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后,沈飞鸾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有屏障保护似的,镇痛感逐渐便降了下来,那些怒吼带来的伤害被阻隔在外,叫他好受不少。
祁尧天低头看他脸色逐渐缓和,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荒兽估计是叫累了,也就停了下来。
那只满嘴獠牙的蝾螈似乎没有办法离开沼泽地,只好隔着老远的距离冲着沈飞鸾一行两脚兽呲了呲牙,便闷闷不乐地重新沉入泥淖之中,朝着远处游动离去,没过多久就平静下来。
“我的娘。”风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冲着旁边吐了口血,一边咳嗽一边说:“这都什么古怪玩意儿,吓死个人了。”
沈飞鸾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祁尧天抱得很紧,这姿势叫他甚至能听到祁尧天的心跳声,砰砰的,又稳又熟悉。
沈飞鸾觉得这姿势有点娘炮,刚准备把人推开,肩头突然一沉,祁尧天就抱着他晕了过去。
沈飞鸾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放在地上,便看到祁尧天嘴巴和眼睛里面渗出血来。
“祁哥!”沈飞鸾心头一提,立刻上手去查探他的伤势,脉象混乱,体内元气乱窜,五脏六腑似乎都不在原本的地方了。
沈飞鸾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立刻叫人过来替祁尧天疗伤。
霸王花的叶片搭在祁尧天胳膊的脉搏上,诊了片刻说:“啧,这伤瞧着厉害,实则就是浮于表面,他体内竟有天雷之力护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沈飞鸾一听没什么大碍,反而是红了眼眶,眼瞅着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小子身份不一般啊。”风屿走过来,盯着祁尧天的脸勐看,沈飞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整张容颜都露了出来。
风屿禁不住咋舌,说:“好一个俊美不凡的大美人,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报上名来,过几日我就去提亲。”
沈飞鸾本来还有几分伤感的情绪,一听这话瞬间就给憋了回去。
“提个屁!”沈飞鸾冲着风屿呲牙,眼神冷冷,说:“你少打他主意。”
风屿蹲在旁边瞅着沈飞鸾,摸摸下巴说:“瞧你这反应,你该不会是他相好吧?”
不等沈飞鸾回答,风屿就伸出一只手,直接捏着沈飞鸾的下巴端详起来。
沈飞鸾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风屿的序列还在祁尧天之上,他只需要稍微释放一些威压,沈飞鸾就基本上被震得动弹不得。
“啧啧,你这张脸倒是和他相得益彰。”风屿像极了个登徒子,还在沈飞鸾脸蛋上轻佻地捏了两把,才心满意足收回手,说:“也罢,你们既是有情人,我也不做那种横插一脚的事儿,你也是个大美人,瞧这我见犹怜含嗔带怒的小模样,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住。”
沈飞鸾顿时怒了,也顾不得风屿修为比他高,直接一巴掌拍出去,把那只咸猪手拍飞,说:“放你的屁!不会说话就别说。”
有这么形容男人的吗?
长了这张嘴就该死。
风屿也不恼,反而嬉皮笑脸道:“哎呀,美人生气了,美人生起气来更好看,我喜欢。”
沈飞鸾:“……”
沈飞鸾决定闭嘴。
景逸显然已经晕过去了,风屿给他塞了一枚丹药,就把人丢在一边不管了。
霸王花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待到兵荒马乱结束,才对着风屿说:“你便是云家筹重金悬赏的那小子?”
风屿眯了眯眼睛,看着霸王华说:“如今我明面上价值一万元石,实则我脖子上这颗脑袋,在黑市上能叫到三万元石,倒也并非只有云家想要捉我回去。”
沈飞鸾的注意力原本全都放在祁尧天身上,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听八卦。
“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才让云家对你恨得如此咬牙切齿?”沈飞鸾实在是好奇极了,因为在路上,他听景逸说,十年前云家悬赏重金寻找线索,还是下面的一脉被人给悄无声息灭门了。
风屿叹了口气,故作无奈说道:“兴许是我这张嘴太贱了,不小心得罪了云家家主,他一气之下,便发了这么个通缉令,要捉我回去。”
沈飞鸾实在没忍住,说:“你这人,还怪有自知之明。”
风屿一愣,眯了眯眼睛,盯着沈飞鸾说:“你小子,这得罪人的性子到底是谁惯出来的?信不信我一个巴掌,就能把你给拍死。”
沈飞鸾说:“你就算拍死我,也还是有自知之明啊。”
风屿:“……”
风屿一愣,反而笑了起来,说:“你小子,有点意思,你就仗着他惯着你。”
风屿的手指朝着祁尧天抬了过去,意思不言而喻。
沈飞鸾老脸一红,说:“瞎说,他怎么惯着我了,要真说起来,也是霸王花前辈更靠得住。”
风屿啧了一声,说:“这可不见得,这霸王花光顾着在旁边瞧热闹了,哪儿有搭把手的意思?方才金网铺着你,我就瞧这小子不怕死地冲过去救你,显然把你的小命放在心上。”
霸王花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嚷嚷说:“小兔崽子,你在这儿挑拨离间作甚?我不出手,自有我不出手的道理,祁小子上赶着要英雄救美,我这老人家何必破坏人家的天赐良机?你懂个屁!”
风屿轻哼一声,挫了挫牙没搭理他。
风屿长得嫩,个子不高也不低,比沈飞鸾矮上半个脑袋,外表上看起来像是只有十七八岁,实际上从他说话语气和修为来看,此人绝无可能和外表一个年纪。
沈飞鸾心里有些不安生,想到祁尧天朝他飞过去的样子就心有余悸。
当时那修士修为恐怕在第六序列之上,金网沾他翅膀一下,他就通体发麻发凉,好在祁尧天能够吸收这股子雷霆之力,否则冲过来就是自寻死路。
这时候,祁尧天忽然露出痛苦之色,全身上下都浮现出一股刺啦刺啦的电流,这股子电流居然以肉眼可及的模样在他全身跃动,起伏不定的雷线像是科幻片的场景,在他身上不停滚动。
沈飞鸾吓了一跳,立刻蹦了起来,要朝着祁尧天走去。
刚动一步,就被风屿给拽住了。
“金网上的雷霆,乃是吸纳天雷炼制,天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寻常人碰一下就死。”风屿死死扯着沈飞鸾,免得这小子行事冲动找死,说:“我看他在第五序列,硬是吸收一整张金网的天雷之力,能活着就已经是体质特殊侥幸而已,现如今天雷反噬,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他造化。”
沈飞鸾面色铁青,站在距离祁尧天三五米的地方盯着他。
祁尧天眉头紧皱,显然在昏迷中也颇有不适之感,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无边无尽的痛苦。
沈飞鸾看得心疼,忍不住低声道:“又怪我。”
风屿说:“怪你什么?”
沈飞鸾心里难受,说:“每回他遇上我,就总赶不上好事,他过往三年都顺风顺水,一路风平浪静修炼到如今序列,就跟我一起走了一回,一路上便又是被追杀又是受重伤,全都是因为我。”
沈飞鸾心情灰败不已,转身便摸到一片叶子,不知不觉把它薅了下来,捏在手里搓弄。
霸王花叫道:“你伤心归伤心,薅我叶子作甚?”
沈飞鸾一抬头,就瞧见霸王花站在他身后,正插着腰居高临下冲着他。
沈飞鸾:“……”突然靠这么近作甚?
沈飞鸾默默把叶子塞到霸王花叶片里面。
风屿闻言,禁不住挑了下眉梢,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是他自己非要硬冲上来英雄救美,护你周全,这怎么就能全都怪罪在你身上了?我瞧他往你嘴里塞了枚丹药,又撑出个结界替你遮风挡雨,虽然受了些伤,心里倒是美滋滋,他分明把你看得比他还重,若是知道你平安无事,他怕是才觉得幸运。”
沈飞鸾微微一怔,心有所感,他望着额头上落下冷汗的祁尧天,轻轻叹了口气,说:“可我只想他好好的,平安无事,早日飞升。”
“他连天雷都不怕,倒像是被雷噼过。”风屿若有所思,明眸流转,捏了捏下巴,道:“看不明白,还有你那翅膀,我也瞧不明白。”
沈飞鸾已经将翅膀收拢回去,鬼蝶族的翅膀藏在肩胛骨中,收放自如,很是方便,这显然不是藏宝城该有的物种,风屿对沈飞鸾的兴趣从一开始就很足。
沈飞鸾随口说:“天生长出来的,种族如此。”
风屿说:“你是什么族?”
沈飞鸾说:“鬼蝶族。”
风屿想了想,摇头说:“没听说过。”
沈飞鸾说:“上古遗族,现如今已经不多见了。”
风屿满脸狐疑,道:“上古遗族,我也听说过几个,可从来没听说过鬼蝶族。”
沈飞鸾心烦意乱,随口说:“那大约是你孤陋寡闻。”
风屿:“……”
风屿瞅着沈飞鸾,说:“小子,我似乎没怎么得罪你,你说话怎么像是吃了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