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轮回,皆有因果,刘家做了买命的事,便影响了家族气运,眼看着已经快到头了。
沈离却也没说,他们这一道,讲求的是看破不说破,命运皆有数,点破也无用,已经救不了了。
处理完刘家的事情,沈离便私底下偷偷让北宸主替酆都大帝传个话,季盟这小子虽然偏执了些,还干了坏事,但天赋异禀,若是用得好,将来也会是个得力的鬼将军,也算是功过相抵。
北宸主应了下来,季盟只要不作恶,他也可以网开一面。
沈离经过这一遭,觉得世上男人和男人的情爱,简直比男女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他便禁不住对梁以拂感慨说道:“季盟和刘彦斌这两人,当真是给我开了眼,这关系搞得一塌煳涂,还牵扯无辜姑娘下水,也着实可恨极了。”
沈离觉得,若是当真断了袖子,就别攀扯别人家姑娘,若只是为了娶个女人传宗接代,那未免太过自私自利,刘彦斌这种虚情假意骗人嫁过来的,就更是合该遭天谴!
梁以拂听他义愤填膺骂了半晌,便也说道:“自断袖之癖成了文人雅兴,便有不少公子哥竞相争雅,不过,若只是养在院子里倒也罢,毕竟男人不会生孩子,倒也威胁不到正房夫人,索性有很多当家主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沈离摇了摇头,说:“反正我接受不了,不管是断袖还是正常的男女之情,我倒是觉得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从一而终才是正途。”
北宸主在旁边只是听,并没有开口评判,此时闻言,倒是看了沈离片刻。
年纪不大,倒是想法不少。
回去的时候,沈离原本以为可以和北宸主一道,谁成想北宸主要去食人国亲自查看恶狗食人的事情,让沈离随梁以拂一起回去。
“季盟已经确认,他的五脏六腑的确被一只狗给啃了。”沈离明显发现事情不简单,便眼巴巴望着北宸主,说:“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吗?”
北宸主目色柔和,却是拒绝:“食人国危险,且三日之期已到,你该回去找隐长老报道了。”
沈离说:“隐长老才不想见到我,他一见到我,就想罚我去给妖兽铲屎。”
北宸主:“……”
梁以拂咳嗽一声,说:“隐长老倒也没有恶意,你铲的那些屎,有些入了药,有些做了灵药的肥料,隐长老事后还给你记了些贡献点,他对你,很是上心。”
沈离有些无奈,看着梁以拂说:“梁师兄,我只是想跟苍术在一起。”
梁以拂脑瓜子嗡嗡的,立刻别开脸看向别处,说:“那你问他去。”
北宸主说:“路途遥远,来去一趟少说十天,若想跟我出去,以后机会多的是。”
话已至此,沈离即便再不想分开,也只好目送北宸主离开。
梁以拂在旁边不敢说话,直到北宸主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终于忍不住送了口气。
梁以拂斜眼瞅着沈离,忍不住说道:“沈师弟,你看起来怎么像是望夫石?”
沈离被点中了心思,却是揉着脸笑了笑,说:“我跟你说的苍术,便是他了,我与他一见如故,你说,他是不是人特别好,还特别厉害?”
梁以拂:“……”
梁以拂简直一言难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告诉沈离真相。
可北宸主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他多管闲事。
可他和沈离关系也不错,不忍心看着这个傻孩子,就这么被蒙在鼓里。
梁以拂已经纠结了好一会儿,此时终于下了决心,说:“沈师弟,我寻思着,以你与他的关系,你想拜尊主为师,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离一愣,听出他言外之意,道:“苍术与北宸主关系很好?”
梁以拂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说:“不是一般的好。”
沈离啧了一声,说:“果然,厉害的人都会和厉害的人玩在一起。”
梁以拂:“……”
梁以拂旁敲侧击,道:“你没与他说过北宸主的坏话吧?”
沈离莫名扫了梁以拂一眼,说:“这是自然,我可是北宸主的虔诚信徒,还想要拜他做师父呢,这可能说他坏话?拍他马屁还差不多。”
梁以拂咳嗽一声,说:“倒也不必多拍。”
沈离瞅着梁以拂,说:“梁师兄,你是不是认识苍术?我总觉得,你今天说话怪怪的。”
梁以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好师弟,这是你的福气,将来你就知道了。”
沈离一头雾水,梁以拂看起来认识苍术,但又好像不太熟的样子。
……………………
回到昆仑,交接了任务后,沈离因为表现突出得了三瓶丹药。
倒是也有几个弟子羡慕,不过,绝大多数人听他说完在刘家的经历后,都连连摆手说这活儿他们干不了。
“去酆都,真的假的?听起来像是吹牛一样。”
“酆都可是鬼界,去了哪儿那么容易出来?反正我不太信。”
“我也不信,而且这回他趁着我们炼丹下山,听说是被长老赶出去了,他连最简单的补气丹都炼不出来,还鼓吹什么天才,简直好笑。”
“用得着你信?”钟宝宝不服气,听不得有人说沈离坏话,便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沈离,再对他评头论足,现在你还没资格。”
那弟子一看钟宝宝,便笑道:“过几天便要考核,北宸主要根据考核情况挑选弟子入悬宫亲自指点,你就不用说了,一看就没戏,听说北宸主最厌恶的就是不守规矩的弟子,咱们这些弟子中,也就沈离被罚了三次,我看他到时候能笑得出来才怪!”
钟宝宝哼了一声,说:“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你且等着瞧,他必然能入北宸主的眼!”
………………
沈离听说钟宝宝跟人因为他吵了起来,便又感动又好笑。
他找到钟宝宝的时候,钟宝宝还在骂骂咧咧气的不行。
“他们就是羡慕你、嫉妒你,才说败兴话诅咒你!”钟宝宝气鼓鼓,道:“到时候你得拔得头筹,让北宸主第一个提点你,气死他们!”
沈离拍了拍钟宝宝的肩膀,说:“好兄弟,放心,我到时候肯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惊艳所有人。”
钟宝宝望着他,说:“兄弟的一世英名,就在你身上了,你若是没入悬殿,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沈离眼皮子一抽抽,道:“你跟他们打赌了?”
钟宝宝用力点点头。
沈离问:“赌了啥?”
钟宝宝说:“谁若是输了,就跪在地上给对方喊三声爹,还得站在宗门门口大喊三声”我是废物”,你可千万不能输!”
沈离忍不住扶额,这玩儿的还真大,而且幼稚得要死,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就不能成熟稳重一些。
还是苍术最得体,最成熟,最帅气,最靠谱!
不过,钟宝宝也是为了他,沈离便拍着胸脯保证,说:“好兄弟,你放心,这回便宜爹你当定了!”
钟宝宝哈哈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沈离还是在做完任务回宗门后,才知道北宸主定了下月初一弟子们进行考核,刚巧他也出关了,修炼也过了一半,是时候亲自指点这些世家弟子。
规定了时间,弟子们自然都紧锣密鼓地准备考核,修为虽然不是一日之间能够提升上来了,但一日不修炼便能看出差别来。
不过,沈离每日在修炼之余,还是会抽出时间去后山找雪貂,给它喂些妖果吃,再陪它玩一会儿。
“你爹不在,只能我投喂你了。”沈离蹲在地上,抬手在小貂脑瓜子上揉了揉,说:“要不你别跟他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妖果管够。”
小貂歪着脑袋瞅着沈离,嘴巴里面还叼着个果子,竟是琢磨了一会儿后,犹犹豫豫地摇了摇脑袋。
沈离大受打击,继续试图诱拐小貂,说:“舍不得离开你爹?我对你不好吗?”
小貂嗷嗷两声,直起身子,咬了咬沈离腰间挂着的坠子。
沈离失笑,他竟是懂了小貂的意思。
这小貂,觉得他拿了苍术的东西,就是苍术的人了,也是怪可爱。
“我可和你不一样。”沈离笑着说:“不能这么算。”
小貂歪着脑袋,豆豆眼睛里面都是大大的疑惑。
沈离瞧它模样十分可爱,便将雪貂抱起来亲了两口。
“不过,要是哪天我跟他好上了,那他就是我的人了,我也能叫他的人。”沈离想想这画面就觉得乐呵,但这只是他做梦的场景罢了,苍术待他极好,又是昆仑长老,他总不能恩将仇报。
有些感情,倒也不必让旁人知晓,徒徒给人增添烦恼。
沈离心态好,看得开,他深知道统对于断袖的排斥和厌恶,阴阳调和,男女双修,这才是道法中的鼎盛乾坤。
若苍术也是断袖,沈离二话不说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争取一番,他根本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他觉得苍术能顶得上世上所有人的总和。
奈何苍术不是。
沈离即便看得再开,也禁不住想要叹口气。
情路坎坷,道阻且难。
………………
雪球的主人不在,沈离便自然而然肩负起给雪球投喂的活计。
不过这几日临近考核,沈离也抽不出更多时间来陪着雪球,索性便让青鸾替他去找雪球玩耍。
这日沈离正在潜心修炼,突然生出一阵心悸,紧接着,便听到青鸾鸟在修炼的洞府外嘶鸣的声音。
沈离原本正在游走周天,此时立刻收敛起息,将体内流动的灵气强压入虚府内,起身便朝外走去。
旁边还有其他弟子一起修炼,钟宝宝正偷懒打瞌睡,听到动静后,也动如脱兔地跳了起来,跟着沈离便往外跑。
钟宝宝说:“这个节骨眼上,你往哪儿去?”
沈离皱着眉头,说:“我听到青鸾的声音,出事了。”
洞府外面,青鸾正在焦急地用鸟喙啄树,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
一见到沈离,青鸾便立刻扑楞着翅膀,示意他赶紧爬上自己的背上。
沈离顿了一下,青鸾本就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契约妖兽,可谓是心意相通,所以青鸾挥舞着翅膀叫了几声,沈离便知道发生什么。
沈离拧着眉头,翻身便骑在青鸾背上。
钟宝宝不明所以,却吓了一跳,连忙阻住说:“你这是作甚?前几天执教长老才特意说过,到考核之前不许违反弟子规,若有被抓住的,便会影响推举,你刚来的时候就因为骑青鸾被处罚,这事儿你忘了?”
沈离看了钟宝宝一眼,皱了皱眉头,道:“方才雪球被东西拖到禁地里面去了,生死不知,我得去看看。”
钟宝宝回想了一下雪球是哪位,想起来后,顿时一脸惶恐,说:“便是那只浑身白绒绒的雪貂?”
沈离点头,说:“就是它。”
钟宝宝也喂过几回,只是那小貂对他不够热情,钟宝宝后面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但也清楚这是沈离的心头好。
“掉到禁地,那可不得了。”钟宝宝倒吸口凉气,说:“你且先别冲动,我去告诉今日的执教长老,禁地这地方,可不是随便能闯的,坏了昆仑规矩也就罢了,若是里面有什么怪物,你打不过死在里面就完蛋了!”
沈离原本还当钟宝宝会劝他别去为了一个妖兽送命,但没想到钟宝宝竟是担心他的安危。
沈离心头一暖,看着钟宝宝笑了一下。
不亏是他的好兄弟,脑子的确一根筋,但善良又通透。
沈离说:“行,你替我去找长老说一下这事儿,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钟宝宝应了一声,赶紧跑去找长老,沈离则是骑着青鸾,直冲云霄,朝着昆仑禁地飞去。
不少巡逻弟子便就瞧见一只鸟载着人掠空飞过,速度极快,姿态非常潇洒自在,便立刻御剑追了上去,想要把人给截停。
不过,沈离的速度太快,不消片刻就把人远远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