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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比想象之中还要顺利得多:
九子鬼母的战斗力甚至低过预期,光靠贵人应对处理科、没有付出多少损失便完成了捕捉。那么便可以执行行动的备案之一——“狸猫换太子”这一最理想的走向了:
通过“鼎”保持半死区状态,遮盖一切其他组织的耳目;取走“三叶虫”、然后将事先制成的假货放入棺中,继续执行会议室中的原定计划——驱赶目标进包围圈,再由多方联手完成捕捉。
只要将胎海连锁的最大嫌疑摘去,分散到各家组织中……水一搅浑,后面的转圜空间可就大了:哪家能证明捕猎的各个环节之中,自己没动过手脚?
更别说,他们未必分得出真假货究竟是什么样;毕竟目前只有胎海连锁的情报科,做过近距离的信息搜集。
等真相大白——就算这可能性基本不存在——胎海连锁也已完成了战利品的消化,天平将再次倒向全新的方向:
“把‘三叶虫’跟棺材分离,运往胎之宫。棺材做好处理,留给那个剩下的‘螳螂’。”
“准备中止‘鼎’的使用,然后通知道国轴心入场开始进一步驱赶:等到‘螳螂’带着棺材进——”
……
……
他的吩咐只到一半便中止了。
员工A猛地抬起头:他那棕黑色的瞳孔里原本倒映出的灯光讯号,忽地黯淡了下去,废楼又变回了那漆黑的巨口。
没有倒下的撞击声、没有受伤的惨叫、连灯管被拽动产生的摇摆光束都没有:
但员工A却通过热能视界,看见了那团爆散开来的通红——
他将拳背敲上自己的喉结,被激活的扩音模块唤醒、带着震耳欲聋的巨大吼声由他的喉口喷出:
“撤出!现在马上撤出!”
但这个命令,已经晚了。
员工A眼中的热成像里,一团接着一团的暗红与橙黄在黑底的幕布里亮起——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上百个!还不止,还不止!
员工A已经放弃了计数——在红外热能构建出的视野里,一片遮去了一半视线的灼灼亮色如灯火般闪起、覆盖整栋废楼;像是无处生出的业火,将建筑裹进其中。
冲锋队队员们的嚎哭只持续一瞬:热成像中,亮红色的“螳螂”转眼就将他们淹没。
“螳螂”们似乎是在体表披上了一层类似于钒氧化物薄膜的外壳:在特定温度时导电性能也发生了改变、由绝缘体变为导体;而在这过程中,它的光学特征也发生了变化、从而在之前躲避过了热成像的追踪。
不是多么高超的技术——只是简单又好用。但……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体怎么会做得到?
……
这是个陷阱!
但员工A没有呼叫撤离——在“螳螂”们没有第一时间进攻的间隙,他选择将在废楼外接应的镇压组们由机动应变调整为防御状态。
阴雷发生器转瞬间搭建、架设、张开;管线在科员们熟练的操作下与塑形泡沫掩体相连、拉直;随着网格升起,点点碧蓝的电火在其中流窜——雷法禁制将作为第一重防线,保护其后更换着高爆弹药的科员与阴雷发生器。
在废楼的顶端,天台之上挤满了“螳螂”那姣好的面容。它们摩肩接踵、静默无语,只是褪去了原本的伪装,凝视着忙碌中的贵人应对处理科。
“螳螂”们抖开背脊上的双翼——不是类似昆虫那由纤维细胞蛋白质构成的透明薄膜翅膀,也并非鸟类的,用硬羽、绒羽以及骨骼肌肉和血液组成的羽翼:
它们更类似于蝙蝠的“翼手”、可翼展却超过了三米;从脊柱到肢端末梢之间,连接着柔软但坚韧的暗灰色皮膜——当它们打开之时,带着淡粉的黏液顺着膜间的纹路流下、滴滴答答。
“哈——”
“嘻嘻——”
高亢的、如人般的尖笑声从数百个“螳螂”的口中嚎出,淡金色的涎水从嘴角滑落、带去下颌与嘴唇的部分皮肤和肉块;接着在它们脚下的水泥屋顶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圆坑,吹起袅袅的烟雾。
随着振翅而被改变风向的气流朝着员工A吹来——那味道有如由沐浴露与空气清新剂相混合的奇异香气,丝毫不像是生物自身所携带的气息。
“战术思考,热能隐藏,飞行或是滑翔能力,酸性体液,没有痛觉,能释放疑似带有麻醉性的气体。”
员工A虽然还能冷静分析眼前的一切,但却压抑不住心底的恼怒:
这几个特点都不在前期的观察报告里!情报科的废物在做什么?!
“螳螂”们拥有着可以称为清秀的女性面孔。但当它们齐齐振翅,或歪起头、或梗起脖子,用那一双双剑眉下带着浑浊恶意的碧绿色瞳仁望向自己这边时——连久经战阵的员工A,都感到不寒而栗。
……
嗡——
随着一声暨像是口哨,又有如蜂鸣似的尖响:螳螂们那数百颗头颅转过方向,朝废楼的中心部分望去。
它们脸孔上,眨眼前的凶厉和恶毒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
如果员工A没有看错:那似乎是,某种温柔且满足的笑容?只是这种人性化的表现,却更让脸前的场面平添一股诡异。
接着——
一只又一只的螳螂张开双翼,它们用细长却又肌肉虬起的后肢蹬踏天台的顶端;在飞溅的漫天碎块中由顶楼飞纵而出。它们朝着地面俯冲,将将要撞击时却猛地上拉、画出一道圆弧,把水泥上的尘埃激起,如被分割的海浪般朝两边排开。
于难以言明的喉口吞咽声里,螳螂们朝着贵人应对科的科员们疾冲而来:它们的碎金发丝在掀起的尘埃之中随风舞动——如果撇开那畸形且恐怖的躯干肢体,员工A或许会愿意用更美好的名字,来称呼此刻的螳螂们。
但员工A只是高声发令:
“阻击!”
旋转着、双翼甩出螺旋似的轨迹——领头的那几只螳螂被高爆弹头掀飞去头部,没有首级的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倒旋、撞开了周围同类的飞行路线,接着才像陨石一样砸落,和地面撞出巨响。
那些被冲击力打断飞行坠落在地、却没有直接命中脑袋的螳螂——甚至是那些用头部直接与水泥地面直接发生碰撞的——都如无事发生般旋身而起、甚至还如抽芽般从肋侧和腰间生出刺破皮肉的锋利骨刺,五肢并行,猎豹似地扑向贵人应对处理科组成地防线。
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