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砚跟在卫澜霆的屁股后头听着,也不由得抿着嘴笑着摇了摇头。
太子爷也真是的,爱恨分明得过分。
对待不喜欢的人,动不动拔剑相向;对待喜欢的,就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护着。
然而卫砚不知道的是,卫澜霆上一世就已经坐上过皇位,登基称帝过。
而卫澜霆今日所做种种,目的并不是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不过是为了弥补前世那个为他而死的小傻子罢了。
他曾受过的苦痛,这一世要用加倍的糖和甜盖过去。
卫砚去了邹回春的住处,问邹回春拿药。
“喏,能不能好,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邹回春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眼卫砚,把一个不怎么起眼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的小药瓶递给他。
“多谢邹大夫。”
卫砚客客气气地朝他颔首,虽然这邹老头脾气有些古怪,但医术还是值得信赖的。
邹回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扭头继续去磨药材了。
卫砚找了一个信得过的暗卫,让他把药送回帝都交到江无虞的手上。
次日,卫澜霆见白溪城整治安抚得也差不多了,下令大军继续前行,乘胜追击。
这一次,他们将要踩踏而过的地界是清江国的鹤云城。
清江国王宫
前线战事吃紧,江鸿自然烦闷得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尤其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天天在他耳朵根旁边念叨劝谏,啰嗦得要死。
这人一心烦意乱啊,就格外得想要用纸醉金迷亦或是温香软玉来宽慰自己,美其名曰“放松散心”。
一连好几个日日夜夜,江鸿都宿在了宠妃徐丽珠的寝宫。
江定霞是徐丽珠唯一的宝贝儿子,江定霞一死,她更是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起初,她是为了她的儿子哭。
哭他年纪轻轻尚未成家立业就撒手人寰,让她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后来,她是为了自己哭。
一个女人,只有宠爱,没有子嗣,没有家世,就像一朵无根的浮萍,终究只会是表面风光而已。
一旦没有了宠爱,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而偏偏,男人的宠爱又是最变化多端、虚无缥缈的东西,向来最是靠不住的。
若是有人好奇,徐丽珠凭什么能在江鸿的宫中一枝独秀盛宠不衰?
除了她姣好的身段相貌之外,还有一点诀窍,就是她懂得怎么揣摩男人的心思。
尤其是像江鸿这种愚蠢的男人。
有一种说法叫“女要俏,一身孝”。
徐丽珠平日里都是锦衣绫罗,珠翠满头,富丽雍容。
可也美则美矣,江鸿日日看年年看也该看腻看乏了。
而在江定霞薨逝之后,徐丽珠都是一身纯白的孝服,就连发髻上簪的绢花都是素色的,清汤寡水。
江鸿失子之痛缓过来之后,蓦然间惊鸿一瞥,瞧着一身素服哭得梨花带雨的徐丽珠,竟然觉得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
难得的清丽脱俗!
当夜,江鸿就将徐丽珠从灵堂拉进了偏殿,好好宠幸了一番。
也是从这儿之后,徐丽珠意识到江鸿吃这一套。
多年来锦衣华服、簪金戴翠的自己,江鸿也已经开始厌倦,想要寻求新鲜劲了。
也是,男人这种贱骨头,哪有不偷腥的呢?
于是徐丽珠置办了许多套素服,而且那些素服还和守灵时松松垮垮的孝服不一样,她特意让绣娘费了些心思。
既要求是纯白无暇的素服,也要能露出她纤细的腰肢,精致的锁骨,而不要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似的。
换上这样素服的徐丽珠,江鸿看一眼就猴急地忍不住了。
江鸿在床上是病态的。
他喜欢将徐丽珠身上的素服撕碎,露出她雪白的肌肤,供他玩赏。
最好徐丽珠还要嘤嘤哭泣,哭得梨花带雨。
那样,才能最大限度满足他作为一个男人卑劣的虚荣心与占有欲。
因此,虽然徐丽珠的儿子死了,但她的宠爱只增不减,惹得清江国上上下下议论声不断。
儿子尸骨未寒,父母却日夜颠鸾倒凤,巫山云雨,在床笫之上缠绵苟合。
这叫什么事?
荒淫无道,属实荒唐!
真是令天下百姓不忍听闻!
徐丽珠狂吹枕边风,鼓动江鸿与离朝交战。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是被从离朝而来的人害死的,必定与离朝脱不了干系。
另一方面就是,一旦清江和离朝交战,那么身在离朝境内的江无虞首当其冲就要受到诛杀牵连。
她没了儿子,那个不得王上宠爱的糟糠王后凭什么还有儿子?
凭什么她的儿子还能好好地苟活在这世上?
老天爷,何其不公啊。
所以徐丽珠就是铆足了劲的想要江无虞不得好死,小让那个跟她作对作了半辈子的王后也尝尝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反正,她的好姐妹容清越答应过她,就算清江败得一塌涂地,国破了,也会保她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今日江鸿虽然来了,却没有直接行那档子事儿。
徐丽珠观察他的脸色神情,思忖着定是因为白溪城一战输了。
便软着嗓子,娇娇媚媚地开口:“王上,看上去有烦心事,妾陪您喝几杯吧?”
江鸿没有拒绝,徐丽珠便当他是默认了。
拍了拍手掌,顷刻后就有宫女捧着酒菜而入,放下酒菜后乖乖退下。
徐丽珠起身为他斟酒布菜,脑海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江鸿接过她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听徐丽珠淡笑着说道:“王上,可是为了战事而烦心?”
“嗯。”江鸿淡淡应了一声。
徐丽珠缓缓坐下身子,也跟着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
“妾听说,宋丞相居然还中了毒,若是宋丞相没有中毒,咱们清江地势易守难攻,断不会让离军轻易取胜的。”
江鸿当然也知道,当初他就是凭借清江地势易守难攻才敢向离朝宣战的。
谁知道第一战便输了,还输得这么快。
“寡人有些后悔,向离朝宣战了。”江鸿伸手捏了捏眉心。
当时他也是因为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悲愤交加,再加上有徐丽珠在一旁哭哭啼啼,才会鬼使神差的向离朝下了战书。
徐丽珠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江鸿现在就开始后悔了,那接下来岂不就要责怪到她头上来了?
毕竟她可没少推波助澜。
徐丽珠急了眼,面上还努力维持着笑意说道:“王上,妾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卫澜霆身边做事。此人,或许有用。”
“哦?是何人?”江鸿瞬间来了兴趣。
“是此次离军的先锋,贺勤风。”徐丽珠半推半就地说着:
“妾不忍看王上一个人为战事操心劳神,私下里悄悄联系过他。他愿意为清江效劳,只是还望王上日后不要怠慢了他。”
“他若能为我清江立功,寡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江鸿正愁要如何扭转局面呢,这就刚好出现了一个贺勤风,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和那些大臣争辩时也有了几分底气。
徐丽珠含着笑意微微点头,“王上可以与宋丞相通个气儿,宋丞相睿智过人,必然知道怎么做。”
“嗯,不错。”江鸿面露满意赞许之色,点了点头。
而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徐丽珠,伸手将人一把拉进自己怀里,一脸坏笑。
“夫人可真是寡人的贤内助,小智囊!”
徐丽珠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的冲着他娇笑。
将头靠在江鸿的肩膀上,还用脚尖轻轻蹭着江鸿的小腿肚,笑得江鸿是心猿意马。
江鸿二话不说,一个横抱将徐丽珠抱了起来,扑到在了床榻上。
鹤云城
宋君辞请来了自己一向云游在外、居无定所的师父来为自己解毒,也算是他这回运气好。
在杜玉霖面前,宋君辞可是乖得像个小绵羊一样,丝毫不敢造次。
“多谢师父!”宋君辞规规矩矩地起身,打算朝杜玉霖行个礼。
杜玉霖摆了摆手,身姿欣长,眉眼冷艳清贵,音色亦是清冷如空谷幽兰,玉磬相随。
“你这可是和卫澜霆针锋相对了,以后麻烦只会多不会少。”
宋君辞默默低下头,知道师父是在教诲他不该招惹卫澜霆这种人。
“君辞是清江国的丞相,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没办法的。”
宋君辞又扯了扯嘴唇,勉强挽起一抹笑容。
杜玉霖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扬起嘴角,眼中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卫澜霆心眼没你多,为师倒也不担心你会吃亏。
也罢,你们二人斗斗看。为师也很好奇,究竟是我的徒儿更强,还是他的徒弟更胜一筹?”
宋君辞听了杜玉霖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道:“师父,不知卫澜霆师从何人啊?”
杜玉霖听了宋君辞的问题后,立刻压下了脸上所有的笑意。
冷着脸寒若冰霜,仿佛天山之巅的一朵高岭之花,清冷尊贵,神圣而不可侵犯。
“他?他是个不解风情,不识趣的死疯子。”
杜玉霖冷哼一声,饶是满肚怨气,神色也依然清雅如月。