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皆明白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会是何下场,但心里有数和亲耳听到的感觉却又是大大不同的。
卫澜霆的话,犹如雨夜的一颗响雷,惊得他们身心激颤。
繁青立刻松开对离渊帝的钳制,转身扶起地上的容清越,下意识护在容清越身前。
他神情严肃,蹙眉望着前方,尽管如临大敌,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些许。
“公主莫怕,繁青誓死保护公主。”
容清越闻声侧眸,睨了眼自颐国就一直陪着她的繁青,眼底的光有几分的晦暗不明。
一队将士领命鱼贯而入,将殿内所有容清越的人手悉数拿下,拖到殿外就地格杀。
殿外的丹壁台阶,血迹蜿蜒如龙。
挣扎反抗与哀嚎声此起彼伏。
望着企图螳臂当车的繁青,卫澜霆摇头失笑。
“父皇啊父皇,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瞧见人眼底的情真意切了吗?”
离渊帝狼狈地趴在地上,喉咙哑了眼睛却没瞎。
自然看到繁青扶着衣衫破乱的容清越的姿势,何等亲昵。
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离渊帝恍惚了,又觉得一切都是那般的可笑。
他痛苦得闭上了双眼,额头无力地抵在地上,眼眶发红,眼泪随着他闭眼的动作滑落。
卫澜霆也觉得十分可笑,他的父皇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致使夫妻死别,父子离心。
笑着笑着,唐武昭竟从卫澜霆俊秀无双的眉眼中瞧出了几分狠意。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口口水,想往旁边退一步。
谁知卫澜霆抬手就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向前掷去。
他速度极快,即便是多年练武的唐武昭想护住自己的佩剑也措手不及。
只听“噗”的一声,剑入血肉,洞穿而过。
繁青捂着被刺穿的心口,应声倒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卫澜霆的剑居然快到了这种恐怖的地步!
容清越方才与繁青擦肩而立,温热的血在刹那间喷溅,容清越感觉到有热流落在自己的脸上。
只要卫澜霆的剑偏上几寸,被剑洞穿死不瞑目的就是她容清越了。
连武功高强的繁青都能被他一击毙命,又何况不会武功的她呢?
直到这一刻,一贯身处高位到容清越才真正从心底生出了恐惧。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瑟缩着身子。
她颤颤巍巍得低头,突然默了一瞬,像是想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地喊道:
“卫澜霆,你不能杀我!我…我是颐国长公主!若我身死,我皇兄必会发兵南下……”
“你倒是提醒孤了。”
卫澜霆满意地点了点头,音色慵懒,姿态松弛,唯独没有丝毫容清越料想的纠结与为难。
“来人。”
一名将士闻声入殿,手中漆盘上放着折叠整齐的白绫。
“容贵妃意图逼宫谋反,见事态败露畏罪自尽。孤念两国邦交,手足之情,留皇子渚赟性命,允其将母尸身送还颐国,永不返离。”
“卫澜霆!你好毒的心肠!”
容清越怒不可遏,奔溃哭喊,“让我死还不够,竟还要将我的渚赟逐出离朝!”
事已至此,容清越已无心在乎自己存亡,她心知卫澜霆绝不可能放过她。
可她那个傻儿子,今后该如何?
她若死了,皇兄定会与她撇清关系,便是为着与离朝的表面和睦也决计不会善待她的渚赟的。
届时离朝与颐国两国都将无渚赟的立身之所。
“自作孽,不可活。孤留卫渚赟那蠢货性命已是仁至义尽,至于你,下去与我母后忏悔吧。”
“动手!”
眼看着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要被当场施以绞刑,离渊帝终究还是心有不忍。
“太子……”他艰难启齿。
卫澜霆眼神复杂的瞥了一眼离渊帝,随后直截了当的挥手,语气不容置喙。
“将陛下带离,安心静养。”
离渊帝心知无法改变,叹了口气,任由宫人将他带走。
这一带,便彻底将离渊帝带离了皇权中心。
翌日清晨,便有圣旨传下。
大意便是离渊帝以年迈体弱多有不济为由自封太上皇,移居行宫养病。
太子人品贵重,岐嶷颖慧,足以克承宗祧,继承大统,择日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