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实在没有心情上早朝,只想找了个青楼楚馆窝进软玉温香里,试图安抚自己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小心脏。
他是真的很怕啊,没有看好兵力布防图让人给偷了。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怪罪下来,他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说不定就将他一顿乱棍发配去哪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种田。
太子殿下居然还表现得那般云淡风轻,他一度以为太子殿下是被他给惊呆了吓住了。
唉,这可真真是愁煞他宴清小郡王了。
宴清本是不爱眠花宿柳的。
但是有几位来往的纨绔子弟说他们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来这种地方,所以宴清今日破天荒头一遭的来了。
浓艳的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宴清皱着眉,只觉得呛人。
“公子,里边请啊~”
“呀,这位公子生得可真是俊俏,面生得很呢~头一回来吧?”
“咯咯咯,公子怎么不说话,可是害羞了?该不会还没尝过……”
宴清生得俊,穿戴打扮又得体大方,富贵逼人,一进醉梦间便有许多莺莺燕燕围了上来。
他正烦着呢,这些衣衫不整的女子叽叽喳喳围着他,更是让他心火“蹭”得烧了起来。
“滚开!”
宴清一把挣脱开那些女子的纠缠,力道猛了,不小心将离他最近的一位女子给甩了出去。
“啊!”
然而那女子没有如想象中跌倒在地,而是落进了一个弥漫着萦萦药香的怀抱。
但男子并没有任那青楼女子倒进他的怀里,而是用一把折扇相隔。
接住人,折扇一推,便将那名女子拒之人外了。
宴清愣住了,端详着那名男子。
俊美无俦的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却有着一双格外迷人好看的眼睛,气质出尘隽雅。
再配上一身如练白衣,让人不禁联想起话本里那些不理俗世仪态翩然的仙人。
男人虽看上去病弱,但舞扇的本事却不低,想来是个会武的。
“多谢公子~”被搭救的女子柔声道谢。
容熙微微颔首,默不作声,低眉时亦是温润尔雅,嘴角眉梢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沐春风般的谦和有礼。
若说江无虞是庭前开得最为妖娆的一朵芍药,耀眼夺目。
那容熙则是夜深人静时乍然盛开的幽昙,无边幽雅。
“公子纵有千般理由,也不该推搡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容熙瞧着宴清脸上还未褪去的疾言厉色,摇了摇头。
宴清一时语塞,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其他人一听容熙这话,更是纷纷把谴责的目光投在了宴清的身上,怪他不懂怜香惜玉。
随即宴清便恼羞成怒,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凭什么指责他?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憋了半天,宴清努着嘴不屑地看了容熙一眼反驳了一句,眼里尽是蔑视。
容熙脸色沉了沉,显然是不高兴了。
别说是颐国七皇子容熙,就是大街上拎一寻常百姓,骂人家是狗,那人家也绝对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若是在下多管闲事,惹公子不快,还请见谅。”
容熙笑了笑,朝宴清作了一揖。
细腰翘臀长腿,身姿仪态皆是一绝。
当他向宴清低头作揖的时候,宴清简直感觉神清气爽,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气势给镇住了,虚荣心一下子得到满足。
下一秒,宴清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然后“咯嘣”一声。
“啊!”容熙右手飞快地在宴清胳膊上一拧一推,脱了臼的宴清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宴清气呼呼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容熙,结果容熙微微一笑,抬腿伸手,直接将宴清像拎小鸡仔似的扛在肩上,一个实打实的过肩摔。
“我去……”
宴清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像翻了壳爬不起来的乌龟,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被容熙摔散架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刚刚容熙说的那句“还请见谅”是什么意思!
宴清是会武的,只是他对这个看上去孱弱病态的男人没有防备之心,才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容熙看着不知道是气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的宴清,挑眉一笑。
“祸从口出,望公子日后慎言。”
宴清气得头都昏了,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指着容熙的鼻子想骂人。
可对着容熙那张脸,宴清就什么恶毒的话都骂不出口了。
他高洁如镜中花水中月,皎皎流芳,宴清实在不忍亵渎,只好凶凶地吼着:
“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阿熙!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宴清还没把恐吓的话说完,二皇子卫渚赟人未到声先到。
卫渚赟一把搭上容熙的肩,挑眉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宴清的身上。
“呦,这不是宴清小郡王吗!怎么,也好寻花问柳这口?见惯了太子的天人之姿,这些庸脂俗粉难以下咽吧?哈哈哈!”
卫渚赟哈哈大笑,极尽放肆。
本来四下还嘈杂得很,一听到“郡王”“太子”纷纷缄口不言了,生怕惹火上身。
宴清铁青着脸,他一向跟在太子身后,属于太子党。
而二皇子卫渚赟是容贵妃所出,明里暗里的与太子不对付,自然连带着也看不惯宴清了。
“渚赟。”容熙开口打断了卫渚赟,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我们走吧。”
“行,听你的。”卫渚赟对容熙这个堂弟还是百依百顺的。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宴清鬼使神差的往前横了一步,拦住容熙的去路。
容熙愣了愣,旋即笑了笑,目光似水温柔,浮动着粼粼波光,忽闪忽闪的,宴清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容熙身上的气质太过干净纯粹,像是有种魔力,宴清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宴清突然觉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有了具体的轮廓,容熙便是这样谪仙般的公子。
“我们还会见面的,小郡王何必着急呢?”
宴清瞧着,只觉得容熙的笑容与话别有深意。
而后,卫渚赟便搭着容熙径直而去。
宴清一生遇见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灼灼如当空烈阳的卫澜霆,惊艳了他的半生岁月;另一个便是皎若天边明月的容熙,温柔了他的余生风霜。
他曾孜孜以求,哪管后来飞蛾扑火。
收回目光,宴清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打道回了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