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飞鸾是出了名的狗不理,土狗最有灵性,估计是感觉到沈飞鸾身上的煞气,根本不敢碰他,甚至还用一双豆豆眼警惕地盯着他。
祁尧天朝着村里望了一下,大白天的也没看到什么人,偌大的村子竟像是个荒村,和学员给的资料里一点都不一样。
这时候,从不远处来了一个背着篓子的大爷。
这位大爷穿着厚实的棉衣,背后是个大竹筐,手中还拿着根长长的荆条棍子,走过来瞅着两个小年轻,用操持着当地口音的方言问:“你俩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啥子嘛?”
这边方言属于隔着个山头都听不懂的那种,祁尧天听着大爷叽里哌啦说了一串话,整个人直接懵逼。
沈飞鸾看着祁尧天那难得茫然的表情,忍不住乐了,冲他笑了笑,然后对着大爷用当地方言说道:“我们俩是听说村子里面出现了怪事儿,来帮忙看看情况的。”
祁尧天禁不住挑了下眉梢,小家伙居然还有这一手独门绝技。
大爷一听,就用审视打量的眼神瞅着他们俩,还有些不高兴,说:“就你们两个小屁孩儿,瞧着白白净净,不会是来拍视频的吧?”
沈飞鸾愣了一下,说:“拍啥视频?”
大爷翻了个大白眼,语气很是不满,说:“先前有人听说咱们村闹黄鼠狼病,故意带着东西跑过来录像,然后发到网上赚钱,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沈飞鸾心下了然,那群人估计是闻腥而来的一些网红,想要靠这种奇闻逸事赚取流量。
沈飞鸾就正色说:“我们俩真是来这儿帮忙调查的,我俩可是官方注册在案的调查员,有证书的那种。”
大爷表示怀疑,瞅了两人好一会儿,才说:“啥证书,给我看看。”
祁尧天根本不知道大爷和沈飞鸾在聊什么,就听沈飞鸾对他说:“祁哥,把你的天师从业资格证给大爷瞅一眼。”
祁尧天有点懵逼:“这东西是能随便给门外人看的吗?”
资格证是玄门内部自我管理的一种方法,这要放到外面去,估计要被人笑掉大牙,当成江湖骗子蛇精病。
沈飞鸾说:“大爷不太信咱们的身份,他把我们当网红了,总得给他点靠得住的证据。”
祁尧天带着怀疑的态度,打开手机登陆玄盟账号,找到自己的资格证书电子档,递给大爷看。
天书从业资格证右下角写着章盟主的鼎鼎大名,上面还有金红色的玄盟公章以及防伪标志,看起来特别像那么回事儿。
原以为大爷会说他们蛇精病,没想到大爷看完红戳和金纹,居然点了点头,说:“看来是真的,那你们跟我过进村吧。”
沈飞鸾指了一下摩托车,问大爷说:“我们这车子放这儿没事吧?”
大爷瞅了瞅,说:“开进去,停我家院子里,你放到这地方过会儿就被人骑走了。”
祁尧天看了眼手里的钥匙,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大爷嗤了一声,说:“锁都不用撬,直接丢到三轮车上拉走。”
沈飞鸾:“……”
沈飞鸾赶紧让祁尧天去开车,顺便走在大爷身边,好奇问:“大爷,你认得那张证书?”
大爷背着一篓菌子,说:“见过啊,前几年有人去周围挖墓,在咱们这儿借了不少村民过去帮忙,我也在里面。当时都住在附近的帐篷里,有一天晚上聊天的时候,那边专家提起来挖墓资格证,就有人找了照片给大家伙看,长得就和那个男娃子的证书一个样。”
沈飞鸾挺惊讶,说:“你说的是古凉一号墓吧?当时你也去挖了?”
大爷说:“叫啥不知道,就听他们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还有长生不老丹之类的宝贝。当时给的工钱高,大家伙儿都愿意干。”
沈飞鸾忍不住给祁尧天翻译了一下,祁尧天听完,也觉得这事儿巧了。
“你问问大爷,当时干了多久,后面怎么停的。”祁尧天说。
“当时干了两个月,后来那是挖出来了不该挖的东西,说是得罪了里面住着的粽子爷爷,出现了可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大家伙儿说什么也不干了,就都拿了工钱走人了。”大爷听完,跟沈飞鸾念叨道。
沈飞鸾问:“挖到了啥?”
大爷眯了眯眼睛,蛮有深意地说:“挖出来一堆坛子罐子瓶子,还有一些钱币腐木啥的,还起了一个棺材,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问题,不过呀,我觉得是坛子。”
沈飞鸾说:“坛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大爷说:“坛子本来要被专家拿走,结果我们村有个人偷偷拿了个坛子藏起来,背着大家自己打开,说是从里面窜出来一个小孩儿,开了坛子后就跑没影了。”
当时大家听到他的惊叫声,都过去询问情况。
那人结结巴巴哆哆嗦嗦说有个小孩儿跑了,大家都还不信,毕竟坛子里面除了一堆腐水之外,其他啥都没有,还都笑话他说是办坏事儿心虚眼花了。
不过,专家知道后,气得破口大骂,还把那人从队伍里面赶了出去。
结果没多久,谷庵村的村民走夜路的时候,经常会听到有小孩儿嘻嘻嘻的笑声从周围传过来,听得叫人头皮发麻浑身慎得慌,可有人大着胆子结伙去翻找小孩儿踪影,却又根本连根毛都寻不到。
村里面本身就有些迷信,这一下搞的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是闹了鬼。
有人把这事儿报告给村支书,村支书又告诉挖墓的专家,专家那边指派了几个人过来看情况,但到最后都没有找到那个小孩儿的踪迹。
“那鬼童子可是会吃人的啊,村头的老于头,就是那个把它放出来的人,没过多久全家都出事儿了。”
大爷禁不住叹息摇头,望着村头那个土房子露出了怜悯之色,说:“大冬天的着了火,全家除了那个最小的儿子和一个在外面上学的闺女外,全都被呛死了,一家八口人啊,死得太惨了。”
沈飞鸾禁不住倒吸口凉气,说:“八口全死了?那剩下的小孩子现在还活着?”
大爷朝着那个小平房一指,说:“活着呢,才一个六岁的娃娃,当年被救下来的时候也是只剩一口气,人都有点傻,这几年才慢慢好起来了,房子还是之前雇老余头上工的大老板,出钱出力帮忙该起来的,要不然这闺女和娃娃可怎么活啊。”
祁尧天听完沈飞鸾的转述,便自顾自朝着那个院子走了过去。
大爷问:“这小伙儿干啥去?”
沈飞鸾望着那房子上空笼罩着的煞云,说:“估计是觉得可怜,想去看看吧。”
大爷唏嘘,说:“是挺可怜的,去年这个时候,老于头的孙女回来要把她弟弟带走,可她弟弟非不乐意,说什么都要留在村里,结果那闺女第二天去县城的路上,也被一辆车给撞死了,见天儿可怜的。”
沈飞鸾愣了一下,眼眸沉了下来。
一家子就这么死了,还是在碰了坛子之后,沈飞鸾不可能认为这真是天灾人祸。
至于留下来的那个小孩儿,倒是个福大命大的。
小孩儿名叫余元,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留着个西瓜头。
祁尧天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他正撅着屁股蹲在地上用小树杈画画。
这小孩儿平常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乡里乡亲的感情都好,瞧他家里面人都死绝了,也都隔三差五轮流叫他去家里吃个饭。
村里的小孩儿,饿是肯定不会给他饿死的。
村里面也给他申请了低保,每个月领几百块钱,他年纪小,没什么上学的开销,钱都被他姐姐管着,日子也算是勉强能过去。
余元听到动静,才抬起脑袋往后面看着。
余元的眼睛又大又圆,长得很是可爱,一张小脸儿在冷风中冻得红彤彤的,身上穿着个厚厚的红棉袄,棉袄看上去还挺新。
村里面人心善,没有吃绝户的恶人,倒是隔三差五有婶子大娘还有没出嫁的姐姐们给余元做点衣服裤子什么的,对他很是疼爱。
方大爷看到余元,便脸上露出慈祥的笑,说:“元元,吃了没?”
余元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飞鸾和祁尧天,手中捏着小棍的手动了动。
方大爷说:“这是怕生呢。”
祁尧天走上前去,打量着这新盖的三层小楼。
楼倒是很新很漂亮,甚至和村子其他房子显得有些许格格不入。
这家楼体细长,上面尖尖,左右旁边各有一个低矮的小侧房,天空中虽有太阳晒着,但仍有种晒不透的感觉。
祁尧天看着从屋子深处散出来的阴气,不动声色地道:“一个人住,这屋子也太大了。”
方大爷说:“还不是那个大老板心善,说既然盖那就盖大点儿好,将来留着给元元娶媳妇儿用。”
“哪儿的大老板?”沈飞鸾问。
“就是之前雇咱们挖墓的,人不错,不过我不认识他,村支书应该认识。”方大爷说。
沈飞鸾以为是天京大学考古系的那群人,就没再问下去。
祁尧天蹲在余元身前,打量了他一番,说:“小家伙,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古怪的东西?”
余元似乎没听懂,伸出小手挠了挠脸,仍然一眨不眨盯着他俩。
方大爷看了眼祁尧天,对余元说:“这两个哥哥是过来捉黄鼠狼精的,有啥你就跟他们说,之前你不是说过,晚上瞧见过黄鼠狼在院子里面拜月亮吗?”
沈飞鸾心下知道屋子里面的阴气绝对不是黄鼠狼搞出来的,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只棒棒糖,递给余元。
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尤其是沈飞鸾的棒棒糖还是蘑菇形状的,看起来更招小孩子喜欢。
余元好奇地瞪大眼睛,犹犹豫豫接过棒棒糖,撕开袋子就塞到嘴里了。
祁尧天在主屋前面站定,余元吃了人家的,也乐意开口了,说:“我家里人都在里面嘞。”
祁尧天没听懂,但沈飞鸾一瞬间就表情有些莫测。
方大爷也禁不住抽了口凉气,赶紧上前对余元说:“你这小孩子,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话不能乱说,家里面哪儿有啥人啊。”
余元不服气,说:“我没乱说话,他们真的在,有时候还会爬出来吃贡品呢。”
方大爷“哎哟”两声,赶紧念起了阿弥陀佛。
沈飞鸾给祁尧天使了个眼色,走过去低声说道:“他说他家里人在屋子里,我寻思着这个屋子气场不对,要不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