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之人未死,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师父。”沈飞鸾轻声说:“能替祁哥算上一卦吗?”
洛青莲问:“算什么?姻缘?际遇?道途?”
沈飞鸾说:“算生死,算安危。”
洛青莲默了一瞬,然后颇为无奈地笑了一笑。
祁尧天这样的人,生死不归阎王管,也不会有人能要他性命,恐怕就算是来日渡天劫,也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
大造化者,哪儿有什么命途坎坷?
由爱故生怖,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沈飞鸾会担心他被人欺负。
洛青莲从地上捡了三片桃花瓣和两片翠叶,放在手里叠在一起。
浮罗山纵然春寒料峭,山间草木也苍翠如昔。
叶子抛起,又自然飘在地上,呈现出一个完整的卦象。
沈飞鸾的道行还没到抛花问卜的地步,但也隐约能判出这卦极好。
“道途通畅,功德无量。”洛青莲指着叶子,说:“纵有坎坷,也无伤大雅,所有磨难于他而言都是历练,自我求卦问卜起,还从未算错过任何一卦,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沈飞鸾盯着那漂亮的花叶卦象看了片刻,才抬眸笑着说:“谢谢师父。”
洛青莲摆摆手,说:“顾好你自己。”
洛青莲的愿望就是早日飞升,今年也是一如既往初心不改。
沈绒到底还是个狐狸幼崽,舔了一杯青梅酒就趴在沈飞鸾腿边睡过去了,月往西沉,沈飞鸾小心翼翼抱起狐狸崽子,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以往年年也都在山里过年,也都是这么几个人,桃夭会提前去山下寨子里面买春联和红灯笼,还有过年用的瓜子水果鸡鸭鱼肉,张罗着弄一桌子好吃的。
顺便还买来烟花爆竹,仗着山里没人管,偷偷放着乐呵。
倒也没有人会担心发生火灾,自从洛青莲来了浮罗山,往年夏秋之交就会出山火的十万大山,就再也没有见过火光。
沈飞鸾很喜欢过年,今年也是一样。
但和往常不同之处在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祁尧天想的紧。
已经二十六个小时没联系了。
他的消息发不出去,祁尧天的消息也传不过来。
沈飞鸾心里苦,他还特意算了一下,自从两人开始谈恋爱,还是头一次这么久没联系。
他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只好翻开相册去看祁尧天的照片。
有些是趁着祁尧天睡觉时候偷偷拍的,气运之子连睡觉的时候都帅的要死,睫毛浓长鼻梁高挺,微微张开的红唇很适合接吻。
沈飞鸾正对着照片斯哈斯哈,突然跳出来一条球球消息——
【祁尧天】我明天晚上到。
沈飞鸾一下子坐了起来。
刚准备回消息,就看到祁尧天把这条消息给撤回去了。
沈飞鸾:“……”
沈飞鸾发现信号居然正常了。
他连忙发了一连串问候过去:“祁哥!!!!!!!”
祁尧天正在输入中。
【沈飞鸾】我这边网速太差劲了!什么都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通,真是气死我了!
【祁尧天】我还以为你失联了。
【沈飞鸾】我都想下山去寨子里面给你打电话了,就是下山得走三个小时山路。
【祁尧天】那还是算了,没必要。
【沈飞鸾】祁哥,你刚说要去哪里啊?
祁尧天又在输入中。
沈飞鸾等了一分钟,都没看对方发过来。
沈飞鸾觉得祁尧天不太对劲。
之前两人发消息,基本上都不过脑,想说什么说什么。
就算发错了,也没什么。
深更半夜的,人的心思会比较敏感。
【沈飞鸾】怎么了?
【沈飞鸾】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祁尧天】没什么,打算明天去你家拜访,你看方便吗?
沈飞鸾立刻精神了,心脏也砰砰激动地跳个不停。
祁尧天要过来?
大年初一就来找他?
还以为要等到开学才能见到,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沈飞鸾直接给祁尧天打了电话过去,然而信号还是断断续续,对方根本接不到。
【沈飞鸾】当然方便!就是你那边可能要长途跋涉,不太方便了。
【沈飞鸾】进寨子最好开敞篷,到时候你去了镇子上,我找人接你一起。
【祁尧天】敞篷?
【沈飞鸾】拉货小卡车的后面。
【祁尧天】……
祁尧天应了下来。
沈飞鸾高兴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有点睡不着觉。
【祁尧天】有点时间我想问你一下。
【沈飞鸾】你说。
【祁尧天】你的蛊术属于什么水平?
沈飞鸾愣了一下,没想到祁尧天大晚上居然会问这种和业务有关的问题。
沈飞鸾如实说道:“挺厉害的,我们寨子每年都有斗蛊大会,我可是年年第一名,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祁尧天】要是你身边人中了蛊,你能看出来吗?
沈飞鸾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想了想说:“一般都能看出来,中蛊的人有的咽喉肿胀,有的面目青黄,有的胸有积物,面相有异。而且他们吃东西的味道和普通人不一样,要检测也很简单,生吃黄豆,无腥味则中蛊。”
【祁尧天】有没有让人不知不觉中蛊的法子?中蛊而不自知,旁人也瞧不出来。
沈飞鸾说:“当然有,要看施蛊者的本事和蛊虫的类型,就好比情人蛊,下了之后中蛊人毫无感觉,但要是做了背叛下蛊人的事情,和旁人交媾,蛊虫就会钻心而死,这种一般都瞧不出来。”
【祁尧天】情人蛊,苗疆常见吗?
沈飞鸾说:“古苗疆常见,现在不常见,不过你要是想要,我能给你弄到手。”
【祁尧天】……
【祁尧天】算了,我用不上。
沈飞鸾说:“祁哥,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祁尧天说:“不怎么,就是有些好奇。”
沈飞鸾不疑有他,爽快道:“你对蛊好奇的话,来我们这儿就对了,我们苗疆少年最擅长此道,过两天寨子里面还有斗蛊大会,到时候可热闹了!”
祁尧天应了下来,便催促沈飞鸾赶紧睡觉。
大年初一早上,祁尧天就收拾行李动身前往南江省。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夜未睡的尧云柏。
尧云柏看他这副打扮,似乎有些惊讶,说:“这么一大早,出公差吗?”
祁尧天说:“去找沈飞鸾。”
尧云柏按了按眉心,说:“问清楚了吗?”
祁尧天轻描淡写说:“没问。”
尧云柏抬眸,说:“不问个清楚,你去干什么?”
祁尧天说:“他好像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尧云柏说:“不管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和他撇不开干系。”
祁尧天顿住脚步,说:“爸爸,我相信我身上就算真的有蛊,也不是他下的。”
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否则这个恋爱还不如不谈。
“我没说一定是他动的手。”尧云柏叹了口气,说:“只是运势问题。”
祁尧天一愣。
尧云柏很少和他谈及运势,即便提起来,也是希望祁尧天能够收敛一些,不要仗着自己运势极好就肆意挥霍。
“你和他在一起后,遇到的麻烦就变多了。”尧云柏淡淡说道:“兴许你自己都意识到,但我能看得出来,你身边潜藏的危险和以往大不相同,这应该和沈飞鸾有些关系。”
祁尧天不太认可这些话,轻描淡写说:“爸爸,运势之事,我既选择了他,就会接受他天煞孤星的命格带给我的一切负面影响。”
尧云柏说:“你可以接受,我和你父亲也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他会伤害到你,我们两个做长辈的,心里面总归是有些不太舒服。”
祁尧天看着尧云柏,说:“蛊的事情我会找他问个清楚,既然现在弄不出来,索性也就不必再找了。”
反正祁尧天感觉不到有什么影响。
尧云柏看儿子一副鬼迷心窍的样子,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小孩子的事情,用小孩子的方法来解决也好。
从天京坐飞机到南江省,路上总共要耗费三个多小时,祁尧天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
沈飞鸾早早就下了山,去寨子里面找了个会开车的朋友,塞了一盒子包着红布绸的蛊粮,让他把自己送到最近的县城,又从县城坐大巴车到了市里。
祁尧天坐飞机从来不担心晚点的问题,沈飞鸾在机场基本上没怎么等,就接到了祁尧天。
人群熙熙攘攘中,祁尧天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让人找到。
沈飞鸾心如擂鼓,对着祁尧天奋力招了招手。
“你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了?”沈飞鸾满眼都是惊喜。
原本祁尧天还带了点气,但现在看到沈飞鸾的笑容,他所有气都烟消云散了。
“想你了。”祁尧天随口说,在沈飞鸾耳朵上捏了捏,说:“走吧。”
祁尧天来这边没带太多东西,就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的不光是衣服,还有准备去古鬼兰国的一部分装备。
祁尧天打算来看过沈飞鸾,就动身前往古鬼兰国做任务。
虽然定的时间是过了大年初七,不过地煞部那边发来新消息,说是时间提前了。
回去的路上,沈飞鸾抱怨起昨天山窝窝里面能磨死人的网速。
“网速这么差。”祁尧天有些不满,说:“影响人谈恋爱。”
沈飞鸾深有同感,点头说:“可不是嘛,老半天收不到你消息,还以为你要跟我分手了。”
祁尧天在他脑瓜子上面拍了一下。
沈飞鸾揉着脑袋笑,说:“祁哥,我们家挺有意思的,到时候你能看到一只狐狸和桃花妖。”
这年头,桃花想要成妖,着实是可遇不可求。
祁尧天跟着沈飞鸾坐上了开往县城的大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