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虞从兰庭出来后,腿有些软。
虽说清白保住了,但该揩的油卫澜霆一下没少揩。
拢了拢被卫澜霆扯乱的衣襟,江无虞仍然心有余悸,这难度不亚于虎口脱险啊。
越想,江无虞就越觉得莫名委屈。
这离朝太子居然有着断袖之癖!
还馋他身子,下贱!呸!
不行,他得赶紧找到东西,早日脱身,离这个阴晴不定的太子远一点。
然而江无虞压根还没有意识到,他似乎并不嫌弃卫澜霆的触碰,一点也不。
书房暂时是去不了了,看守太严。
离朝领土广袤,他要找的兵力布防图更是分成了四份。
江无虞猜想,卫澜霆定然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魏家兄弟说紫竹林是禁地,魏鹤唳还支支吾吾的,想必里面有什么古怪。
江无虞换了个方向,调头往紫竹林走去。
这片紫竹林风吹瑟瑟,别说鸟了连活物都看不见一个,看上去透着股阴森诡谲之气。
江无虞不敢大意,从地上拾起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子,朝紫竹林深处的不同方向掷去。
“嗖——”
十几只削尖了的竹箭从暗处平地飞出!
江无虞扔出去的石子被那些箭打来碰去,好一会儿才落地。
江无虞脸色微变。
若是他没有试探直接走了进去,此刻就已经成了插满了竹箭的刺猬。
他随手折了根长竹枝,用竹枝戳地。
探过地面平稳才敢走过去,以防还有什么别的陷阱。
果不其然,有几处他用竹枝狠狠一戳便陷了下去。
陷阱里是一排一排的竹枝,削尖了头向上,威力不比利刃逊色。
若是不知情一脚踩下去,光凭自身的体重,锋利的竹枝就足以刺穿脚骨,直到咽喉。
江无虞秀眉紧缩,这紫竹林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东宫毕竟也是卫澜霆自己的地盘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越是险,江无虞就越是觉得这儿很有可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毕竟若是拿到了离朝的兵力布防图,不说顷刻间就能灭了离朝,但随随便便夺下边境一百二十四座城池也是轻而易举。
江无虞知道越往林深处走机关可能会更多更狠,可他别无退路。
离朝的兵力布防图,他势在必得。
接下来的三十几步路,江无虞走得很顺很稳,却反而让他更加的心慌意乱。
他在明敌在暗,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叮——”
三根一寸长的银针,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亮光,从暗处射向江无虞。
江无虞耳力不错,可以听到是哪边传来的声音。
但若是想让他躲过去,他实在没那个能耐。
别说他了,能躲过幽冥宗暗器第一高手慕白涧使出的飞花落叶针,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有如此能耐。
江无虞咬了咬后槽牙。
这什么破紫竹林,他今日该不会是要命丧于此了吧?
不想束手待毙,江无虞踩地而起,接连两个凌空翻身,堪堪躲过了一针。
可后面的两针,他避无可避。
这已是江无虞使出吃奶力气后的结局了。
在他灰心等死之际,一抹玄色身影由远及近。
脚踩竹叶,步履蹁跹,犹如蜻蜓点水,飞身而来,从天而降。
江无虞怔怔地望着卫澜霆奋不顾身朝他飞来的模样,不禁看痴了。
玄衣翻飞,墨发飘扬,却出尘逸彩,恍若神明。
眉宇间,隐约还透着一抹担忧。
江无虞这下子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卫澜霆在担心他。
下一瞬,江无虞便被带进了卫澜霆的怀抱。
卫澜霆带着他飞身打了一个旋,拂袖将那两根银针弹飞回原位,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慕白涧一个闪身,躲过了那两根银针。
银针钉在了慕白涧藏身的太湖石上,一半都嵌进了石头里,可见劲道非常。
慕白涧气的脸抽了抽,这臭小子,白疼他了。
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居然还恩将仇报!
卫澜霆将瑟瑟发抖的江无虞搂在怀里,像是老鹰护小鸡似的,给足了江无虞满满的安全感。
江无虞默不作声像是被吓到了,卫澜霆在他的头顶笑着揶揄:
“无虞,你又不听话了。”
江无虞老老实实的没敢吱声,头低得像个犯了错鹌鹑,这次的确是他冒失了。
被卫澜霆调笑几句,他也认了。
“怎么了,孤又没怪你。”
卫澜霆抬起他的下巴,见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实在怪招人心疼的。
卫澜霆要是对他大发雷霆还好,偏偏他一点也不生气还笑吟吟的,这让江无虞心里很是没底。
“殿下不问我,为什么会来紫竹林吗?”
与其等他发问,江无虞想着还不如他先开口,编个由头糊弄过去。
“你想做什么,孤都明白。”
卫澜霆嘴角微扬,眼底带了几分笑意。
“你明白?”江无虞心里咯噔一下。
卫澜霆伸手将落在他发间的一片竹叶轻轻拾了出来,语气更是温柔,如月光倾溢。
“孤对你,永不相疑,永不过问。”
“……”江无虞顿时哑然。
抬起头,对上卫澜霆那双粲若星石的眸子,与他对视着。
卫澜霆的话就像是在他水平如镜的心里投下一块巨石,激起数不尽的波澜水花。
他可是离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江无虞又拿不准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
“行了,孤都这样说了,你也不许怀疑孤的心意。”
瞥见江无虞眼中的狐疑,卫澜霆一把拥住江无虞,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走吧。”卫澜霆领着江无虞出了紫竹林,一路将人送了回去。
江无虞这次是被吓住了。
之后再也不敢一个人往紫竹林闯了,好几天都安分地待在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出门。
下面传来了消息,卫砚就马不停蹄地来兰庭禀报。
“爷,玉霖真人的下落找着了。”
卫澜霆手里正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羊脂白玉茶壶,爱不释手。
视线一直落在玉壶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找着了?确定吗?不确定就接着找。仔仔细细地找,妥妥当当地找。”
卫砚愣了愣,解释说:“爷,错不了,自然是确定属下才敢禀告您的。”
“嗯?孤是不愿让师父空欢喜一场。”
卫澜霆一记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卫砚才知道他话里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