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好像对于刀灵而言并不重要。
他只是个刀灵而已,不需要懂那些人类之间的情情爱爱。
不过……
“你做什么?”刀灵冷冽地看着凑近他的那只鬼。
“你长得挺好看的嘛。”小楼突然起了心思,凑到刀灵面前,盯着他那双像是结冰的眸子,还想伸手去戳戳他长长的睫毛,说:“你一个灵,怎么长得这么像人啊?”
刀灵面无表情,说:“因为我是人带大的。”
小楼:“……”
物似主人,好像也有道理。
小楼眼珠子转了转,说:“你想找人谈恋爱吗?”
刀灵困惑地看着小楼,说:“为什么要找人谈恋爱?”
小楼说:“谈恋爱多好,有人想着你,照顾你,也有人被你宠着、爱着、挂念着,有滋有味的。”
刀灵说:“我是问,为什么谈恋爱要找人?”
小楼:“……”
刀灵说:“我要找,也要找个灵,我对人没兴趣,只想砍了他们。”
小楼:“……”
小楼顿时偃旗息鼓,他真是猪油蒙心了,居然觉得这个刀灵能和正常人的想法一样。
严月送走严小西,在车站站了好一会儿。
她脑子里面转过很多念头,比如回到严家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厚颜无耻之事,再比如去杜家,直接雇人把严筱阳的坟给刨出来。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慢慢散步回了旅馆。
严月去找祁尧天和沈飞鸾,问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着吧。”沈飞鸾正在和人聊天,随口说:“我还没见过纸人娶媳妇儿呢,刚好想见识一番。”
严月:“……”
祁尧天撩了下眼皮子,说:“别急,还有两天时间,先稍安勿躁。”
严月迟疑了片刻,说:“我想问一下,如果筱阳真的变成了厉鬼,你们会怎么处置她?”
祁尧天轻描淡写,说:“不杀人就收了超度,杀人的就地格杀。”
严月心头紧了一紧。
“没事,别担心。”沈飞鸾抬起头,对着严月笑了一下,说:“有我祁神在,不可能放任她随便杀人。”
严月看得出祁尧天不是一般人,但关乎严筱阳,她还是有些不敢肯定地看向祁尧天。
祁尧天说:“行内规矩,玄术师若是眼睁睁看着厉鬼害人而置之不理,是犯了大忌,要被上面惩罚的。”
严月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沈飞鸾笑嘻嘻地说:“换成是我就不一定了,我就喜欢看厉鬼复仇的戏码。”
祁尧天扫了眼沈飞鸾,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老实点儿。”祁尧天说:“有人等着抓你小辫子呢,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而说就算了,出门在外不能提。”
沈飞鸾被捏的有点疼,呲了呲牙,拍开祁尧天的手,揉着自己的脸蛋说:“本来就没几两肉,还要被你成天捏来捏去的,捏肿了怎么办?”
“谁让你的脸捏起来舒服呢。”祁尧天一点都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得寸进尺,说:“像是在捏果冻似的,手感Q弹。”
沈飞鸾:“……”
沈飞鸾身上虽然瘦,还有几分少年人的单薄,但脸上多少带了些没退去的婴儿肥。
也就是因为这些婴儿肥,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冷冽。
毕竟小沈少爷除开在祁尧天面前,冲着别人的时候都是一副拽了吧唧的表情,说好听点那叫高冷,叫拒人于千里之外,说难听点就是看着就叫人有点手痒,想把他打哭看他梨花带雨的模样。
祁尧天特别喜欢捏他的脸上的肉,不过祁尧天最喜欢捏的地方,是沈飞鸾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但那种地方只能私底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捏,大庭广众之下捏是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的。
当然了,这些话祁尧天绝对不会告诉沈飞鸾。
严月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拌嘴,心里面是说不出的艳羡。
………………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严家那边虽然时刻提防着严月上门找麻烦,但却发现严月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为此专门叫了几个人讨论一下。
“这小妮子可不是省油的灯,镜湖大师弄的镇魂坛都被她一脚踹碎了。”
“哪家女孩子像她这样……哎,本来还想这让她和春雨实业的公子联姻,看来没戏了。”
“你还想这个呢,严月就是个叛道离经的疯子,白眼狼,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把她养大的,就因为一个养女,居然连家族都不要了。”
“算了,说那些干什么呢?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严筱阳送走,坛子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问过镜湖大师,他说我们这边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杜家那边的镇魂坛才是重中之重,我刚才已经和杜家联系了,他们那边派人严防死守,不可能出意外。”
“这就行,过了今晚,一切都能回归正常了。”
“……”
半夜十二点对于玄术师来说,是个尤为特别的时辰。
既是一天末端,又是一日开始,此时阴气达到最盛,阳气才刚刚初始,尤为衰弱。
自从铃兰县出现明心酒店鬼新娘的传说后,每年这个时候附近的人家都会早早关上门窗,熄了灯,躺在床上睡觉,生怕会看到那敲锣打鼓纸人娶亲的画面。
这里面并不包括醉汉。
几个醉汉刚从附近的饭店吃酒出来,醉醺醺地相互扶持着往家走去。
经过明心酒店大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停了下来,指着那个一盏灯都没留的酒店说:“哎呀,我记得这家酒店,前几年被一场火烧毁了,听说还烧死了个新娘子,年年忌日都有人听到新娘子在里面哭。”
旁边另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哈哈大笑了两声,说:“有个屁的新娘子,都是故弄玄虚以讹传讹的,这世界上哪儿有鬼?”
第三个人也笑着说:“是啊,要真有鬼新娘,我还真想瞧瞧她长啥样呢!”
第四个醉汉胆子小,搓了搓胳膊说:“大晚上的说什么鬼,你们三个也忒不讲究,我怎么觉得这儿阴森森的,要不还是赶紧走吧。”
第一个醉汉说:“瞧你那胆子,以前我大晚上的喝完酒,敢一个人骑着车穿过老家那边的墓地,你只要胆子大,那些玩意儿根本不敢找上你,你越是怕,它们越喜欢吓唬你。”
“就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倒是来个艳鬼让老子开开眼嘛,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街两侧的路灯不知受到什么干扰,竟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原本还算通明的路变得黑漆漆的。
四个醉汉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断电了吧,瞧你那怂样儿,别叫。”
四人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古怪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吹冷风似的,令人毛骨悚然,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有人大着胆子扭头去看,却空无一人。
“嘶——要不还是赶紧走吧。”有人酒醒一半,刚催促着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就听到了一阵细细碎碎呜呜咽咽的哭声缥缈传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哭声来历明显,就在身边的酒楼里面。
四个醉鬼都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持在原地,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都睁得很大。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人大着胆子问,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恐惧。
“听、听到了。”另一人深深咽了口唾沫,说:“好像是有个女人在哭。”
结合刚才的邪门儿传说,四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鬼新娘。
“怪邪门儿的。”有人搓了搓胳膊,催促着说:“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赶紧走。”
话音刚落,长街上便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鼓声沉闷,锣声喧天,还有人吹着唢呐,浩浩荡荡的回荡在整条长街上。
四个醉汉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想迈却迈不动步子,只能冷汗直流眼睁睁地看着一队迎亲队伍朝这边飘了过来。
没错,便是飘来的。
这些白纸煳成的纸人有着苍白的皮肤,身上套着红红绿绿的花布衣裳,脸上涂着诡异的红脸蛋,带着喜气洋洋的笑,然而这笑容挂在那张脸上,显得尤为诡异可怖。
有人敲锣打鼓,有人抬着花轿,一阵风吹过,花轿里面空无一人。
四人眼睁睁看着迎亲队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急得直冒冷汗,奈何却根本抬不起脚来,就连双手都像是坠了千斤石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着纸人走到跟前,为首的那个纸人冲着四人露出了一个怨恨的表情,用古怪的调子说:“杜公子娶亲,挡路者死!”
下一秒,其他纸人也都停下脚步,脑袋咔嚓咔嚓朝着四人转了过来,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怨恨。
一股弥天怨气直冲着四人过来,眼看着那鬼爪就要挠出四人体内的魂魄,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那股怨气就被格挡开去。
为首的纸人看着自己烧黑的手,露出了恐惧之色。
它盯着那四个逃出生天的倒霉蛋,不敢再轻易造次,便绷着一张脸继续带着迎亲队伍朝明心酒店走去。
窗户后面,祁尧天手中的一张符烧成灰烬。
“那四个倒霉鬼真不怕死。”沈飞鸾啧啧两声,说:“迎亲的纸人身上有咒,遇上活人就无差别带走。”
若不是祁尧天出手相救,这四个人就算不死也得被要了半条命。
祁尧天的气和沈飞鸾截然不同,乃是至纯至阳之气,鬼魅邪祟轻易不敢沾染招惹,所以祁尧天只是稍作警告,那些纸人就都纷纷避让开来,若不是还有任务在身,说不定都要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