂晶攒齐,忽然意识到什么,对蘑菇问道:“不对劲儿,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谄媚?”
这蘑菇也是个看人下菜的,感觉到祁尧天身上的气运爆棚,就对他很是谄媚,探测到沈飞鸾身上煞气重重,八百年都消化不完,就对他有些不敬。
沈飞鸾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作为沈家人,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蘑菇突然变了态度,沈飞鸾反而觉得奇怪。
蘑菇扭捏说:“我刚发现,沈爸爸身上功德不少,虽然你先天不足后天畸形,但看在你是个好人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了。”
沈飞鸾抽了抽嘴角:“……”
本少爷用得着你来原谅?
蘑菇:“熘了熘了。”
沈飞鸾对云栖点点头,说:“猜对了,我的确是天命师,不光能替你相面算命,还能寻龙点穴看风水。”
云栖和云戈同时瞪大眼睛,隐隐露出了崇敬之色。
天命师在这个世界,属于大宗国和大家族才有资格拥有的特殊天赋强者,一位天命师,非但能够唿风唤雨,还能够提前预知福祸凶吉,甚至知天命、通鬼神,可谓是神秘莫测。
云栖和云戈只听人提起过天命师的存在,但对他们而言,天命师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云栖显然很是激动,有些不敢相信,说:“当真?”
沈飞鸾笑了一下,说:“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给你算上一卦,过段时间你且看是真是假,不就清楚了?”
云栖显然是信了的,抿了抿唇,说:“桃花正缘什么的,我就不需要了,小日子蒸蒸日上,这个可以有。”
很显然,云栖之前遇人不淑,已经留下心理阴影,冲沈飞鸾问:“沈命师,你本事大,能不能替砍了这桃花?”
沈飞鸾忍不住乐了,摆摆手说:“这恐怕不太行,你这桃花是正缘,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替人牵红线做月老,是积累功德,要是无端断人姻缘,这可是要天打雷噼的,这种恶事儿,我不做。”
云栖挺失望,还叹了口气。
祁尧天见状,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的正缘与你将来的运势息息相关,又不是全天下的桃花都是烂渣子,顺其自然就好。”
云戈点头,说:“是哇,家里要是能多个嫂子,也是好事儿,改天生个胖娃娃给我喊叔叔,我带他们玩儿。”
话都说到这儿了,云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态度还是隐隐排斥。
云戈家里空房不少,得知两人是契兄弟关系后,云栖直接安排了一间客房。
房子简陋,但床铺被褥很是柔软,白天的时候刚晒过太阳,盖在身上还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沈飞鸾觉得这一天的经历颇为梦幻,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得亏运气好,遇上了云家兄弟两人,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俩就要去睡大街了。”沈飞鸾挺感慨,趴在祁尧天耳边说。
“是啊。”祁尧天说:“这是真的身无分文。”
沈飞鸾乐了,瞅着祁尧天:“祁少,这是不是从你出生以来,最穷的一次?”
祁尧天想了想,说:“是也不是。”
沈飞鸾:“怎么说?”
祁尧天:“我最穷的一次,是在南疆一片没信号的山里面追一只山海兽,整整半个月没能和外面取得联系,银行卡里面虽然有不少钱,但一分都用不上,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叫真的绝望。”
沈飞鸾咋舌,眼巴巴望着祁尧天,说:“啧啧,听着就刺激,当时吓坏了吧?”
祁尧天笑了笑,说:“那倒没有,反正我运气好,死不了。”
沈飞鸾:“……”
祁尧天坐起来,说:“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屋子里面点着油灯蜡烛,祁尧天的手指朝着那边轻轻隔空一指,明火竟直接灭了。
沈飞鸾精神起来,瞪大眼睛说:“祁哥,你这是什么天赋……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